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缘聚缘散缘如水（1 / 1）
天应该已经亮了吧？
柳嫣张开了双眼，竖起耳朵却没听见总是在身边叨念个不停的声音，只有一片寂静到让人恐惧的空气，看来今天是醒的早了。用力的将上身从床垫上撑了起来，这两天总是被他们逼着卧床休息，身子都有些僵硬了。
她轻轻翻开厚重的被子，转身将双脚踩到地面上，双手撑起身子却还是跌回床垫上。
“真是的，连脚都不听使唤了。”轻咳了两声，喉咙里乾疼的感觉实在不舒服，便开始摸索著应该放在床头边的茶具。他们总是很体贴，把什么都放在自己伸手够得着的地方。
一双手在黑暗之中摸索着，沿著床延，绕过床边，摸索到温热的瓷器。
一手拿起一只冰冷的茶杯，一手摸到茶壶耳上，抬起。沿著茶壶底摸了摸，找到了茶壶口便将手上的杯子底在茶壶口边，手一抬，温热的水液便住入杯中，习惯的暗念了一、二、三，便将茶壶放下，手上原本冰冷的茶杯也有了些温热。
将唇贴在杯缘，浅浅的嚐著里面温热的茶香。
双眼在满室的黑暗中并没有找到任何的光影，但还是照著记忆中的位置将头转到木格子窗的方向。
很奇怪，今天什么声音也没有。
那天醒来之后，睁眼才发觉眼前一片的漆黑，这才知道，活着的代价是失去光明。
对于自己来说，其实，什么都不重要了，看不到，是不是原先的事情都可以当作不知道。
推心置腹的和他们谈了一遍，对于从前的事情不想再多说什么，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谈开了，只是希望他们不要一直陷在自责之中。
对于凌熹，其实自己最放不下的就是他，不管发生过任何的事情，在心里想的都还是他。渗入骨髓，怎么也忘不了。
他们一直都在费心的照顾着自己，千方百计的寻找着可以延缓她生命的药材，要不就坐在床边给自己讲述着外面的一切，要不是他们，自己恐怕早就放弃了吧！
“要是我放弃了，就这样离开，你们是不是会觉得轻松一些！”自嘲的说着，并不期望可以得到回答。
“不会！”熟悉声音带著些不舍的温柔传入耳中，接着，手被人给握住了，“不要说放弃的话，大家都在想办法，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想出去走走！”任性的要求着，拿准了他不会拒绝。
“好吧！” 凌熹拉着她走了出去。
此时的天空已从灰蒙转为明亮，随意的拾起一根枝条，“阿熹，咱们好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比试了。手都痒痒了。”
“不好吧！你的身体！”凌熹皱了皱眉头，她的身体已经很差了，怎么经得起激烈的比试。
“怎么，怕了我了！接招！“嘴里喊着，手中的枝条已经向他点来。
“罢了，罢了，难得的开心，不要扫了她的兴致。”也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回应了上去。
两人手中的树枝犹如灌入生命般的闪耀著光芒，一声声划破空气的声响回荡，像是剑与剑的和鸣，人与人的共舞。
虽是稍比剑式，但两人一动起真心，却怎么也停不下手，随著对方身影轻移，自己也随之跟上，一比划下来就更加的沉迷其中，两人皆感到不可思议，明明是不同剑派的剑式为何可以如此的契合，相辅相生般的调和。
纤小的身影一个旋身，手一摆，对准白色身影的下盘扫去。
却见白色身影轻巧的一个跳跃闪了开去，在空中翻身之际，手上的树枝对准了纤小身影的肩头扫去。
本以为要得手了，却又被纤小身影的一个翻掌拍开了握著树枝的手。
两人皆不用上全力，但也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一招带过一式，一掌挡过一腿。
好像已经无法收手了，但也不想收手，此时的两人皆是如此的想法。
希望此刻成为永恒……
柳嫣自述
裹在凌熹的貂毛披风里，坐在花园里的专为自己放置的软榻上。
已是残冬了，高大的树木早已掉光了树叶，留下依旧挺拔的枝干，低矮些的松柏倒是依旧翠绿如新，顶著积雪作成的帽子在风中轻摇著，偶尔会有几只麻雀飞落到地上东啄西找的，不经意间从假山的石缝里爬出几只不怕冷的爬虫，拖起地上的一片落叶，大摇大摆的拉回山石中……叶落了，化成泥，养育出下一个春天，而自己呢，怕是再也见不到春天了吧。
轻拨琴弦，飘飘扬扬的曲子从指间流出，琴音里没有不满与感伤，有的只是历经沧海後的云淡风清，象极了现在的心情。
手被人按住了，不用想，一定是那个霸道的人物，这次醒来之后他就粘人粘的紧，一刻也不肯离开，大家同情我们的遭遇，也都识趣的把这最后的时间留个我们。
“怎么了？”昂起脸，微笑地‘看’者他。
他没有说话，沉默半晌。
人，又一次被紧紧抱住了，余下的话，全溶进了唇齿之间，火热的唇顶开了冰凉的唇，用热情熔化所有的冰冷，身子竟也慢慢的热了起来，如果，这一刻能变成永远，那该多好。
又不知睡了多久後醒来，已经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能看到了，彼此都知道是最后的期快到了，可是谁也不忍心说破，故意装着不知道，凌熹兴冲冲的对自己说：“嫣儿，这是我新发现的一个山谷，很幽静，漂亮极了，你一定会喜欢的。而且，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人会来打搅我们的。”
虽然不知道凌熹是如何说服大家带自己出来的，可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俗事的打扰，可以悠闲的赏花，品茶，甚至就是这么静静地坐着，笑着看着自己，好像也成自己一个总也实现不了的梦想，微笑著，“也好，我们好像还没有过过这种生活，我也该好好陪陪你了……”
凌熹转过身去，却没能遮掩住眼里闪烁的晶亮。
在山谷的第一个夜晚，偎在总是给自己支持和温暖的怀抱里，突然说了一句：“熹，抱我吧……”
呵呵，凌熹居然被吓著了，就让自己放纵这一回吧，走到了今天，自己唯一能给这个世上最爱之人的就只有这清清白白的身子和干干净净的灵魂了。点燃一对红烛，让它们见证这一切，曾以为，自己是没有资格获得幸福的，没想到，到了这路的尽头，却让自己知道了什麽是真正的幸福，这一生，足以……
接下来的日子里，是越来越爱睡了，是要把过去没睡够的日子都补回来，不知道，可就算是睡著了，也能感觉到一双灼热的眼睛在看著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点著了，於是，又醒了……露出一个象清晨闪光的露珠般的微笑，被紧紧的抱著，直到喘不过气来……
难得清醒的时候，就会被抱到外面去看风景，凌熹的眼光还真的很好，这里的确很漂亮，一个清清亮亮、玉洁冰清的世界，相形之下，人倒是越发显的憔悴不堪了，配不上这里的景致了。有的时候说说话，大多数时候，只是两个人紧紧偎依著，数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嫣，你有后悔过吗？”
“没有，我已经做了我想做的和能做是事，无事可悔，更重要的是……”深深的凝视眼前挚爱的人，“我曾全心全意的爱过人，也被人全心全意的爱过，这一生，知足了。”
“熹，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我什麽都答应你。”
“这一次，不许你跟过来……”
“嫣儿……”
“我虽然无悔，却并非无憾，天下这么大，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我们曾经说好了要一起走遍海角天边的，这个愿望就只能由你来实现了；做新娘的美丽梦想也还没有实现，天伦之乐更是深埋在心中。
答应我，等我走后，你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追云剑，游遍天下，能娶妻生子，长命百岁，享尽人伦而终老。我的心在你身上，只要你能幸福，就等於我幸福。只要将来有一天，你依然能记起曾经有我这麽一个人就足够了。”身子又一次被抱紧了，滚烫的水珠顺著发梢滚然落下。
夕阳的余晖轻轻的洒在身上，已经没有了多少暖意，晚霞在天边扯出最後的意抹绚丽，日落了……而原本沈重的身子却渐渐变的轻松起来，象枝头上的落雪随风而化，飘飘扬扬的升上天，浸入水，溶入地……化成天地间的一股幽魂，守望著这天，这地，还有……这人。
全剧终
《缘聚缘散》这本书到了现在，基本上是结束了，或许有人会觉得有些虎头蛇尾了，只是，若是再写下去。陷入罗索的地步是很可能的了，与其是那样，倒不如就这样结束。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各位书友和织梦堂的众姐妹们，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事业兴旺，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