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姬红菱（1 / 1）

脚步声起，红菱却抱着孩子站了出来，对端月公主福了福身，然后对上晏如初的目光。

“公子，奴婢肯请能和夷珞姑娘说几句话。”

“公子？”见晏如初沉默，红菱顿时泪眼蒙胧，她知道他在犹豫什么，那样的事，错了机会她还能有第二次么？不是她下不了手，而是老天也不站在她这一边啊！从那样的悬崖峭壁上摔下依然能活下来的人，又岂是她轻而易举就能杀得了的？

红菱亦涌上无止尽的悲伤，有些东西她握得越紧，却流失得越快，快得让她心慌，也让她心痛……

“好吧，长话短说。”晏如初终于点头同意，临出门前却警告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夷珞看在眼里，却只觉得分外好笑。

他们何用在她面前做这些假仁假意的嘴脸？莫不是又想给端月公主什么假象不成？是了，听她现在依然以奴婢自居，想是身份还没有公布人前，看来，她还是他的幌子，还是他的障眼法！

她真的开始羡慕红菱了……

很快，门被掩上。

“夷珞，你恨我吧。”屋内只有她们两人，红菱把脸贴到孩子的脸上，有一下没下的摩挲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定是恨我的。”听得她轻轻笑出声，声音竟有些些悲凉，夷珞这才扭过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谁负了谁，谁恨了谁，谁也无法一一看尽彼此眼中的情绪。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青丝披背，素衣如雪，绝然转身，一幅不想多谈的样。

“对不起，夷珞。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不后悔那日的所作所为。因为，我爱公子，从五岁初遇的那刻开始，就再也忘不了了。你大概还不知道我的身世，整个晏府除了公子也没人知道了……”漂亮的眼睛里蒙起泪蒙，夷珞终于没能忍住，缓缓转身，虽没有说话，却已露出几分悲凄。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昔日姐妹情深，哪能说忘就忘……

“我原是沧月国抚远大将军的嫡女，后因沧月皇听信了奸人所言，下旨斩我姬氏满门！那日我因为贪玩，偷偷跟着奶娘去了后山的果林，就这样阴差阳错的逃过了一劫。身无分文的奶娘带着我东躲西藏，我亲眼看着父兄的头颅高悬在城门上，可是却不能哭不能喊，四处皆是森严的士兵……终于，我们成了流落街头的乞丐，吃着别人不要的馊食，有时连讨口水喝还要遭人殴打。可是这样我们还是被沧月皇的士兵抓住了，奶娘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杀死！我好害怕，他们个个凶神恶煞，就像地狱来的恶鬼，不会因为我是小孩就会放过我的……”

夷珞捂住唇，却止不住如雨般落下的泪水，她又何尝不是尝尽人间的心酸，可是比起她的家破人亡，她突然又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后来，我遇到了公子，是他从沧月皇的士兵手下救出了我……后来我便随公子到了晏府，哪怕是做个小小的丫环，只要能呆在有他的地方，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你们……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绝不会——”哭泣着摇头，如果她一早就知道的话她绝不会对晏如初存任何非份之想的！

“我只是一个丫环，我只要公子爱的是我便已知足。哪怕我知道公子并不止我一个女人，但是只要他的心还在我这儿，这些我都能忍！可是，偏偏，他却——”说到这，红菱突然变得愤然，似有不甘，“你知道吗，我真的恨不得你能从这个世上消失，永远的消失……”

“我消失了他就能回到你身边吗？”痛苦的闭上眼，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如今，她算是真真切切的尝到了为情所苦，为情所迫的滋味了……

“如果我消失了，他真能回到你身边，那我就成全你吧！红菱，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孩子，就交给你了……”再次睁开眼睛，夷珞终于做下决定，清丽的脸上多了抹坚定。

“你放心，我已是个无法再为人母的女人了，这个孩子于我是最好的礼物，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哪里会伤着他呢……”红菱慢慢展露笑容，眼里有泪花闪现。

“你说什么？！”夷珞大惊，不敢置信。

“我没必要骗你，两年前，我曾怀了公子的孩子，却因为误饮了晏老夫人送给公子的茶而滑了胎，伤了本体，大夫说，以后怕是难以……”失去了为人母的权利，便等于不再是个完整的女人，夷珞不敢想像那段时间她是怎么过来的。

“难怪那段日子你经常告假，常常不见人影，原来是……等等！你说晏老夫人她？！”

“哼！那个老妖妇，一心只想置公子于死地，好让晏二公子接理晏府！”红菱气愤道。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谁接理晏府不都是一样么？”

“一母同胞？哼，那只是糊弄外人的！公子的生母早已被她活活折磨而死了！你道晏伯伯是如何死的？还不是被那老妖妇气死的！”

“怎么会这样……”再次震惊，半晌无法回神。

他，原来也并不好过……

“好了，不和你说了，请你记得自己的誓言，不要再出现在公子面前，我亦会信守承诺，善待无忧！”

“好……”无力点头，“我累了，恕我不能相送……”

“你，保重！”缓缓走到门边，红菱回头语带哽噎，“如果没有公子，我们应该会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夷珞闻言颓然闭目，很久很久，屋内传来一道幽幽的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