第十五章 苏菲“定情”（2）（1 / 1）
纳兰少爷开始忧愁。
君珂可不知道某人复杂的小心思已在刹那间转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她自小在研究所长大，同伴都是女性，这方面的启蒙比不上外界，因而心思单纯，只想着你对我好，我自然也该关心你。
纳兰述不愿，她也不勉强，转身走上桥去看，果是不出所料，“走了。”
桥上空无一人，桥面积着厚厚的灰尘。君珂想着那幅拂面的雪白衣襟——这么厚的灰和泥，那衣襟怎么一点也没沾上？
地上有一个小小的紫檀茶几，上面堆着几个乌银酒壶，样式都精雅古朴，一望便知不是凡品，却被人随意丢弃在此。
君珂愕然，心想这是和尚吗？喝酒，骗人，重视享乐？实在太颠覆她的宗教观了。
“真想不到，你居然不知道梵因！”纳兰述在桥边坐下来，顺手拔起一条草根衔着，笑看她，“他不是你们所有贵族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吗？”
“春闺梦里人？”君珂被这不着调的形容词惊得一挑眉。
“燕都世家子，绝艳动京华。”纳兰述一笑。
“梵因出身高贵，是燕都三大世家之一的韦家的长子。韦家先祖是名刻功德碑的大燕开国十将之一，封定国公，家族历代出过两个皇后和三个相国，大小官员更是不计其数。
“他少年佛性，出生时满室优昙花香，浙东天台寺圣僧昧觉赶到产房之外求见，却被韦家拒绝。昧觉临行时道：‘我门中人踏花来，最是人间自在心。’
“其人三岁灌顶，四岁通晓天机，十岁上天台寺和昧觉论经，三日三夜引动天降异雪，大如莲花，时人引为异数。昧觉因此闭关礼佛，不涉红尘，梵因却也自此不再论经，云游天下去了。
“他做和尚，自称方外不入门和尚，不戒荤酒，不忌言笑，谁也奈何不得他。这人也是才智高绝，诸般技艺一学就会，一会就精。风采也迥绝他人，曾三次救民于天灾之前，在大燕朝拥有很高的人望和地位，百姓视他如神。”
他悠悠道：“‘云中龙，龛里花，霞间青鸟，雪里白狐。’听过这句歌谣吗？”
“是四个宝物？”
“是人。”纳兰述一笑，“其中龛里花指的就是梵因。佛龛雪莲，圣洁禅花。”
“青鸟和白狐是谁？”君珂眨眨眼睛，“龙应该指皇族。青鸟是神鸟，必是光艳灵动。雪里白狐嘛……白狐狸还藏在雪里，这得多狡猾啊！”
“你说对了，白狐未必白，不过是指他善于隐蔽而已。”纳兰述又笑，“我有感觉，终有一日，这些人你都会见着的。”
“也未必是好事。”君珂也笑，心想：梵因那种人物，在机缘巧合下救了他们一命，也许不过是人家心念一动，顺手人情。这种事，未必会再这么巧合地发生一次的，因此对纳兰述的话，不妨当个传奇听听也就罢了。
“我倒是想知道你。”她微笑，“咱们还没通过姓名呢。”
纳兰述一怔，眼神里掠过一丝犹豫，随即笑道：“我叫……兰述。”
“这里是周桃。”君珂微笑伸手，“请多关照。”
纳兰述低头，注视着君珂伸过来的雪白掌心——这是个什么意思？要什么东西吗？
思索了半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黑色兽面纹玉坠。那玉坠雕刻精细，形制古朴，纳兰述将它轻轻搁在君珂的掌心里。
雪白的手掌衬着宝光流动的深黑玉坠，鲜明又养眼。纳兰述拿出来的时候原本还有丝犹豫，此刻却觉得这东西搁在这样的手掌里，真是再合适不过。
君珂傻眼了，人家只是想握个手呀，他唰一下拿出这么个一看就超级贵重超级要紧的玩意是要做甚？
君珂望天，心想文化差异就是鸿沟呀鸿沟，一边赶紧将东西送还，一边道：“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纳兰述的手按上来，轻轻将她的手指握成拳，推了回去。
“大燕朝男儿送出的东西，从不收回。”
他的声音和动作虽轻，语气却坚定。君珂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今天这场误会闹大了。
那东西握在掌中火烧似的，君珂暗暗地流下冷汗一滴……这东西一看就非凡品，可怜见的，他一定以为自己在伸手要劳务费，看他摸来摸去的那个为难样子，老底都掏出来了吧？
君珂是在单纯环境里长大的五讲四美的好孩子，小时候研究所叔叔给她一块糖都知道投桃报李地还块泥巴，现在强讨一般收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良心顿时凶猛叫嚣，赶紧回头在自己的牛仔包里翻找，想要找个东西出来回赠。
她一边翻一边道：“那我也送你个东西……啊！”
这一翻才发现，先前她开包掏万能防狼电筒，随即纳兰述凿墙放水，水流冲来时，背包还没能完全拉好，此时里面的东西大多受了潮，君珂赶紧把东西都翻出来晾晒。
背包一拉，一个半湿的小盒子当先滚了出来，君珂下意识地撕开泡烂的盒子，将东西倒出来晒，瞥了一眼那东西，手就突然停住了！
纳兰述却已凑过来，感兴趣地拿起盒里滚出来的一块正方形的塑料薄膜包裹着的巴掌大小的柔软物事，笑吟吟道：“这是你要送我的东西吗？是鞋垫？鞋垫没这么小，是手帕？手帕没这么厚……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也不待君珂回答，他便自行撕开外层的塑料薄膜，取出一块东西，打开，抻平。那东西长长一条，边角圆润，雪白柔软，上面还压印着心形的图案。
“真是精致！”纳兰述爱不释手，忍不住赞叹道，“什么质地？不像纸也不像绢，这图绣得真鲜活，就是没颜色。啊，还有香味！”说着，将那东西凑到鼻端闻了闻。
幺鸡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呃”。
君珂僵直地坐着，头发上竖，表情惊恐，瞳仁散光，里嫩外焦。
你妹！
那是！
卫生！
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