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1）
越前龙马照旧带着汉堡来青春学园高中部体育场找桃城武。两人并肩坐在跳高场地铺着的厚厚的海绵垫上，一人手里捧着一只汉堡，一边吃一边交流这一天身边发生的新鲜事。大多数时间是桃城武在滔滔不绝聒噪，而越前龙马显得很安静，偶尔会“嗯”“啊”两声，简单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桃城武很想把他们之前对手冢部长的八卦告诉越前龙马，不过他转念想到不二前辈的叮嘱，咽了咽口水，把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哎，越前，等到明年你升上青学高中部，我们又可以在一起打网球了。”
其实桃城真正想说的是，等到明年你进入高中网球部，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吃喝八卦了。
“是啊。不过，桃前辈的实力长进了么？可不要太逊哦。”
越前脑子里想的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实力，他只认同实力强大的人。
“越前，你可不要看不起你的桃前辈哦！怎么说我也是今年全国冠军队伍的正选之一啊！”
“桃前辈，等我进了高中网球部，你就不一定是正选了哟。”
“唉！我说越前啊，你不要总是这么直白的说大实话好不好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会让你的桃前辈很伤心的啊，很伤心的哟！”
桃城故意做出一副很沮丧的样子，用力向下摁了摁越前头上的帽子。越前快速甩头，打掉桃城那只不安分的手，嘴里不满的抱怨着：“桃前辈，你手上有番茄酱，很脏哎。”
果不其然，越前的白色棒球帽上留下了五个红红的指印，像一朵印上去的大花。
“算了，无所谓啦！不管我会不会从正选队伍中被淘汰，我总是会用最大的热情欢迎你加入高中网球部的！况且，被淘汰的也不一定就是我嘛，乾前辈也有可能落选哟！”
桃城把棒球帽从越前头上摘下来，掏出块湿纸巾像模像样的擦了一番，又给越前戴了回去。
“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念叨我的名字。桃城，你的概率是百分之一百。”
乾贞治机器人般的声音突然在桃城武和越前龙马的身后响起，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乾前辈，装鬼可一点都不好玩哦。”
越前龙马抬手把帽子戴正，又把帽沿向下拉了拉，遮住脸上的表情。
“是啊是啊！乾前辈，你可不要总是这样神出鬼没吓人！我的心脏很脆弱的啊，很脆弱的哟！”
桃城武夸张的揉着自己的前胸，对乾贞治大呼小叫的嚷嚷着。
乾贞治不理会他们俩的抱怨，自顾自在海绵垫上找个位置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笔记本和笔，又掏出块秒表，向上推了推黑框眼镜，开始注视体育场的跑道，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写划划，一边自言自语道：“嗯，这地方观察角度正好，又可以收集到好数据了，不错，不错。”
桃城和越前对视了一眼，二人心里都在问：他这又是在收集什么数据？
顺着乾贞治的视线看过去，眼尖的越前龙马先发现了目标。
是高原学姐。她正在做接力跑的练习。
高原流歌负责的这一棒是一段直道，虽然此刻没有对手迫近她身旁，也能够看出她仍没有丝毫松懈，长长的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步幅和步频都保持在相当高的水平，若不是有很好的动态视力，几乎很难看清她在某个瞬间哪只脚在前哪只脚在后。只是短短的十余秒，她已经跑完自己的这段100米赛程，在高速奔跑中把橙色的接力棒稳稳压进接棒人手冢国光的左手心。
“11秒3！”
乾贞治读秒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过头，声调都变了。
也难怪，这个成绩真的是太惊人了，如果不是他计算错误，在整个东京甚至整个日本的女中学生里恐怕都没有对手，也绝对强过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男生，这其中包括网球部的大多数正选，也包括他自己。他的大脑已经被这个数字震撼得当了机，顾不上去计算下一棒手冢国光的成绩了。
“……乾前辈，你的秒表，没坏吧？”
桃城武显然也被这个数字惊呆了，有些不敢相信。
“绝对没有。今天真的没想到能收集到这么劲爆的数据，大意外啊！”乾贞治还处于激动状态中，语速比平时快了许多，“我本来预测她能跑到13秒左右，因为我刚去查了田径部的内部练习赛成绩簿，上面记载的高原流歌100米成绩是12秒8，而田径部最近在强化中长跑练习，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行系统的短跑训练，不可能让她把成绩提高这么快。而且，即使接力跑中途不需要起跑，也不可能把时间压缩到这么短。所以，我的结论就是，她在田径部内部练习赛上并没有使出全力，而刚才则没有保留，或者比在田径部练习赛时保留得要少。”
“那么，乾前辈，你能预测一下高原学姐100米的真实实力吗？”
越前龙马的眼中闪烁着难得觅到旗鼓相当对手的兴奋目光。他没想到高原学姐的短跑竟会这么厉害，这下他可以理解她为什么不参加接力练习了，因为完全没有必要啊！她是田径部的部员，对于接力赛的注意事项一定很清楚，看她刚才那个交接棒的动作，完美得简直可以堪称教学视频的现场版。
乾贞治在笔记本上又是一阵写写划划，嘴里低声嘟囔着什么，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眼镜闪过白光一片：“起跑反应时间计为0.2秒，起跑加速时间计为0.5秒，再加上没有起跑过程的11秒3，这样算来高原流歌100米应该可以跑到12秒以内。这个数字只多不少，因为起跑反应时间和加速时间都是按普通人的平均值计算，而且我无法确定今天的成绩是不是她的极限。”
“这个学姐不简单啊，不简单哟！我都未必能跑赢她呢！大概也只有部长和越前能和她拼一拼了吧？”桃城武用问询的目光看向越前龙马。后者沉默了两秒钟，嘴角微微向上一挑：
“还差得远呢！”
嘴上虽然这么说，越前龙马却在此刻把高原流歌这个名字牢牢刻在了自己心里。
越前龙马的骨子里带着一份高傲，从来都只在内心铭记自己认同的人，也就是他认可的实力强大的人，其他外人在他看来全部是无关人士路人甲乙丙丁，不足挂齿。到目前为止，他的认同人士名单上绝大多数是网球界的好手，指导过他的，击败过他的，或者和他打成难分伯仲的。高原流歌是唯一的例外。他没有和她正面较量过，也不可能有机会和她较量网球，她是个女生，而且不是网球选手。但他还是把她铭刻在自己心里，因为她有不输给男生的速度。
总有一天，我会和你在跑道上认真赛一场的！胜利的人，一定是我！
在同一时间被高原流歌的速度折服的，除了越前龙马，还有手冢国光。
手冢国光没有秒表计算高原流歌的百米接力时间，但他的眼睛和身体的感觉告诉了他答案。当高原流歌在交接棒区把接力棒放到他手中的那一刻，她的瞬时速度绝对超过了10米每秒。
这是他在百米冲刺时将将能达到的速度。
接棒后的200米，手冢国光满脑子都是高原流歌飞速跑向自己的身影，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完全程的，只知道在冲过终点后，负责计时的体育委员松田吉男用激动异常的声音报出了1分钟的用时。他知道，这个成绩如果不出意外肯定是第一名了，而且还会遥遥领先于第二名。而这还只是他们的第一次集中练习，还是在最为不利的外道。
手冢国光回过头，看到高原流歌正在跑道上向终点这边慢慢走来。他想起了中午在学生会办公室里自己对她下的命令，还有她的那一声轻轻的叹息，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涌了上来。他觉得应该和她说些什么，可是又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高原同学，你做得很好。今后也不要大意。”
最后，从手冢国光口里讲出的，仍然是一句普普通通有手冢特色的肯定用语。
“我的义务。”
高原流歌的话依旧很少，两个人之间再度冷场，就那么彼此相对默默的站立着。
手冢很想找个别的什么话题打破僵局，可他搜肠刮肚了好一阵子，才悲催的发现，自己除了会做思想政治教育，会给别人纠正错误，会谈论网球，会罚人跑圈，会说不要大意，还真是不会聊天，更不懂得怎么和女生聊天。
正当他准备就此放弃时，高原流歌很难得的主动开口了。
“手冢君，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和你靠得太近的。你是个像太阳一般的存在，可我不是和你同类的人，没有你那种能让别人熔化的气场。在你的光芒吸引下，有那么多的飞蛾扑过来，它们没法触及你，却能伤害到靠近你的我，我想躲，却无处可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