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1 / 1）
曹总在他们面前停下车，摇下车窗，“你们住哪里？我送你们一程吧？”
倪小琬当时就站在江学珂旁边，看到江学珂听了这话立刻从酒醉的迷蒙状态转换为清醒的警惕，不由的心里暗笑。
“我们不着急，打车就行了。”江学珂客气的拒绝，“都这么晚了，曹总你路上小心，开车注意安全。”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上车吧。”曹总笑着直接把车门开开了。她是极为爽朗的人，在社会上一个人历练久了，虽然看出江学珂对她刻意的保持距离，却也不怎么当回事。
江学珂正要再说什么，倪双城和倪小琬已经不客气的上车了，并且把副驾驶座留给了他。
江学珂无语了片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车。
曹总一个女人撑起那么大的家业，江学珂也十分敬佩，只是敬佩归敬佩，这女人对他的心思他可是消受不起。工作以外他尽量离她远远的，这次被她知道了住所，少不得以后还会有麻烦！倪双城这个损友也就罢了，倪小琬不是号称喜欢他很久了么？怎么好像迫不及待的把他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一上车倪小琬就立刻乖巧的报了地址。江学珂握了握拳，很有一种把她抓起来打屁股的冲动。
倪家兄妹都跟曹总不熟，没人说话，本来应该担起活跃气氛责任的江学珂也闭着眼睛装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不说话。车子在夜晚喧闹的车流人流中穿梭，车上却安静的有些尴尬，曹总趁着等红灯的时间开了音响，淡淡的轻音乐充溢在车里，驱散了刚才诡异的气氛。
江学珂暗暗的松了口气。
倪双城反对他投资工厂的计划，他若是敢在车里跟曹总谈公事，倪双城绝对敢当场翻脸；而私事，除了公事外他实在不想跟这位曹总有所交集，自然也没什么可谈的，多说多错，万一引起什么误会，不说曹总，就是倪小琬这个不靠谱的家伙都够他喝一壶了。
兄妹两个他哪个都惹不起，还是沉默是金吧。
还好路程不算长，下车的那一刻，江学珂觉得自己活得实在不太容易。
倪小琬不知道两个人的矛盾最终如何解决了，反正第二天他们俩在家里表现的都挺正常的，没有互相避而不见，也没有冷嘲热讽。倪双城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他们约了一群狐朋狗友，带着倪小琬一起出去唱歌的时候，两个人又好的仿佛穿一条裤子似的了。
俩人勾肩搭背的在那儿唱着“有今生今生做兄弟，没来世来世再想你。”旁边一群人大呼受不了，这俩人真是又土又酸！
“唱得不错唱得不错！”杨晨荃在群众一片骂声中却带头鼓掌，坏心眼的说：“再来首情歌要不要？！”
“要！”杨晨荃在这帮狐朋狗友中从来没有这么一呼百应过。
“不行不行，我哪儿像老杨你啊，天天跟一群小妹妹混在一起，情啊爱啊的。我跟老江都一把年纪了，只会唱这又土又酸的老歌。还是老杨你来唱吧！”倪双城笑嘻嘻的说。
江学珂嗓子有点不舒服，在一边拿着倪小琬的果汁喝，他久已不参与这种娱乐，就算是偶尔参与，也只是矜持的旁观，跟着倪双城吼这一曲让他觉得十分不适应。
“谁说让你们唱新歌了？老歌好啊，老歌才缠绵呐！”杨辰荃才不管，手疾眼快的点了一生爱你千百回，就把倪双城给推出去了，“赶紧唱，别浪费了。”
倪双城跟他推了两次，旋律已经响起，便也不再推，转身唱了起来，“已是曾经沧海，即使百般煎熬，终究觉得你最好……”
“哎哎，我才不跟他唱呢。”江学珂没想到倪双城那口才会这么容易就投降了，连忙往外递话筒。
这群坏蛋自然是一个也不肯接，起哄的让他赶紧唱，“都是大老爷们，唱个歌有什么害羞的。”
江学珂无法，再推就矫情了，便也转身拿着话筒开唱，“我要你看清我的决心，相信我的柔情，明白我给你的爱。”
江学珂唱的颇为无奈，可是唱到“一转眼青春如梦岁月如梭不回头，而我完全付出不保留。天知道什么时候地点原因会分手，只要能爱就爱个够。”不由得鼻子有点发酸。
他为人不像倪双城那般外向，三教九流都能打成一片。相反，在认识倪双城之前，他是个有点孤僻的人。
他很多时候像个大家长一般照顾着倪家兄妹两个，可是同时，又何尝不是倪家兄妹陪着他，温暖着他呢？
从十八岁上大学认识倪双城，到现在十年了。他们一起上课，一起自习，一起打工，一起教育倪小琬，后来一起创立了科尼，一起拉到第一笔订单，一起赚到第一个十万，第一个一千万……青春如梦岁月如梭，他们毫无保留的相互扶持走到今天，却终于要面对一山不容二虎的局面。
不是一时的，一件事的意见相左，而是完全理想理念性格的差异。就像两匹马拉一辆车，他们走的方向却不同。
倪双城去A市开子公司，就是为了缓和这个矛盾，可是冲突的还是会来。
他们都是男人，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为了自己的事业，谁也不能一直迁就谁，也没有必要。如今这样念着以往的情分相互妥协，真是就像歌里唱的，天知道什么时候地点原因会分手！
当然，以他们如今的能力，在业界的声望，哪怕科尼一分为二，依然会有大把的合作者会凑上来。他们可以走自己的路，甚至走得更好更远。
可是那些合作者，对于他江学珂来说，都不再是倪双城，不是那个可以将后背完全托付的兄弟！这一点，对倪双城来说也是一样。
所以他们都不舍，想要相互扶持着走的更远一些，想要科尼更强大一些，强大到可以支持两个人的理想。
只是，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孩子气的理想化了。
“我要飞越春夏秋冬，飞越千山万水，守住你给我的美。”仿佛心有所感，倪双城握着话筒回望江学珂，声音略有些沙哑。
江学珂默契的接着唱，“我要天天与你相对，夜夜拥你入睡，要一生爱你千百回。”
两个男人，一个君子如玉，一个雅痞俊朗，一首歌唱的基情四射，闪瞎了包厢里的一众狗眼。
唱完，倪双城把话筒扔给别人，转身出了包厢，刚在吸烟区点上烟，就看见江学珂也走了过来。
这家KTV隔音良好，在刚才包厢里喧闹的对比下，这边安静的有些寂寥。
“你想拍那块地去拍吧。工厂的事可以先缓缓。”江学珂在倪双城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倪双城弹了弹烟灰，顿了顿说：“还是算了吧。房地产前期投入对于我们现在来说那就是个无底洞，确实太冒险。我再等等吧。”
江学珂没有再推脱，伸手拍了拍倪双城的肩膀，“兄弟，我们一直都会是兄弟，对吧？”
倪双城与他对视了片刻，终究什么话都没说，把烟按熄在烟灰缸里，站起身走了。
他们心里都知道这是自欺欺人。公私分明，说来容易做起来太难。科尼是他们的心血，谁也无法放手。当分歧不可避免，一分为二的时候，注定两败俱伤。
江学珂独自坐在吸烟区，沉默了片刻，也点起一支烟。他并不会吸烟，吸了一口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喝水压一压。”
江学珂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抬头看突然出现的倪小琬，“怎么不在里面玩了？”
“我怎么觉得，你跟我哥有点奇怪呢？”倪小琬嗫嚅的说。她以前开玩笑肆无忌惮，心里却有九成九笃定江学珂跟他哥不可能有什么，可是这段时间看他们俩这相爱相杀的架势，实在是有点危险啊。
“你这丫头怎么想法总这么奇怪！”江学珂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放心吧，我跟你哥都好着呢。”
“骗人。”倪小琬皱眉。
江学珂看着她，他一直把这丫头当亲人看的，可是如果有一天，他跟她哥反目成仇，从合作伙伴变成竞争对手，这丫头还会不会跟他这么亲近？古灵精怪的捉弄他，肆无忌惮的笑？
十年，有太多的割舍不下。就算心智成熟如他，此时也像小姑娘一样思考永远有多远的伤春悲秋问题了。
“还想回去跟他们玩吗？”江学珂淡淡问她，眼神里带着她看不懂的寂寥。
“没什么意思。”倪小琬微微嘟了嘴。三年一代沟，她跟他们这些老男人狐朋狗友们不怎么玩得到一起去。
“那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吧。透透气。”他牵起她的手，也不去跟包厢里的人打招呼，走出了KT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