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1 / 1）
【瞎子娶了美人】
雪降悠悠转醒，昨日的汤实在太咸，一醒来就喉咙干的冒火。真是壮士一去不复返！
正想起身去倒水，一杯水已经递过来了。咕嘟咕嘟喝下去，定睛一看，莫正微扬嘴角看着自己。
“君。。。。公子回来了？”雪降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扯出个笑脸来，却不知道自己笑的很是勉强。
“你一个人吃完了？”莫佯装的有些生气问道。
雪降心知莫回来一定不高兴，便立刻下了床榻，跪在地上说：“请君上惩处，雪降实在饿得慌，这才。。。。”
莫倒是干脆，“好，这便罚你与我在此地再住一些时日，短时间内不得回天宫去。”
雪降一愣，抬头看着莫：这算哪门子责罚？
两人果真在茅草屋住下，因月神夜晚要回天宫，所以夜里是雪降一个人住，白日里月神才回来。
两人就做饭、砍柴、说笑、谈天，倒真是像月神口中所说的“男耕女织”了。
雪降教月神做饭，月神便教雪降写字，两人倒是过的很平淡。
月神根本没有煮饭的天赋，做了几次，丝毫没有长进，雪降只能每次都一个人把东西吃完，遭了罪还要向月神请罪说自己饿得紧。。。。雪降的字也是根据月神在不在身边，时写时不写，也没甚么长进，练来练去还是一手鬼画符。
倒是雪降教月神捉山里的野鸡和打鸟有趣些。
教了一天，雪降这个师父捉了两只小野鸡，月神这个徒弟捉了五只又肥又大的山鸡。。。。打鸟更是稀奇，师父一只打不下来，又是怪风向，又是怪鸟儿飞的没有章法，徒弟手指一动，嗖嗖嗖的就用石子打下了三只。。。。
难怪六界都说月神是神才。倒真是有点让雪降开眼界了。。。。这世间，除了做饭和生孩子，只怕找不出他做不好的事了。
雪降手里提着两只山鸡，另一只手手肘上挂着一个菜篮子，里面装满了从山上刚摘下的瓜果，一副农户女子的模样。
刚跨进门，“公子，你瞧我摘的。。。。”眼睛看去，莫手中端着碗，正在吃饭！
雪降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下完了！
雪降手中的东西一扔，冲过去一把将莫手里的碗筷抢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把碗里的东西全都大口大口吃到了自己嘴里。
因为吃得太快，塞得太多，雪降被噎住了，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子，呜呜呜的叫着，手舞足蹈的跳来跳去。
莫猛地将雪降抱进怀里，雪降忙的要挣扎：我快噎死了，他竟然见死不救！
却忽的觉得体内注入了一股很平缓的神力，虽然平缓，却强劲有力，雪降顿时浑身舒坦，百病全消也不过如此啊！
莫缓缓松开了雪降，淡淡问：“这些日子吃了这么多难吃的东西，不怕耗损了神力？”雪降一怔，伸出食指指着莫，却被莫握住了手，“方才那是欠你的两千年神力，言出必行。”
雪降点点头，“你吃了你做的饭？”
莫颔首。
“其实我第一次做饭也很。。。。”
“我知道。”
“你不必自责自卑，做饭的事，还是。。。。”
“我知道。”
“我一个人抢着吃下去，只是不想让你羡慕我做得好。。。。”
“我知道。”
“所以你也不用急着那神力报答我，我觉得我们这些日子。。。。”
“雪降。”
“我觉得你做的有些长进，何况。。。。”
“雪降。”莫继续低声叫道。
“哈？”雪降看着莫，眨巴眨巴眼睛，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
“我吃不出百味。”
雪降一怔，转了转眼珠，干巴巴说：“吃，吃不出。。。。百味？什么意思？”
莫淡淡说：“就是说。。。。酸甜苦辣咸，于我，都是一样的。”
“你你你你。。。。。”雪降往后跳开一步，指着莫一直只会说“你”，脑海里却极快的转着这些日子的经历。
莫历来只做饭，却从没有吃过；莫做饭时从不让自己插手，自己不晓得他放了些什么调料；自己做了什么，莫都说好吃。。。。
“你当真。。。。当真。。。。”雪降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莫眼前，“你当真吃不出百味？”想了想啊了一声，一脸的懊恼说，“如此说来，我在梧桐殿给你做饭那些日子，岂不是白费心力了？你吃不出我饭菜里的美味，不就好像瞎子娶了个美人，人人都瞧得见美人倾国倾城的模样，唯独最该瞧见的那个人瞧不见！”
“最该瞧见的那个人？”莫反问。
雪降意识到失言，低着头嘀嘀咕咕自说自话，“你不是九曜星君，怎么连自己的小毛病也治不好。。。。”
莫见状，微微蹙眉，自嘲一笑：“我看得见你的美，也尝过你做的饭有多美味。不过。。。。你说得对，瞎子娶了美人这等事实在天理难容，往后，你不必跟着我了。”说罢扭头走出了屋子。
雪降有些神伤，难道他这是要赶我走的意思？也许，自己说到了他的痛处？毕竟瘸子都不喜欢别人帮忙。
可他又凭什么这样任由自己的心情做事？想我来就来，想我走就走？想了想，走就走！
说走就走，雪降扭头就朝屋外走去，也懒得去看莫在哪里、在做什么，一个人大步大步就往琅琊山下走去。
因为琅琊山上雾气很大，雪降本该走得慢些，但因为肚子里有气，又觉得莫名其妙，脚下一步比一步急，大步大步不管脚下路如何就已经迈出去了。
“啊——”
雪降脚下一滑，吱一路的就踩着滚动的沙石往山路下滑去。手舞足蹈，但就是找不到东西可以拉住，只能由着脚下不听话，一个劲的滑着，好在雪降还没有倒下去。
雪降滑了一段路，觉得很是有趣，找到了窍门，索性就玩闹起来。展开了手臂，脚下用力均匀，平衡向前，倒真是什么都能玩。
正玩的开心，忽的雪降仿佛看见前方没有了路，忙的眯着眼仔细看，我的老天爷！
雪降忙的想停下，可是脚下的沙石可不听话，还是没玩没了的带着雪降往下滑。。。。
雪降看着眼前的悬崖峭壁，自己要是就这么滑下去。。。。
没有神力护体，还不得摔得一来二去、三心二意、五湖四海、七上八下。。。。
“救命！救命！救命啊——”雪降开始大喊。
这琅琊山不是妖魔横行吗？赶快来一个妖魔吧。。。。救救我。。。。
“啊————”雪降滑到悬崖边，身子飞了出去，整个人往悬崖跌了下去。
雪降紧紧闭着眼，不想看见自己一来二去、三心二意、五湖四海、七上八下。。。。可是手掌却觉得摸到了什么油光水滑的东西，又摸了摸，还是滑溜溜的。
忙的睁开眼。
一只鸱鸟正在自己身下。
我没有一来二去、三心二意、五湖四海、七上八下！雪降大喜，呼出口气，趴在鸱鸟背上往下面看了看，万丈深渊啊。。。。
忙的趴好，拍了拍鸱鸟的背，笑着说：“多谢你！真是乖鸟儿，好鸟儿！要不是你，我可就不知道要摔成什么模样了。”
“你还是多谢我好些。”
雪降朝悬崖边看去，密一身金衣长袍、金冠束发站在那里，正含着笑看着自己。
难道。。。。
雪降看了一眼鸱鸟，嘟哝：“不会罢。。。。你这么善良的鸟儿，是这个坏人的朋友？”
密浅笑，嘴里“呜——”的一叫，在天上盘旋的鸱鸟一个转身，直冲而下，朝着密就飞去。
得，果真是！
鸱鸟停在了悬崖边，低着头，俯身蹲在地上，好似对密很恭敬似的。雪降看着就来气，自己的救命恩人居然是这个无赖！想着就抬手给了鸱鸟一下，“叫你不学好！打死你这只大笨鸟！”
鸱鸟忽的扑腾起来，张开了翅膀朝着雪降乌拉乌拉的扇动，雪降以为鸱鸟要咬自己，吓得就往密身后躲。
说来也奇怪，鸱鸟一见到密立即就温顺得像只小麻雀似的，对着密蹭了蹭，一踢腿飞走了。
雪降松口气，忙的一跃身跳开了，警惕的看着密，“多谢你救我，不过我一向是一码归一码，不喜欢混淆视听。再会！”说罢转身就要走。
密一闪身拦在了雪降身前，雪降急急出手打去，待挥出手的瞬间才想起：自己没有神力。奈何已经覆水难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手腕一转想去抓密的肩。
不料密早有准备抬起另一只手轻轻一点，雪降瞬间觉得浑身一颤，腿肚子一软，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雪降！”远处传来莫的喊声。
密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浑身发颤的雪降，微微勾起嘴角，“你欠我河图洛书，现在你欠我一命。雪降，你欠我的，不要忘了。”说罢化作金凤嗖的就不见了人影。
莫瞬间就来到雪降身边，一把扶住雪降的肩，伸手去探雪降的脉，急急问：“他如何对你？”
雪降浑身发颤，许久才战战巍巍说出几个字：“我。。。。我。。。。恢复。。。。神力了。。。。”
莫微微一怔，密竟然将雪降封存的神力开启了。
为何？
自从恢复了神力，雪降的心情异常的好，吃什么都开心，做什么都舒坦，简直是如有神助！
虽然心知密恢复自己神力一定别有所图，但是能恢复也是好的，加上莫渡给自己的三千年神力，自己已经有五千年的神力了！
姑且一算，就暂时不和密计较罢！
而心情大好的雪降，早就把自己本该走人的事抛之脑后，那一日被莫抱回了屋子，又死皮赖脸的住下了。
翌日。
“公子。”雪降坐在屋前的曼珠沙华花旁边的竹椅上，一摇一晃的朝坐在不远处的莫看去。
莫应了一声，眼睛还是盯着那些簇拥着的曼珠沙华，细心的挑拣着枯叶和老叶，又小心的剪下来，又给花浇水。
“公子可想到如何解读河图洛书了？那花精说你自有法子，她不插手了。”雪降抓起个野果扔进了嘴里，一咬，满口都是香浓的果汁。
“法子是有。只是我还不想看。”
“公子不是一直急于看懂河图洛书么？怎的又不想看了？”雪降有些晕，追问。
莫侧头看了一眼雪降，慢吞吞说：“可听过凡人的一句话，近乡情更怯。”
雪降想了想，摇头。
莫朝着雪降微微瘪嘴，“若我说，要看懂河图洛书，需你耗费一万年神力，你可愿助我？牺牲你一万年的修为。”
雪降看着莫，打探了一会儿莫的心思，坐直了身子问：“公子要看河图洛书，可是为了这屋子的主人，那只小妖？”
莫点头。
“她去了何处？”
莫思索了半晌，淡淡说：“你只需回答，愿与不愿，旁的事与你无关，无须多问。”
“不愿意。”雪降自是不愿意耗费自己一万年的神力去帮个未曾谋面的小妖，就算是君上中意的人，也不愿意。
“再说，我也没有那一万年神力助你呀！”
莫好像早就料到，丝毫不惊讶也不生气，浅笑说：“既不愿意，我便等你愿意的那一日再看这河图洛书也不迟。”说着就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着雪降说：“西王母的蟠桃宴将要开始，明日你且随我回天宫，一道去玉山。”
“当真？君上愿意带我去玉山？”雪降闻言大喜，一纵身跳起来看着莫。
“你想回龙宫暂时是行不通的。我要去玉山，你若回梧桐殿，我倒是不那么安心。。。。去了玉山，需遵守玉山的规矩，切不可乱来，否则我也护不得你全身而退。不过兴许你可以见到过去认得的人，倒也是件好事。”莫理了理衣袍，作出探寻的表情看着雪降。
雪降想了半晌，点头说：“我保证从现在开始，我只听你一个人的话，紧紧跟着你，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都努力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但是你也不许欺负我、骂我，要相信我。别人欺负我，尤其是你那几个哥哥弟弟的，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可不能让我被那些三姑六婆的神仙欺负了去！我开心呢，你就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呢，你就要哄我开心！永远觉得我是你身边最漂亮的、最善良的、最聪明的小仙——雪降。如何？”
莫微微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