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便宜老婆（2）（1 / 1）

那少年眼睛一亮，一拍头道：“好主意。”他半转身揽着君珂，感觉到她的气息馥郁清逸，让人想起薄云间盛开杜若的山峦，心中不由一动，忍不住便想转头看她，然而面对那墙头的少女，终究还是忍住，将君珂又往身后藏了藏，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墙头上的少女看见这动作，再次气白了脸。

君珂发现这少年看似嬉笑不拘，实则戒备森严，他的眼神始终没有从墙头转回来看她，脚下的步子也有点怪异，君珂猜测，这是不是传说中可攻可守、“不丁不八”的步法？

身侧少年腰细臂长，手指修洁，浑身透着股精致流畅的韵味，虽年轻，但举止间有天成的尊贵风华，长长的发丝沾了雨露，侧脸半露出薄唇一点，也是精美的弧度。

此刻几人在周府内院墙上墙下僵持着，发出的声响虽然不大，但很快就会有人前来察看。君珂正思考着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让这少年带她走，那少年忽然对墙头少女正色道：“妹子，你哥哥给关在院子里，整天闲得数蚂蚁有几条腿；想着你嫂子，相思病犯得每天只能吃四顿饭加一顿夜宵。哥哥我好不容易跑出来，还没来得及和你嫂子亲热就被你一个大姑娘追过来偷看。你不同情也就罢了，还棒打鸳鸯，你成何体统！”

君珂呃的一声愣住。这少女竟是他妹妹，她还以为是一出老掉牙的辣妹追夫呢。

“你就没个正经！”墙头少女看着两人的姿势，红着脸跺脚，“谁把你关在院子里了？不是你自己不肯出门的吗？正仪公主……正仪有什么不好？她那个身份，一年有半年纡尊降贵地找借口来冀北，巴巴地守着你，你不给个好脸色也就罢了，人家今晚不过要请你吃顿饭，你跑了做什么？”

“哥哥我今晚不跑，只怕明儿就要做冤枉新郎。”那少年哈哈一笑，“正仪的那个丫鬟，前几天鬼鬼祟祟地找这府里的三姨娘讨教什么？当我不知道呢。”

“不就是绣花品茶嘛，还能有什么？”那少女一脸愕然。

“你个姑娘家不用懂这些。”少年挥挥手，“妹子，回去吧，今晚就算皇帝老子来请，你哥哥我也不打算离开你嫂子，大丈夫不怕温柔乡里死，但得死在正确的床上。”

“你说什么呀！”那少女红着脸呸了一声。君珂目光闪闪，心想：这句话经典。

“回吧，妹子。”少年又换了语气，温柔得似要滴出水，“你今儿硬要拖哥哥回去也成，哥哥这便带着你嫂子一起回，也让正仪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美人。”

君珂望天，心想：您吹牛真是不怕胀破肚皮。

那少女嗤了一声，以示对这句话的不齿。但很明显，兄长的威胁还是令她犹豫，她知道小哥哥说得出做得到，真要把这女人带回去，府里等着的那位尊贵人儿怎么经受得起？还不如不回去的好。

叹口气，少女无奈地摇摇头，恨恨道：“每次都要我给你收拾！”又指君珂，恶狠狠地道：“从今儿起，你得和我哥哥绝交，什么货色，也敢占着我哥哥？”

君珂从那少年身后探出半张脸，笑嘻嘻地道：“是，不敢占。求绝交，求鄙视，求下堂。”

“你！”少女气得脸色通红，转身就走。少年哈哈一笑，目放异彩，转头盯了君珂一眼，君珂却将脸偏了过去。

她见那少女一转身，两个劲装护卫就立即跳下墙，弯身以背相接，顿时心中就有了几分警惕，这对兄妹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有这样的派头？

她原本还有几分想要这少年带她走的心思，此刻却再也不打算蹚这浑水，历代达官显贵都是风波最多的阶层，还是算了吧。

“这位。”她等那少女离开后，拍拍少年的肩膀，“夜半闯府，指鹿为马，今天的事也该到此为止了。不必谢我为你解围，只求你今后不要认得我，保重保重，后会无期。”说完转身就走。

那少年正想回头谢她，却不想人家比他还干脆，说走就走，一怔之下，扬声道：“唐突小姐，实在抱歉，请暂留步，容我聊表谢意。”

君珂唇角弯了弯，心想这人虽出身贵介，教养倒不差。她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只笑道：“那是。我对你也算恩重如山，不让你谢怕你睡不着。这样吧，你刚才打飞瓦片的是什么功夫？有秘籍吗？给个几本就行了。”

那少年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咳了一下又一下。半晌，他眼底泛出笑意，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扔过来，正色道：“实在抱歉，就这一本。有机会我定当为小姐走遍天下搜罗绝世秘籍，搜他个三四五六七八十本。”

君珂一笑，转头拾了册子。那少年凝目盯着她的侧脸，雨夜微雾，灯光不显，只看见秀气的侧面，自半垂的发间精致起伏，而转头间眼光一掠，恍惚有灼灼金光一闪。

少年怔在那里，一瞬间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睛，等他醒过神，眼前唯有空风淡雾，蒙蒙雨气里一盏灭了的纸灯笼在廊下悠悠地晃，伊人身影，早已不见。

不远处传来人声，周府的护卫已经赶来。少年立在原地没动，突然右手握拳敲了一下左掌心，喃喃道：

“周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