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九章（1 / 1）
不用凉雨再去想什么辙，三人早晚还是坐到了一起。
说起来，虽然彼此间都认识了很久，但像这样面对面坐到一起还真没有过，关系本应该很亲密，现在却处处透着疏离。
怀英自己独坐一处，原先明朗的气质似蒙上了一层灰色，像是烟雨中湖面上的小舟，时隐时现，随时都要消失一样，神情萎靡，双颊深陷，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盯着芯秋，而对于同坐一起的堂哥是视而不见，连眼尾也没有扫过一下。
厅中气氛无疑是沉重的，静谧的落针可闻，没有一个人试图打破沉默。
芯秋低着头谁也不看，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这样也感觉到另两人灼灼的视线一直粘在她身上，双手掐在一起，不禁在心中冷笑。
该解决的解决，都看她做什么，难道她现在还有话语权不成！虽然她也是主角，但是却是其中最无奈的一个，既然他们俩都不愿意开这个口，那就耗吧！比耐心她可不会输。
蓝花瓷茶杯中的水从冒着腾腾热气到温凉不攒，又从温凉不攒到杯寒冰凉，还是那么多，始终…没人去动一动。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凉雨越来越生气，望望盯着芯秋不放的怀英，又看看兀自垂头不语的芯秋，双拳紧握，面沉如水，胸口剧烈的起伏，毫不意外怒火就在嗓子眼，却又硬生生忍了下去。
暗暗的告诫自己，不能急也不能怒，不然，他们之间真的就无可挽回了。
可是硬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小气伤心，大气伤身，他真的很想就这么理直气壮的怒吼：喂！臭小子，不要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芯秋看，她已经是你嫂子了！
不过，还没等凉雨怒吼出声，安静的气氛就被一阵紧锣密鼓的咳嗽声打断了。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却一直不间断的传过来，音量不大，好像是闭着嘴巴闷声咳出来的，听在耳朵里十分不舒服。
“怀英哥哥，你生病了吗？怎么咳的这么厉害？”芯秋蹙眉急问，这一刻，再也装不下去漠不关心的神色。
“没…事，秋儿不用担心，我…没事。”一句话都说的这样费力，怀英一手掩住不停咳嗽的嘴，一手慌乱的端起桌上的凉茶几口喝了下去，一副已经极力忍耐又忍不下去的样子。
“那茶水已经凉了…”芯秋起身就要过去，却被凉雨一把抓住了手腕，挣了挣没挣开，转头看到凉雨不豫的神态，才颓然坐下。
是不是现在她连关心怀英的权力也没有了呢？当作哥哥，当作很亲的亲人也会惹来凉雨的反感，她真的要一直看他的脸色生活吗？心里面再关心，也不能表现在表面上，所有的行为首先要得到他满意，她的人生只围绕着他一人，这样还有什么意义，而他…会有同等的回报吗？
怀英看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黯然低下眼眸。
是啊！她嫁人了，丈夫不是他，所以关心也能裹足不前是吧！只要丈夫一个眼神，她就可以放下。可是总有一点吧，只要一点就好，她心里其实还是很关心他的是吧？怀英眼中又升腾起一丝希望，颤抖着声音问：“秋儿，你还是…关心我的是吗？”
“怀英，她现在是你嫂子！”凉雨忍不住厉声说。
“可她也是我妹妹。”结不成夫妻，芯秋也是他母妃的干女儿。
“就算是，那你也要避嫌。”要不怀英提起，凉雨还真忘了这一茬。
“我认识她时间比你长…”完全的鸡同鸭讲。
凉雨冷哼，“晚了就是晚了。”
“抢得走人抢不走心。”这个怀英还有点自信的。
“她不是铁疙瘩，我们拭目以待。”凉雨一样有信心扭转乾坤。
两人像两只斗牛，气咻咻的望着对方，毫不相让。
芯秋木头似的听着两人争执，只觉得讽刺，她是人，不是个玩具，她有思想，会有自己的想法，也会…有自己的坚持。
好一会才回神，暗暗的叹气，事已成定局，争有什么用，抬头光明正大的看向怀英，“怀英哥哥，听王爷说你就要走了是吗？你想让我们怎么给你送行？”都不愿意，那就牺牲她吧！
乍闻芯秋说话，怀英心里有所触动，仔细观察她的脸庞，眉宇间轻快放松，神态安然，嘴角微微含笑，语气亲切自然，仿佛刚才的沉重从未出现过。
“恩，过几天就要离开了，秋儿真的要为我送行？”怀英心头泛酸，默默的想着，如果这表面的假和平是她所希望的，那他就成全她吧！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何况，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埋在心里的话，并不适合这个时候说出来，因为不想徒增怀英的离愁，也不想让凉雨多吃那些无谓的醋。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说定了了，捡日不如撞日，明天我就去王爷府拜访好了，你可要准备好酒菜好好的招待我啊！”怀英这样说是故意的，他知道堂哥肯定不想让他再见芯秋，别说还是去他们家里，可他就是想让堂哥难受那么一下下，因为他心里不平衡，过几天他就要走了，而堂哥却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跟芯秋耗在一起，这落差也太大了，弄的他暴力的只想使坏。
其实争也争了，闹也闹了，都把自己折腾病了还是没能改变事情的发展，他是不是应该学着放下？没有他，芯秋一样生活的很好，没有憔悴，没有不适应，甚至没有试着抗争一下，她能这样平静，他都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难过，这只能证明，芯秋根本不需要他，而且堂哥会对她很好，慢慢的他们再有了孩子，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一长，说不定连他这个勉强的哥哥也忘了吧！
芯秋面显为难之色，没想到怀英提出的要求是去王府转转，若是这样不跟凉雨商量就直接同意，肯定会引来他的怒意，可是如果商量了，他又肯定不让怀英去，怀英马上就要走了，如果就这么一个要求她都不答应，会不会显得她很没有诚意，犹豫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凉雨自坐一旁沉着脸没吭声，这两人眉来眼去的这么老长时间都当他不存在，这会竞还过分的想登堂入室？哼！他以为，芯秋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怀英委屈的扁扁嘴，低声喃喃：“怎么，难道我真的不能去你们家吗？”那语调，别提多可怜了，无形中给芯秋加了一重量型针剂。
“没有…没有，你可以去的，明天我会准备好。”芯秋果然上当，话语脱口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缩缩脖子努力忽视一侧陡然增加了几倍的盯视。
怀英嘴角盈笑，满口答应道：“好，明天我会准时到的。”堂哥，看到这儿，你还能坚持芯秋对我没感情吗？
“秋儿，你出去一下，有些话，我想单独与怀英说说。”凉雨没对着芯秋生气，也没直接怒吼着不让怀英去，只是淡淡的这么吩咐了一句。
“哦，那我出去了。”芯秋狐疑的看看两人，都莫测高深的一脸平静也没个破绽，磨磨蹭蹭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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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吗？”怀英很淡定，淡定中透着十足的疏离，眼睛虽不再避让的看着凉雨，眼底却印着冷冷的清辉。
凉雨沉吟，瞅着怀英疏离的态度有些难过，可又觉得这些很没必要，两人同样程度喜欢一个女人，本来就会发生争抢事件，他只不过早了一步成功了，其实并没有亏欠怀英什么，也应该不用觉得懊悔，先有十几年感情又怎样，今后几十年呢，他追得回来。
想通了抬头理直气壮，“当然有，我只想再告诉你一次，秋儿现在已经是你嫂子了，希望你一直记得。”
怀英冷笑，“怎么没有自信么？一直强调这个是因为你也觉得害怕了？害怕秋儿…”
“怀英，秋儿…现在不是你叫的。”凉雨募得提高声音打断怀英，略一停顿又接着说：“害怕？你觉得你有可能？我什么也不怕，因为你根本就不可能，我也绝不会给你机会。”眼神坚定，坦坦荡荡，决心一目了然。
视线在空中相撞，两人毫不相让，彼此之间不错眼珠瞪着对方，这个时候，气势决定一切。
“你觉得这些还有意义吗？怀英，你也不要太自信，秋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视你…”凉雨只淡淡的指出一点。
“知道我为她付出多少吗？”怀英静静开口，并不期望凉雨回答，接着静静讲述：“第一次见她，那么小一点，像个小大人似的什么都懂，我很高兴家里多了个妹妹，只觉得她是老天赐给我的，所以一心想把她留在王府，虽然后来她回家了，但我一直没放弃过要留下她的想法，就这样想了十几年，喜欢她到骨子里。想娶她进门，因为不想让她进门后知道了难过，母妃往我房里塞人，我都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为此还惹的母妃不快，只想守着她自己，别的女人我看都不看一眼。是，我知道，我和她之间太熟悉，可能连秋儿自己也闹不清她对我是什么感情，可是你摸摸良心说说，相对于你，我显然是更为能让她接受的吧？若她嫁的是我，我也可以信誓旦旦的说她终会爱上我。我知道再说这些也晚了，可我真的不甘心，我做的这些，你能做得到吗？”
凉雨怒气积于胸间，眼睛瞪的似要滴出血来，浑身罩着一层黑气，阴暗中有什么将要喷勃而出，又生生的压下，“放心，你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只会…做的比你更好。”
怀英嗤笑，“就凭你那满府的女人？”堂哥，别不承认，其实你永远也赶不上。
“我说了，你能做到的我只会做得比你更好！”凉雨脸比刚才还黑，如果怀英想要的是这个承诺，那么他给。
“好，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用多说了。”就算最终不能在一起，他也会尽力为芯秋铺好路的，“那明天堂哥不会不欢迎我去你们家吧？我还想看看你怎么表现呢！”
“我和秋儿…恭候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