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六章 求药(1 / 1)
冬季的落日,要比其他任何一个季节的来得早些,等我们一行人抵达洛阳,天已入夜。睿王府以一片辉煌的景象,呈现在我眼前,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华丽的府邸。
门上匾额以珍稀的金丝楠木为底,上面烙着“睿王府”三个鎏金大字,即使是在夜色中,也难遮掩其闪闪金光,庄重而肃穆。朱雀大门以红木而制,镶满黄铜铆钉,门前是一排长长的六十四步青玉石阶,其中第三十二阶较宽阔,把长长的青玉石阶,坎坎分成了上下两层,一路光泽幽幽。其上宽阔的石阶两侧,分立着数十名手执铁戟,英姿勃发的侍卫,他们目视前方,甲胄鲜明,那是何等的气派,何等的威武雄壮。
杏黄色的琉璃灯流苏,随风微微摇摆,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是显赫尊贵之像。
佩剑值夜的守门将军,见一群身份不明的人马停在王府门前,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快步跑下青玉石阶,连忙来询问查看。
夏侯尉把我请到跟前,对着他道,这位是齐王府的崇华郡主。守卫将军听后神色异常,大大惊讶了一番,边狐疑地打量我,边接过夏侯尉出示的腰牌。青铜底,正面书“侍中”两字,反面是“右相府”,我不仅暗自惊讶,萧承出生名门我是知晓的,竟不想是相府公子。守门将军在灯笼下拿着令牌,前前后后琢磨了一下,是真的,这才好口气的说道,王爷出门办事去了,诸位有事请改天再来。
睿王出门了?那萧承怎么办?
我心头一急,对着守门将军直接说明了来意:“‘战天公子’萧承中了断魂千叶心,眼下命在旦夕,我们是来找你家王爷要解药的。人命大于天,再怎么说萧承也是相门之后,又身兼要职,我想你家王爷此时在府中的话,想必也不会有所怠慢。若是萧承在睿王府前有所损伤,你说你家王爷知道了,会不会重治你的罪?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应该立刻马上,拿了解药救了他再说?”
“这……”守门将军面露难色,权衡思量之下,招手过来一名侍卫,对着他耳语几句,侍卫领命很快消失在门口。
在我心急如焚,就在不顾一切,就要闯进去之时,红木门中走出一名玄衣男子。男子站在门口扫视一圈,拾阶款款而下,步子悠闲,却在转眼之间,就站在了我面前。
守卫将军看到他出现,松了口气,立马上前行礼,尊称他为江副统领,又略略介绍了一下我们的身份,及来此的目的,期间他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
“原来是睿王府四大护卫之一的江狼,江副统领,久仰久仰。”夏侯尉上前抱拳施礼,但江狼只是眸色清冷地掠过他,最后视线淡漠地停在我身上,道:“崇华郡主?”似问又非问。
我本因担心萧承心中忐忑难安,现在看到他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又加之如此的漠视,心里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便脱口道:“是本郡主,睿王府的人真不知规矩,江副统领见了本郡主,难道不该行个礼么?”
我微怒地看着他,只见他眉眼一挑,清清淡淡道:“如果郡主是真的崇华郡主,本统领自然会行礼跪拜。”
在所有人都承认我是崇华郡主之后,他竟然还如此质疑疑我的身份,我火气一上来,咬牙切齿,字字吐字清楚的说道:“我--就--是--崇--华--郡--主。”
“哦?那么就请郡主出示一下你的郡主玉碟,以证明身份。”不管我怎么承认,江狼仍是满目不信,还步步紧逼。
郡主玉碟这东西,我见都没见过,自是拿不出来。但我也不会就这么认输,我抬头盯着他,“物证没有,我有人证,他……他……他……他……”我指着夏侯尉和其他三名右相府的人说道,末了,还加上一句,“萧承也是承认我的。”
他鄙夷的照着我说的人扫过一遍,嘴角勾起一抹玩弄的笑:“他们四人要证明你身份,还不够分量,若是萧世子能出来当面作证,那我也无话可说。”
这什么破统领,明摆着就是刁难。我终于忍无可忍,破口大怒,“你故意的,明知道萧承现在正昏迷中,怎么可能当面出来作证。若是要他作证也可以,你先把解药拿来,萧承醒了,自然就能给我证明身份。”
我说得声嘶力竭,江狼脸上仍是没有什么变化,待我说完,他冷冷的吐出两字,“不行。”接着看也不看我,转头对着守门将军吩咐道:“王府重地,不准放闲杂人等进来。”
闲杂人等,我们居然是闲杂人等。可想而知听到这句话时,我怒火,那个噌噌噌直窜胸口,全身好似燃着了一样。
守门将军张口还欲说什么,被江狼一眼冷冷的瞪了回去,我趁他还没回过神,一把握住他腰间佩剑的剑柄,“哗啦”一声将宝剑出鞘。
我登上两阶阶梯,挡住江狼的去路,“今晚,解药你不想给,也得给!”我双目通红的挥剑指向他,剑身在灯火的照耀下,反射出凌厉的光芒,一如冬日里风般肃杀。
这一幕始料未及,等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变了脸色,夏侯尉他们是满目担忧的看着我,守门将军意识到自己的佩剑,正指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一时惊慌错乱渗出冷汗来,两旁的侍卫则是提高警惕,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江狼面容笼罩着一股寒气,散发出浓郁的杀气,随着一声严厉的叱喝,“擅闯王府者--死。”顿时,一股气浪搅得我气血翻腾,剑掉落在地,瞬间就被守门将军拾了去,牢牢握在手里。
我竭力才稳住身子,俯身拍了拍胸口,顺通一口气,急忙大喊着追上去,“江狼,你站在!”我喘着粗气,扯住他的衣袖,抬头深深看着他道:“你就这么残忍见死不救,是不是?”
他嫌弃地拂开我的手,冷冷的声音响起,却是对着夏侯尉等人说的,“睿王府没有断魂千叶心的解药,请夏侯大人令求他处。”
“你说谎。”他越是想摆脱我,我越是拽着他紧紧的,这次我索性抱住了他一只手臂,“本郡主可告诉你,我不仅是齐王的女儿,而且还是过继到,你家王爷母后名下的女儿,是你家王爷的妹妹。今晚我势必要进这睿王府,拿到解药的,你可以试着打我试试看,看到时候是你死,还是我亡。”
我听着江狼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的声音,暗暗得意,松开抓他手臂的双手,大步流星走上青玉石阶。八八六十四阶阶梯,还剩下七八阶,很好,希望在望。只要他不阻止,我想这个睿王府中,此时应该没人再能阻止我了。
这个天杀的江狼,前世与我肯定是宿敌,不然怎的如此与我杠上,就在我将要踏进睿王府大门时,他一声令下,“来人--”
顿时,府中侍卫如潮涌般袭来,将我挡在重重门外。
“没有王爷的命令,任何擅入王府者,死!”他沉声吩咐。然后,便是混着高昂战意,响彻云霄的奉命声--是。
夜色深沉,没一丝光亮,漆黑的如同被人泼了一罐子墨。朱雀街上远远近近的房屋与树木,隐在黑夜中,连成黑黑丫丫一片,除了偶尔有风刮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外,整个世界像死了一般沉寂。
江狼负手长身而立,玄衣猎猎,长发飘扬,脸色一如刚见时的淡漠。
夜风刮过脸颊,干燥的生疼,逼得我眼眶湿润。我又气又急,腥红着双眸直直的盯他,周遭是或拿着剑,或持铁戟的甲胄侍卫。
就这样,我看他,他望天,两厢僵持着,直到一声不冷不热的嗓音,越过重重人群飘来,才打破这死寂的场面。
那是一名容颜娟秀的女子,星眼流波,长眉入鬓。她穿着一件绿底碎花短袄,神色寂寂。倒是她身旁跟着的婢女,显然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势,低着头神色慌乱。
女子扼腕蹙眉,见众人没有半分动作,厉了声音斥道:“就算王爷再不待见本宫,就算本宫三年不曾出过西苑,只要王爷一日不废本宫,本宫依旧是玉牒册封,记入皇室宗谱的睿王侧妃。”
冷冷话音之下,众侍卫惊慌地放下手中兵器,对着她行礼跪拜,“参见侧王妃。”
原来是睿王侧妃,而且还是一个不受宠,连侍卫都不放在眼里的侧妃娘娘,我心里凉凉的,不仅同情起她来。她见我抬头看她,莞尔一笑,行至我面前,牵了我的双手,覆在她的手掌之上,些许冰凉。
她清亮的秋水眸子细细看着我,然后渐渐变得朦胧,好半响,才柔柔笑道:“昨日菩萨入梦,笑意盈盈,我倒想着有什么好事,不想竟是郡主转危为安,也不枉我这些年,日日诵经念佛为郡主祈福。郡主天命富贵,此劫过后,必当是事事安顺,平安无恙。”
言罢,她拢了拢我的狐裘,杏眸含泪又道:“郡主既然来了,便在王府住些日子,想必回头王爷回府,见了郡主也是高兴的……”
心中还挂着萧承的事,我听着她絮絮叨叨又要念下去,连忙出声打断,“那个……王妃嫂嫂……”
她低头用锦帕拭了拭眼角的泪珠,转而笑道:“是我一见到郡主,高兴过了头,倒忘了郡主的正事。郡主以后,可千万别再叫我王妃姐姐了,我只是王爷的侧妃,叫别人听了去,难免生事。郡主当时年少,怕是不记得我是谁了,我叫上官瑶,是与你二嫂一母同胞的姐姐,郡主不嫌弃,以后唤我瑶嫂嫂便好。”
二嫂?我唤宁王为八哥,那么我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个二哥应是当朝二皇子,此时心里满满都是萧承,也没深究仔细,后来才发现错的离谱。
上官瑶见我不答话,也没什么责怪,依旧笑容温柔,“听说右相府公子中毒了?王爷不在,我也不清楚府中有没有郡主要的解药,不过郡主可以去王爷的药库找找。”
对我说完,她抬眼望向江狼,“人在做,天在看,凡事思量三思而后行,免得伤及无辜,到时候害人害己。”
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我是不懂其中之意,但显然江狼是懂的,只见他单膝跪地,沉声道:“谢侧王妃提醒。”
上官瑶派了江狼陪我去取药,同时吩咐侍卫将萧承抬进府中安顿,又另派了人去请大夫。
我不知道这个江狼,到底是哪根精搭错了,非要跟我杠到底。他说要拿出解药也不难,不过要我答应,陪他一起在门口等睿王回府,为的是能在睿王回府的第一时间请罪,自然请罪时,带上我这个私闯王府的罪魁祸首,会很方便行事。
有没有搞错,这睿王归期难定,难不成他一天不回府,我就得在王府门口等一天?为了萧承,我忍了。这个天杀的江狼!到时候我一定叫他好看……
没想到更天杀的还在后面,不仅白天要等,连晚上也要等。
“你脑抽了,是不是啊?这三更半夜的,城门都关了,你家王爷怎么可能现在回来……除非他也脑抽了!”我对着他一轮接着一轮说教,可是等我口干舌燥,他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吧,我投降了,我闷闷的在门前台阶上坐下。双手抱住膝盖,把头搁在膝盖上,望着乌黑乌黑的天,然后……竟是睡着了。
当我睡得正香,耳边突然熙熙攘攘的一阵。
不知谁先开头说了一句,“是王爷。”
接着有人道,“真的是王爷他们。”
又有人道:“王爷回来了。”
……
人声混合着由远及近的哒哒马蹄声,吵得我烦乱,我不爽的皱了皱眉头,扯了狐裘盖住头,没想到那声音一点也没被挡去,反而更加响亮了。
伴着“吁--”的一声勒马声,甲胄铮铮发出轻微而刺耳的摩擦声,随后便是整齐一致的行礼声,“参见王爷。”
我生平最讨厌的事,其中之一就是有人打扰我睡觉,我不禁恼怒,突地一抬头,迷迷糊糊地骂道:“吵什么吵,不想活……”
后面的话,我是骂不出来了,因为脑中“王爷”两字打马而过,王爷,他们刚才说的是--参见王爷,我不禁瞪大了一双眼睛,朝着青玉石阶下看去。
就这样,俊美无铸的姿容,毫无保留的展露在我前面,那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好看的人,有着如画的眉眼,薄而有形的唇。他明亮的面孔上,徐徐绽放着柔和的笑容,说不出的熟稔,却有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时间仿佛一下子停止,四周静了,风吹歪了他锦绫羽缎长袍领口镶边的白貂毛,他也不理,直直看着我,一双黑玉眸子里,溢出满满的惊喜。
他身后一众随侍静静骑在马上,手中的火把,把夜幕照得亮堂亮堂。我从没觉得,夜色如此光华流转,炎景溯的身影,清晰地映进我的双眸,风姿卓越。
半响,他身后的一名灰衣随侍唤了他一声王爷,他才回过神来,一跃下马,疾风而来。
视线一直炽热地绕着我,他口中喃喃着两字,啊蘅--
看着人影快速逼近,我下意识的猛然站起后退,由于坐太久的缘故,双腿发麻的厉害,我一站腿脚软弱无力,身体摇晃着向前倾去。
“哎--”我慌乱的大叫着闭上眼,八八六十四阶青玉石阶,不用想也知道,搁在身上,那绝不是一个“痛”字能了得的。
不过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来,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我睁开眼,炎景溯的脸颊紧紧挨着我的头,他的眉眼清晰可见。
“我的啊蘅,还是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他眼角含笑,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他抱着我坐上青玉石阶,把我轻放在他腿上,对着我问道:“可是坐太久,腿麻了?”
我点点头,然后便见他俯身下来,替我揉起双腿,修长的手指带着无尽的疼惜。
“你……”纵使他已非太子,但东炎国武昭帝嫡子的高贵身份,是无人可比的,虽说我也是个郡主,但在古代等级分明,男尊女卑的制度下,却是差了他一大截。如此天潢贵胄的人物,此时正给我揉着腿,我怎能不慌乱。
或许是觉察到我全身开始变得僵硬,他微微皱了皱眉,将我纳入到他的黑狐大氅内,又理了理我被风吹乱的发丝,道:“夜里风烈,以后多穿点,莫要冻坏了身子,不然七哥会心疼的。”
他温暖而有情地凝视着我,声音是说不出的温柔细腻,暖得能随时化了一池春水。这七年来,除了炎溆,再没有人像他这般温柔的待我,让我瞬间感动的一塌糊涂,泪珠不自觉地,就这么掉了下来。
“炎……炎……”我想叫他名字,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他名字后面是哪两个字。
“炎景溯。”他用指腹轻轻替我揩去脸上的泪珠,又假装微怒地敲了敲我的头,瞪我一眼道:“小没良心的,怎么连七哥的名字都忘了。”
“我不是故意的,醒来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也没办法。”我嘟着嘴低低道,一脸无辜。
“忘了也好。”炎景溯似叹非叹,摸了摸我的头,浅浅的笑,“啊蘅只要记住,无论以前,还是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啊蘅至始至终都是七哥疼在心尖的宝贝。”
我是他心尖的宝呢,这话听着真叫人感动。可是这名字--啊蘅?刚才炎景溯上来时,第一句唤的便是这两个字,当时没怎么注意,现在他又如此唤我,难道这也是我的名字?“我叫啊蘅?炎蘅?”我抬起亮晶晶的眸子问他,难不成我有两个名字,这个名字比起炎崇华更像女孩子多了。
“啊蘅只是乳名。“他笑着回答,边伸手扶起我,“脚还麻不麻?站起来试试,能不能走了?”
腿早已行动自如,我走了两步,回头对着他说道,“一点都不麻了。”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眼光扫过一直跪地,持行礼状态的众人,沉声道了一个“起”字,这时一众侍卫才齐声谢恩起身。只是江狼仍低着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脊背挺直,当炎景溯眸光冷冷的撇过他时,他身形微微一震,开口说道:“属下请罪。”
“哦,请罪?你说说你犯了什么罪?”炎景溯眉头一挑,微寒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其罪一,属下看守王府失职,让闲杂人等扰乱了王府。其罪二,属下没拦住侧王妃,让右相府的人在王府中逗留。其罪三,属下没经过王爷的同意,擅自拿了断魂千叶心的解药。属下该死犯此三条大罪,自愿领罪受罚。”
炎景溯冷笑一声,“好啊,三大罪状……可还有么?”他目光森冷,冷冷的盯着他问。我站在炎景溯旁边,只觉得一阵阴寒,心里没来由的发颤。
“没了。”江狼沉沉吐出两字,便不在说话。四周气氛一时显得凝重起来,刚才跟随炎景溯回府的随侍中,一名持剑玄衣少年想上前替江狼说情,被灰衣男子伸手拦住,他只得敛去情绪退回原处,但目光中仍是止不住的担忧。
“那好,就让本王来告诉你,你还忘了一条什么大罪--那就是,以下犯上,冒犯郡主之罪。”炎景溯嘴角噙着森冷的笑,恨戾了声音说完,一脚踹向江狼。江狼本就跪在台阶边缘,被炎景溯一脚踹中心窝,立刻朝着青玉石阶滚去,一阶又一阶,直到中间的第三十二阶大阶梯上才停住。
嘴角流着殷红的血,他只用手抹了一把,踉跄着身子艰难走上台阶,在炎景溯跟前重新跪下,“属下,谢王爷责罚。”
“去刑房领八十鞭。”炎景溯反剪着双手,抬首朝天空的方向阖了阖目。
“是。”江狼低哑着嗓子领命,脸色惨白,捂着胸口又咳出一口血来。
这时,灰衣男子和刚才那名玄衣少年皱眉上前,挨着江狼,朝炎景溯单膝跪地,随后,先前的一干随侍,也一起跪了下来。
灰衣男子道:“王爷,今日个是十五。”
“荣膺,本王清楚。”炎景溯叹了一口气道。
荣膺面色暗了暗,也不再求情,只说了句,属下这就带江狼下去领鞭。说完扶起江狼,朝大门里走去。
虽说我先前恨得江狼要死,但此时见他这般重伤流血,也心有不忍,更何况因我之事,还要再受八十鞭,叫我情何以堪。
“等等--”我出声唤住他们,走到炎景溯正面说道:“那个……是我太担心萧承,才硬闯了王府的,也是我逼着他去拿解药的,跟他没什么干系,他也没有对我大不敬,你可不可以,把这八十鞭免了?”
我小心翼翼的说完咽了咽口水,蹙眉看他。
炎景溯抬手摸摸我的脸颊,突然开口笑道,“小脸再皱都成包子了,啊蘅给七哥笑一个,七哥就听啊蘅的,不罚他了,好不好?”
他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我点点头,咧开嘴对着他一笑,奈何我此时,是真累的笑不起来了,所以那笑容,有多僵硬可想而知,好在炎景溯也没计较,就立马免了江狼的八十鞭。
“都给本王听好了,以后崇华郡主,就是府里的郡主,郡主的话就如同本王的话,如有不遵,一律仗毙。”
我的话就如同他的话,这炎景溯可真好,赋予我这么大的权力,惩罚江狼立威在前,一众侍卫无一不战战兢兢跪拜,向我行礼。想必不出半日,我受宠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睿王府。
炎景溯看我打着哈欠,一副蠢蠢欲睡的摸样,不觉好笑。折腾了一夜,我是极累的,此时精神放松下来,身子一下子瘫软了。
是炎景溯抱着我进门的,我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沉沉睡去,仿佛一切都那么自然,梦里春光明媚。
那时天已破晓,东边盈盈一片霞光,天空中不知不觉飘起雪花……
大雪纷纷扬扬,连着下了两天两夜,到第三天清晨才打住。睿王府中亭台楼阁、水榭楼台隐在一片冰晶玉雪中,朦胧缥缈。
服过睿王府一些七七八八的金创药,萧承神色已大好,只是还不宜远行,我们便打算在睿王府中小住几日。在此期间,我也对睿王府做了一番了解,睿王炎景溯现下只有一名侧妃,也就是上官瑶,姬妾不详。
睿王府有荣膺,七影,江狼和陆星四大护卫。荣膺居长,是王府大统领,七影是暗卫统领,江狼和陆星分别是王府的左右副统领。我到目前为止,已见过了荣膺,江狼,陆星三人,陆星便是那夜持剑的玄衣少年。三人中,荣膺对我极是恭敬,江狼从那日后再也没见过,而陆星每每看我的眼神,总带着几分怪怪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