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1 / 1)
满心怀思当年欢,却怜故人已回天。
所出不敷得之半,回首失望尽怅然!
“统领!为何阻止我们趁机攻占群岛帮?难道您不知道,如今顾忠伯已经死了,这可是吞并他们最好的机会啊……!”
“十几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这么急性子,还能指望你干成什么大事……!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顾忠伯是死了,可群岛帮还是群岛帮,只不过是换了个帮主……”
“虽然如此,可这毕竟是我们把群岛帮夺过来的大好时机!放过这次,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哼!我看你是这么年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脑袋都不会转了……!你怎么不想想,就算顾忠伯活着,如果我们想要那座破岛,能有多难……?你到现在还不明白?群岛帮不过是有用的时候我们摆在那,去安抚人心用的!如果在顾忠伯活着的时候有机会,还可以想些办法转移目光!可现在顾忠伯刚死,就算你拿到了群岛帮,不仅那些和群岛帮交好的帮会、门派,连其他武林同道也会说你趁人之危!到了那个时候,我的白大门主,恐怕你这辈子就真没希望能走出太湖了……!”
“话是这么说,可统领,属下实在不明白,莫流香已经死了十几年了,群岛帮也好,杜百善,就算八大门派又算得了什么?主上天神降世,再无敌手,我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忍着?”
“哼!主上的心意岂是你我能猜到的?你只要干好你自己的事,别的最好不要多管!还有,让你去查江湖上那个神秘组织的事也一定要尽快!最近白莲教开始有点不大安分了,要是天底下再出个莫流香一类的人物,加上白莲教,再加上那神秘组织!哼哼!你这位欺师灭祖的白大门主,恐怕真是……”
“是……!是……!属下一定尽心竭力,未主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杜百善也好,慕容金胜也罢!人家毕竟都还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永远留在巨龙岛守着群岛帮!现在岛上除了群岛帮众,就只剩下顾灵欣夫妇和儿子杜奎,以及杜月盈母女三人,还有石云平夫妇及女儿石嫣。
四个孩子中慕容仙姿年纪稍大,而且性情温和懂礼!石嫣颇有乃母之风,也是一派大家闺秀,踏踏实实的样子!而慕容仙珠生性活泼好动,几乎没有一刻能安心下来,但又不能去欺负两个姐姐,也只能随时捉弄一下和自己同岁的杜奎!
杜奎年纪虽小,可和父亲一样天生于武学没有什么天分,但在做生意上倒是极有乃父的天赋!
杜百善长子杜武安,此子杜武定早年就都是武林名侠,如今二人之子也都是江湖上成名的少年侠客!长女月如远嫁他乡,难得有机会能回来一次!而三子武安天生于武学无缘,向来只代父亲打理家中生意!
事无完全,杜百善乃江南武林名宿,自然也希望子女都可以名扬江湖。但小儿子偏偏对武学没有半点天分,可他毕生经营的生意也是破费了许多心血,若是要随便舍弃未免也会舍不得!因此如今三子,以及孙儿显然都可以很好的继承自己的产业,倒也算是聊以慰藉!
看着四个孩子还算相处融洽,杜月盈和顾灵欣在一边也颇感安心!
可想起往昔,杜月盈又不禁轻叹口气道:“哎!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顾灵欣也不觉触动了心情,缓缓道:“是啊!仙姿都已经十五岁了,想当年她还在怀抱呢!如果……,哎……!”
杜月盈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而自己这十几年来辛苦养育女儿,见到她渐渐长大,心里又何尝不是充满凄楚酸涩?
“哎!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再想也没用了!只希望香儿和慕情姐姐在天之灵保佑孩子们,一生平平安安的……”
姐妹俩相对苦叹,一时都心里难受,也不知该再说什么……
不久,只见湖面上一阵激浪翻滚,四个孩子较早见到吵嚷起来。慕容仙姿毕竟大点,忙招呼几个弟弟,妹妹一同来到母亲身边!
此时杜月盈也看到了那艘快艇到了岸边,而上面下来的人让她和顾灵欣都不禁心里惊讶!
船到岸边,上面下来一个年过五十的劲装女子!两人忙迎上去,杜月盈当先开口笑道:“谭姐姐,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啦……?”
来人正是钱塘潮湖帮帮主谭素秀,本来当年莫流香死后,谭素秀拿出了一份他生前的自白书!那上面清楚的说明了莫流香确实存心谋反,也算是坐实了圣旨中对他的指控!
但在一切莫流香的亲故面前,纵然看得出那是他亲笔信,可绝对难以相信其真实性!也因此,所有人对谭素秀的交往也有过一段相隔多年的空隙!
只不过这些人里毕竟不是每个都笨蛋,杜月盈经过多年的平静,也看到潮湖帮一如既往的辛勤,以及想起谭素秀对莫流香的情意,马上明白那一定是莫流香生前的遗留!而他留下这些,必然是因为想到了之后的结果,目的无非是不希望牵连更多的人!
因此,众人对谭素秀的芥蒂也慢慢的消除,彼此恢复了往来,但也仅限表面。毕竟既然已经发生的事实,隔阂已经产生,想彻底消除又谈何容易?
听了问,谭素秀脸色一寒冷冷道:“亏你还知道叫我声姐姐,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来通知我一声……”
顾灵欣呆了下,杜月盈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来意,苦笑声道:“谭姐姐你怪罪的有理,妹子是对不住!可你也该理解我们,这太湖早已经不是当年群岛帮的一家天下了。而且当时白守义那个畜生就在湖上虎视眈眈,我们实在不敢拖延啊……”
谭素秀当然也明白他们的苦衷,不过彼此是两代人几十年的交情,心里难免有点不舒服!
顾灵欣醒悟过来,忙过去一拉她胳膊不禁微觉黯然道:“谭姐姐,你可别怪我们,大家这么多年姐妹,我们怎么会当你是外人?只不过你这一路来应该也都看到了,这太湖上那么多帮会都在盯着群岛帮,我们哪敢有丝毫的大意啊……?”
谭素秀看看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当然也知道你们的难处……。哎!算了!先带我去拜祭一下顾大叔,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吧……!”
才跨出一步,谭素秀一眼看到了边上的慕容仙姿,不由的心里一震呆在了那!
杜月盈一见,忙拉住她另一只手道:“谭姐姐,还是先去拜祭顾叔叔吧……!”
谭素秀回过身来,深深看了她一眼,当即往顾忠伯的墓前走去……!
拜祭过了顾忠伯,杜月盈对几个孩子道:“快过来拜见谭姑姑……”
几个孩子过来行了礼,谭素秀点头笑笑,还没来得及说话,杜月盈又抢先道:“好了,我们和谭姐姐好久没见了,正要好好聊聊,你们自己先去玩吧……!”
看着几个孩子走远,谭素秀看看她俩,缓缓道:“我最后一次见仙姿的时候,她才七八岁。那个时侯我就觉得她很像,可你们……。不过算算时间,她现在也该……”
杜月盈微微摇头截口道:“谭姐姐,这事本来正如你所想……!不过还是要请你谅解,因为你完全可以想象到,如果此事真相大白,我们谁有能力去保护那孩子……?”
顾灵欣也接口道:“是啊谭姐姐,其实我也是几年前才知道的。而且我觉得,现在这样可以让孩子平安长大,对她来说应该是最好的!我想,你也不会希望见到孩子有什么危险吧……?”
谭素秀摇头道:“就算你们说的有道理,可难道让她这么一辈子糊里糊涂过下去,血海深仇永远也报不了,就算是对她好了……?”
杜月盈苦笑反问:“那谭姐姐觉得告诉了她,她有可能报仇吗?”
“可……”对她的反驳谭素秀虽然难以接受,可一时间却也无法反驳!
半晌,杜月盈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也想过,当年最后的一段日子香儿的行径突然大变!许多曾经的好友都离开了他,而且他还擅自把孩子交给我们。仔细想想,当年死的人都确实是不可能逃脱干系的。那么说,香儿当年是不是早就有了预计了呢……?”
谭素秀不禁一呆诧异问:“怎么会呢?当年月影门可谓如日中天,即便皇帝诏书说的是真的,他真想造反,大家难道还会反对他?这些他应该比谁都明白,干嘛还要自掘坟墓……?”
杜月盈缓缓摇头道:“这我也想不通,可很多事恐怕我们是永远也不能了解了……!不过回头想想,何正居然是月影门的内奸,守义和守礼两个居然会欺师灭祖,这些又是谁能想到的?看来,香儿不仅是一个人走了,他还带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谭素秀心里一动,沉吟问:“那……,当年他托付你们孩子的时候,还……还有没有什么话,或东西留下……?”
杜月盈刚想回答,突然心里一动,深深看着她!
谭素秀心里一惊,忙别开头呐呐道:“我……我只是不相信他会是那样的人,过去你们一直走的很近,我想……要是他有什么想留下的,应该会让你们知道……”
杜月盈淡淡一笑道:“其实当年他也是很倚重姐姐你的,潮湖帮虽然只是同盟一员,但姐姐当年也出力不少啊……!”
谭素秀深知她为人足智多谋,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不但套不出她什么话,反倒把自己给赔进去……
不久,白秋华出来招呼回去吃饭,见了谭素秀自然不免又是一番亲热……
这个世界的庸俗就在于每个人似乎都在做着相同的事情,或者归根结底都可以归结到同一个目的上!要活着,就要吃,就要喝,但任何人的生活也不会满足于仅仅是这些!从而也就让这个世界出现了许多丰富多彩的东西,哪怕仅仅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说不定也会有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大内监牢,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厚重的铁门只有最底下送食水的开口。这间牢房是皇帝登基时亲自下令改造的,四壁尽是坚硬的钢板,除了没有皇帝的圣旨,除了大学士白守礼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算起来已经有十四年了,这十四年中白守礼每隔两天就会来一次,带着新衣服,酒菜,甚至是马桶!而走的时候,带出来的明显都是用过的。十四年来,从无间断,今天也是一样!
守卫都已退出门外,白守礼打开牢门,轻轻走进去。心里虽然充满了愧疚和失落,但也有一丝只有到了这里才会感到的平静……
牢房里漆黑一片,守礼熟悉的点燃了一个小蜡烛。靠里的铁床上盘膝坐着一个身材虽然高大,但形消骨瘦,满头虬髯乱发,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男子!
白守礼静静看了男子半晌,低低叹了口气。先吧牢房收拾了一遍,换过了马桶,又去把男子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看到他肩胛骨上的钢索,眼里不由垂下泪来……
“大哥!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菜,你多吃点吧……!看你这样受苦,我心里真的很难过!无论你有多恨我,可也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啊……!”
这洞穿了肩胛骨,已经形同残废的男子,正是昔日月影门主莫流香的大徒弟,白守仁!十四年前,北方月影门遭到朝廷重兵,以及许多武林高手的围攻,终于就此毁灭。
白守仁当时正准备带领一众亲信前往莫家援助,可没想到中途遇到了二师弟白守义。当时他也没有多想,只招呼一声就擦身而过。但没想到,自己才一走过他身边,这自幼一同长大的二师弟居然就一掌拍中了自己的后心!在他昏迷的最后一刻,只看到四周突然窜出以全盖天为首的武林盟众人,结果同行之人当然是无一幸免!
而当白守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大串坚实的铁链绑在一间漆黑房里的柱子上。过了很多天,数不清多少次的拷打,他只是坚持绝不背叛师父屈从朝廷。最后,他万万想不到会在那里见到自己的二师弟和三师弟,而他们居然也是来劝自己投降朝廷的!
那一刻,白守仁除了破口大骂,实际上已经心如死灰!是的,论聪明,他万万比不上师父,但如果是面前师弟的背叛,师父除了和自己一样被害还能有什么不同?
最终,还是白守义亲手用钢索穿透了自己大师兄的肩胛骨,将他送进了这间牢房,开始了十几年来日复一日暗无天日的生活!而自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白守义,只有白守礼每两天会来看他一次!
开始见到白守礼,他还会骂几句,有气没力的打几下。可白守礼即不还手,也不还口。久而久之,两三个月过去,白守仁再也不对这个师弟开口了。他不会明白,自己的苦可以发泄在师弟身上。但师弟即不忍心杀他,又为了他平安不敢自杀。
十几年来白守礼对这个大哥又是忍耐,又是伺候,还要忍受外界的辱骂,以及皇帝的挟制,早已经心力交瘁!可如今他根本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份苦又有谁能体会……?
看着大师兄平静的吃完饭菜,但始终还是不肯对自己说半个字,甚至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白守礼的心像是又一次突然不见了……!
像往常一样,白守仁吃饱了就倒头向墙。白守礼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他,良久才长叹声缓缓离开了牢房!
听到锁门声,白守仁终于忍不住抽泣!想起师父,想起曾经几个同门兄弟从小到大的快乐时光,他的心再一次碎了……!
走出监牢,白守礼一眼看到了皇帝。在刚刚见到大哥之后见到皇帝,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但这里毕竟是皇宫,他只能刻进臣节,微微躬身道:“臣白守礼参见皇上……!”
“免了……”
深深看了他半晌,皇帝长叹口气缓缓道:“好好的一个人,弄到这个地步,又是何苦呢!”
白守礼听了心里怎么会没气?但也只能狠狠看去一眼!
皇帝也不以为意,微笑摇头道:“你不用这么看朕,他会变成这样是你们兄弟自己干的,朕可没有动过他一根指头!如果你一定要怪,就只能怪他不懂得天底下只能有一个君王,所有人都该无条件,毫无保留的顺从……!”
白守礼冷笑声道:“哦?可臣记得昔日家师曾经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此诚心忠君之人尚落得那般田地,天下想殊死一搏的人恐怕也不见得会少啊……!”
皇帝愣了下,恨声道:“他顺从?他从来没把朕放在眼里过,如何谈得上顺从?你可听他对朕说过一句好话?你可见他对朕真的曾经恭敬过……?”
白守礼淡淡一笑道:“对皇上说好话,恭敬的人太多了!比如白守义……!这天底下口是心非的人太多了,好听的真的是实话吗?而那些满面和善,满腹奸诈的又何尝不是宣讲圣贤德行最多的?皇上若非不知何人可靠,又何必非要将什么人置于手下……?”
皇帝被他驳得一愣!半晌苦叹声缓缓道:“近来江西遭遇罕见的水灾,数万百姓遭难,而且还有许多乱民趁机滋事,两江巡抚多次上书请朝廷派兵增援。可现下朝中几位能将都在外未归,朕想来想去只有你能担此重任了!”
白守礼淡淡问道:“皇上要微臣如何担此重任?”
“当然是带兵前往剿匪!”
白守礼淡淡一晒道:“臣可以奉皇上旨意去剿杀百姓,但却无力回天。如果不能赈灾,百姓左右是个死,要拼命抗争到底的只会越来越多!届时天下百姓都会认为皇上视百姓生死于不顾,说不定还会令许多心怀不轨之人借题发挥,不知那时皇上又待如何……?”
皇帝又是一呆,紧皱着眉头,想来想去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当下叹口气道:“好吧!朕下旨国库拨赈灾银两百万两,再下旨户部筹集三百万计五百万给你去赈灾,这总行了吧?”
白守礼听了不禁感到为难!如果要去赈灾救民,他当然是义不容辞!可一想到要离开京城很久,却又不免踌躇!
皇帝也看出了他心事,淡淡笑道:“你放心!你离开的日子里,朕绝不会亏待你大哥!毕竟朕还希望你尽忠朝廷,怎么也不能让他有所闪失……!”
白守礼想了想,只好点头答应!本来想回去告诉大哥一声,可再一想现在说不说又还有什么不同?反正皇宫里那么多人,大哥不会少了照顾,自己也不用太担心……!
莫仙颖养伤用了近月才算完全好了,期间谢温几人多次言语试探,可兄弟三人都统一口径极为警惕!而他们每次想要告辞,也都被谢温用软钉子顶了回来!
莫仙颖的武功虽不很高,但极有根基,而文采上造诣颇高,虽然颇多戒备,但终究还是很难瞒过别人!因为如果他的家世真的只是他说的那么简单,是没有人会相信他能有如此造诣的!不过他们反正就是咬死口,谢温等人也是无可奈何!
眼见一个多月过去了,丘重义为人老成持重,终究觉得这里非久留之地,当即和两个兄弟商量:“二弟,小弟,咱们兄弟在这也一个多月了,小弟的伤算是都好了,我看咱们实在是该走了。这些日子他们多次试探,咱们就算勉强混过去。可几次告辞都被婉拒,虽说人家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可毕竟小弟的身份非同小可,所以我看咱们还是该尽早离开这里……”
莫仙颖连连点头道:“是啊!其实我早就想走了,可咱们每次告辞都不成!他们一直在试探咱们,就算含糊过去,恐怕还是瞒不过,我同意大哥的意思……”
李诚对这些事情向来不太在行,而且大哥和小弟都一个意思,他当然也是没有二意!
三人当即来到谢温房前,敲门进去,见房中此时不仅谢温四人,还有个五十来岁的中年汉子!
微微诧异,谢温笑着为三人介绍道:“三位来的正好,我这来了位朋友,正好请三位见见……”
三人愣了下,只见那人从莫仙颖进来一双眼就死死盯着他再也没离开过片刻。那满脸的惊骇和激动,足以说明他的身份会让莫仙颖恐怕无法逃避!
见那人的表情,谢温心里更是有数,当即笑笑问:“三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三人对视一眼,丘重义上前拱手道:“谢大侠,是这样的。我兄弟三人已经在此打扰多时,蒙各位善待心中实在感激不尽!不过诸位毕竟都是武林高人,我等俗人在此始终不大方便。而且舍弟的伤势已然痊愈,因此便来想向各位告辞……!”
“哦!”了声,谢温转头看看其他四人,淡淡一笑道:“原来三位又是要走啊……”
丘重义忙笑道:“几位的恩情我兄弟必定铭感五内,他日如有用到的地方,我兄弟势必义不容辞……!”
谢温摇摇头,看着莫仙颖淡淡一笑截口道:“何兄弟,你是真心想走吗……?”
这话问的莫仙颖一呆,呐呐半晌不无尴尬的笑道:“几位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希望能有机会报答……!只不过我大哥说的也对,几位都是武林高人,有事我们也不见得能帮得上,能不拖累各位就心满意足了!不过如果日后各位真的有什么需要,只要是我兄弟能做到的,必定不会推诿!”
谢温淡淡一笑道:“没那么严重!谢某是个见不得光的人,虽然有一身武功,可从不敢以真面目行走江湖。不过,人生于世最重要的是要无愧于心!救你对我们是举手之劳,报答我们根本没想过。但有了这份情谊,可居然连句实话都得不到,也实在让人寒心!如今经此一遭,今后若再要救人,怕谢某就不得不多多考虑了……!”
这番话软中带硬,明显另有深意!三兄弟愕然对视一眼,丘重义忙陪笑道:“谢大侠言重了!我兄弟三人不过是跑江湖的小商人,混个温饱已经心满意足了,实在不敢当谢大侠的重话……!”
谢温淡淡笑道:“你两位是普通商人,这一点我们并无怀疑!不过这位何兄弟……,你们相见不过数月,这也是两位自己说的。那请问,二位对自己这位义弟,是否真的知之甚深呢?”
三人心里不由一惊!丘李两人早有默契,不约而同当到义弟身前。
谢温见了和几人相视一眼,微微笑道:“俗语说:无奸不商!两位经商多年,但却能如此重情重义,实在是让人佩服!而且看来两位对自己的义弟是深知的,不过如果我等要对他不利,两位除了枉送性命又能如何呢?”
丘重义两人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在他们心里,自己兄弟三人是同命而生,如果小弟不幸,自己也势必不能苟活!但就算不为自己,他们仍然希望小弟能平安无事!可自己就算牺牲也难保他安稳,一时不由大感犹豫!
谢温笑了笑,看了眼新到的那人介绍:“这位兄弟是我十几年前认识的肝胆知己,不过当时在江湖上这位兄弟已经身死!可当年说出他的名号,倒也真是没人敢小看!这位就是昔日大名鼎鼎的追魂剑客尚天钧……!”
三人看向尚天钧,莫仙颖还没如何,可丘李两人心里却是凉了半截!他们都知道追魂剑客尚天钧在江湖上的名气,而莫仙颖的养父平山剑客何正和尚天钧乃是齐名之人,彼此交情近二十载!而且昔日尚天钧在月影门中身居高位,也是莫流香极为倚重的人!如今有他在此,莫仙颖的身份想隐瞒实在是谈何容易?不过丘重义心里仍不禁好奇,尚天钧应该早在十多年前月影门被灭时就该已经死了,此时又是如何会出现在此?而他昔日是莫流香的左膀右臂,如今对昔日旧主是否仍心怀忠诚……?
谢温也不理他们怎么想,径自又道:“几位近日来多次辞行,但我等一直挽留,除了敬佩之意,确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何兄弟,你可知道自己的相貌和我等一位故交无比的相像!而我等那位故交昔日在江湖上可谓一时无两,不过世上没有完全的事,有多少朋友,相应的也就是有多少敌人!如今我等那故友虽已去世多年,可他昔日所结的仇怨也皆非了了,无论是非对错,单凭你这相貌,如果走到江湖上恐怕就会有无数人想取你性命……!”
莫仙颖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强抑心里的震动,淡淡笑道:“这江湖上事情本就乱七八糟,没有什么是非对错可讲。我虽然年轻,可也领教过了不少……”
谢温看看尚天钧,后者苦笑声道:“不仅相貌完全一致,连这性子都是如出一辙……!”
莫仙颖微微皱眉,谢温淡淡一笑问:“何兄弟,这位尚兄成名江湖已然三十多年,可在二十多年前他诚心诚意结识了一位良朋,并衷心奉其为主!但非常不幸,因为种种原因,十几年前江湖上的一场浩劫死伤无数,而尚兄原本在那次恶战中身负重伤,本来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可后来苍天保佑他终于活了下来,而且伤好了之后他就开始暗中潜伏在江湖上,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为好友报仇雪恨!而我等,也就是因为有此共同志愿才能走到一起的……”
莫仙颖耸耸肩道:“尚大侠仁义忠诚,实在令人佩服!不过各位忍辱负重多年,却始终难以报仇,可见对头实在是非同小可!不过谢大侠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用?”
谢温摇头笑道:“多年来我等隐姓埋名,暗中在江湖上联结仁人义士,希望有朝一日终可为天下除害。何兄弟年纪虽轻,但家学渊源,且聪明绝顶,正是武林难得的后起之秀,来日必定可以有一番大作为!”
莫仙颖淡然笑道:“谢大侠过奖了,在下一点粗浅功夫怎会能入几位法眼?又谈何渊源!而什么后起之秀,什么大作为,我可是从来都没想过的……”
谢温深深看着他,缓缓问:“如果我没记错,何兄弟自称单名一个仙字!家在京城东郊,一个叫胡家村的地方,而令尊名叫何烈,是个普通耕夫……?”
“就是啊……!”话一出口,莫仙颖心里不由暗暗懊悔!此时此刻对方说出这些,肯定是因为已经戳穿了自己的谎言。自己还在坚持,岂不是不打自招……
果然,谢温微微一笑道:“这位尚兄祖籍江南,初出江湖时与六位剑客好友并称为江南七大剑客……”
莫仙颖此时终于明白了这个尚天钧的到来意味着什么,而丘重义证实了心里的想法,连忙拱手道:“各位,我们兄弟只是普通百姓,实在不想过多牵扯武林隐秘,也不敢打听什么,所以……”
谢温淡淡截口道:“当日救下三位,我就飞鸽传书请近在京畿的尚兄去代为查访!而尚兄查到的结果是,京城东郊方圆百里只有一个胡家村,而那里也只有一个何烈,只是不是耕夫,而是个铁匠!据相亲回忆,何铁匠十四年前抱着一个初生的婴儿到了胡家村定居,从此一直以打铁为生。而他也只有一个儿子,名字中也有个仙字,但是叫何仙颖!大约两年多前,何铁匠急病而死,办理了其身后事后其子也突然失踪。更重要的是……,尚兄向当地人打听了何铁匠的外貌之后,已经可以确认他便是昔日同为江南七大剑客之一的平山剑客,何正……!”
丘重义心里暗暗叫苦,莫仙颖此时反倒能平静了点,因为他可以再编出个故事!当下叹了口气道:“哎!既然各位都已经知道了,我也没必要隐瞒了……”
丘李两人大惊,正要阻拦,只听莫仙颖略带伤感又道:“家父确实就是昔日的平山剑客何正,但我自小长大,家父也只是暗中传授武功,却从未对我讲过任何有关江湖的事。他只是因为自己曾经在武林中树敌过多,怕有一日仇家终将找上了门,即便他保护不了我,我也可以自保!而家父当日突然急病就去世了,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可留在家乡也实在感到难过,于是就一个人出来想散散心。因为家父昔日的嘱咐,我才会隐瞒真实姓名!”
这番话在不知内情的人听来是合情合理,但可惜这些都是知情人,他的辩白不仅不能凑效,反而成了欲盖弥彰!
尚天钧笑笑摇头道:“说老实话,当时我也万万想不到何正真的居然还活着!而且……,可就算我们不清楚你和他之间的父子关系,但却知道你绝不会是他的儿子……”
莫仙颖呆了下,硬着头皮反问:“尚大侠如此说可有证据?这样的话如果是信口雌黄,何仙颖身为人子,即便知道本事低微,又岂能善罢甘休?”
尚天钧淡淡一笑道:“我与何正相交近三十年,从彼此初出江湖,到亲眼看着他死在那么多人面前,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儿子!而且算起时间,从他当年死于大庭广众,到抱着你去胡家村,前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即使他偶遇一个红颜知己,又怎么能那么快就生了个儿子出来……?”
莫仙颖微皱眉头,李诚突然辩道:“可小弟也可能是伯父老早就有的儿子,只不过别人不知道!又或者……,或者小弟真的不是伯父的亲生儿子,但可能是伯父意外收养的,如果伯父没说过他当然就不会知道喽……!”
谢温冷笑道:“首先何兄弟的年纪绝不会是何正老早就有的儿子!而且如果他真的是被何正意外收养,那他和我等的故友一般无二的相貌,就更可能真的有关系了……”
李诚不禁一呆,丘重义心里已经措辞良久,此时缓缓道:“谢大侠,几位!我兄弟行走江湖,做些小生意只不过是混口饭吃,并不想涉入任何争端!我小弟人是聪明,我也非常感谢各位爱惜他的人才!不过我们既然做了兄弟,身为兄长我们就有责任照顾好他。武林凶险,我们不想他踏足其间,这点私心还请谅解!”
谢温深深看着他缓缓道:“丘兄弟,你虽非武林中人,但重情重义,着实令人钦佩!但你既然知道他的来历,也该明白凭你们是无法保护他的!如果我们真想害他,你们能有机会逃命吗?而我们又何必非要证明他的身份?”
一旁徐天川缓缓点头接口道:“是啊!我们所以屡次试探,确实是想证明他的身份,但目的是想要保护他!你们可知道他和那人有多么的相像?就这么在江湖上乱逛,万一被人发现,想痛快一死恐怕都会是奢望了……”
莫仙颖心里转念,沉吟问:“几位一直在说我与你们一位故人相像,但不知那位又是何人?他又是如何死的……?”
谢温摇摇头叹道:“他的死绝大部分就是因为旁人的疑心!人一生最害人害己的,就是这疑心二字!明明已经知道无法再否认,还要想去掩饰,如此忠奸不辨,又怎能与人诚心相待……!”
莫仙颖淡淡一笑道:“我兄弟三人的性命是各位所救,即便有什么不睦也不敢计较!不过各位如此咄咄逼人,究竟又是为什么?如果是我何仙颖有什么不对的,各位直说也没什么不行……!”
他这话倒把人都僵在那了,因为无论心里有多笃定,他们心里想的毕竟还只是猜测!如果莫仙颖咬死口,他们确实又没有任何证据。而且这想象本身就是没有人知道的空想,单凭长相判断一个人的身份也确实勉强!可如果一切是真的,此时错过了,将来可真是后悔莫及了……
见几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谢温心里权衡轻重,终于下定决心道:“你虽然年纪还小,可你的容貌与昔日武林一代英杰月影门主莫流香完全一致。而且可以实话告诉你,从你在金陵城外打败劫匪,帮他们夺回失物。当时我恰巧正在不远,你的容貌以及武功我都极为熟悉,与昔日莫流香全无区别。而后你和三宝寺的和尚动手,所用的武功同样是莫流香独门的龙逸剑法。虽然我心里怀疑,可时至今日天底下从来没人知道莫流香有过儿子。本来我还想多观察你一阵子,可那天你身受重伤,我才不得已现身相救……”
听了他这么说,莫仙颖三人不禁大为惊讶!想不到原来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可居然丝毫都没有感觉!此时此刻,狡辩不仅无赖,也是毫无意义。可如果承认,这个险是否冒的太大了点?
看着三人,谢温又缓缓叹道:“其实说起来,我们五个人里除了尚兄和莫兄相交十余年,我与徐兄、王齐兄都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但士英兄弟,还有许许多多和我等志同道合的朋友,说起莫兄谁不是由衷的钦佩!但问题是,对于这件事的内情我或许比别人知道的多点,可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若想报仇,想为武林除害,实在还差的太远!哎……!如果你们真的坚持要走,我们也不强留了。毕竟他日如果真的要殊死一战,我们恐怕始终是难有幸免……!”
莫仙颖始终记得,养父何正临终前告诉过自己,生父的死和一个江湖上势力极其庞大的神秘组织有关!可那个组织隐藏的深不可测,根本无从探知。但如果不能查明真相,所谓“报仇”就只能是幻想!
如今听谢温的意思,明显是说他对那神秘组织有所知悉。近两年莫仙颖走了也不少地方,可对想查的事还是一头雾水。此时居然看到了些亮光,心里不免犹豫!而丘李两人听说人家不再强留,当即去拉他,但他双脚像是钉在了地上,怎么也拉不动!
诸人看着他脸上的阴晴不定变换着,心里都有各自的希望……
良久,莫仙颖轻轻脱开义兄的拉扯,微微歉意道:“大哥,二哥,小弟今生能与你们相识,已经是死而无憾了!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不能报,小弟死后如何有脸面去见双亲于九泉?江湖纵然险恶,但小弟已经不可避免要走上这条路了。两年多来小弟浪迹江湖始终毫无所获,如今难得有此机会我实在是不能放过啊……!”
李诚心里大急,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丘重义看着莫仙颖轻轻叹了口气道:“哎!好吧!不过小弟你记住,咱们兄弟生死同命,永远不离不弃。如果要死,大哥陪你……”
李诚一呆,随即也坚定的点头道:“二哥也陪你……!”
莫仙颖感激的点点头,转头对谢温等人肃然道:“我叫莫仙颖,的确是昔日月影门主莫流香与殷幕情夫妇的儿子……”
这一下,他虽然承认了,可谢温等人却不由呆住了!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虽然心里希望是真的,可真的确定了又不禁马上满腹的疑问丛生……!
现在的白守义,虽然表面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心里一点都不好过。说老实话,十几年来他心里无数次问过自己!当年一时利令智昏的欺师灭祖,以至于名誉扫地,仅仅得到这空洞的虚名,真的值得吗?
凡事大多如此,想当年他踌躇满志,一心以为只要杀了师父莫流香,除掉师兄弟们,月影门甚至整个武林都将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但直到自己擒住了大师兄,见到了皇帝的使者“全兴恩”,才知道原来从天山为师父采摘雪莲开始一步步把自己引入万劫不复的,居然是早已“死去”六十多年的幽冥剑魔!
当时白守义心里完全无法清晰的整理出整件事的脉络,只能任凭全兴恩让人带走了大师兄,然后去见三师弟设计捕杀恩师!
当时的白守礼经过许多事不由得有几分相信了师父的叛逆之心,加上他们只对他说是诱捕,半个“杀”字也没提。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少数月影门至关重要的人物无一幸免,其他的要么早已离开,同盟中并无多少牵连。不过也正因如此,现在的月影门根本已经名存实亡,同盟早已不负交往!
但白守义并不死心!他还想重整河山,只可惜不仅昔日月影门亲友视他如仇,皇帝居然还暗中支持武林盟统领北方武林,让他彻底成了个有名无实的月影门主,休想再有寸进!
十几年来,他只能依靠朝廷的接济为生,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了!那时他才真正明白,师父原本并无异心,可皇帝仍因自己的疑心杀了他。而自己公然背叛师门,野心昭然若揭,能保住性命已经算是万幸了!
世人皆是如此,“成王败寇”无疑是人世间至高无上的真理!而一旦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却没能收回预期的报酬,会很自然而然会产生!
昔日莫流香夫妇对几个弟子视如己出,关怀备至,同门兄弟相亲相爱,情同手足,即使不能威震天下,也可一生安乐!但如今,白守义一时的蒙蔽心窍,终于成了皇帝一条爱理不理的走狗。在这个充满了美好回忆的地方,和那些即不敢杀,又不敢放纵的恶狼对峙。如此得不偿失,不是报应又是什么……?
闷头独饮,白守义回首前尘,混杂了泪水的美酒,味道充满酸涩和凄楚!如今正是江南多雨时节,江西已经连续大水决堤,受灾百姓已近十万。回想当年,如果今天莫流香还在,百姓又岂会如此无依无靠?白守义自思平生,恐怕已经是遭尽了天怒人怨……!
就在他一心埋首求醉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门主,府台大人派了黎总兵前来,说有事找门主……”
白守义呆了片刻,回过身来缓缓应道:“请黎总兵偏厅奉茶,我马上就来……”
“是……”
听门外脚步声走远,白守义苦叹声,起来洗了个脸,缓步走出门穿过走廊,来到偏厅!
一进门,客座上站起一个高大的将军拱手笑道:“白门主,深夜造访实在冒昧,打扰之处还请见谅啊!”
白守义勉强挤出笑容还礼道:“黎总兵客气了,自家人何必说外道话。请坐!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白守义沉吟问:“黎总兵深夜到访,想必是有要事吧……?”
黎总兵点点头,看看四下。白守义会意对厅里仆从吩咐道:“都退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来打扰……”
片刻,偏厅中只剩两人,连门窗都已紧闭!黎总兵站起来对这白守义肃然道:“皇上密旨,白守义接旨!”
白守义一愣,忙跪倒地上恭声应道:“臣白守义接旨!”
黎总兵缓缓从袖子里取出一束黄陵,双手递过道:“白门主,这密旨是八百里加急传来,皇上吩咐必须你亲自拆看。”
白守义心里奇怪,接过圣旨打开看。他人得这圣旨确实是皇帝亲笔所写,事情恐怕绝不简单……
“白守礼江西赈灾,重兵巨款,不得不防!命尔速往见之。若见其有不轨,立诛之!钦此!”
白守义看完密旨不由心中苦笑!他明白皇帝不会不明白白守礼为人过于迂腐,缺乏立断!十几年来他不敢离开京城半步,连自尽都不敢,就只因为大师兄身陷囹圄!可皇帝虽然明白,却仍然不能完全放心!怕白守礼手握重兵巨款,会有所威胁,因此派白守义前去监视!
其实皇帝的疑心病重,这并不奇怪!只是白守义此时心里不由感到讽刺,要用人,却有怕人,这可是为君者的大忌!即便臣子对他忠心耿耿,但无法临机决断,又如何能办得成什么事?如此江山,即便没有叛逆,恐怕也迟早毁在皇帝自己手上……
把密旨烧掉,白守义对黎总兵笑道:“黎总兵,皇上有事要在下去办,明日便要启程,只好回来再请你去畅饮一番了!”
同是混迹官场多年,黎总兵怎么会不明白这逐客令?当即起身拱手笑道:“皇上对白门主向来器重有加,屡有要事相托。小将不敢打扰,这便告辞。白门主回来之日请务必告知,到时由小将做东为白门主接风洗尘……”
话是这么说得客气,可他心里却在想:不过是条皇帝随时使唤的走狗,空架子罢了,也好意思在人前摆谱……!
其实白守义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里的位置?可现在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去改变自己的形象?
送客出门,看着满世界淅淅沥沥的小雨,想起不久后将要见到多年未见的师弟,白守义心里不由充满了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