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1）
来到少华的巴保爷住处，玄青刚见到少华，只觉得眉心一跳，“九阴绝体？？莫非昨日那股强盛的阴气是从他身上发出的？”
这时的少华表情淡漠，似乎眼前游走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无非是一种浮世悲哀，完全沉浸在丧亲带来的无限悲伤中，根本没注意到别人的注视。
玄青又偷偷借自己的灵力对少华做了番测试之后，嘴角微微扬起，再次暗想，“果然是九阴绝体，不过像是还未觉悟，如果能循循善诱加以引导，日后也不会危害人间。”
先前巴保爷说到魔帝蚩尤竟是苗族祖先，在坐的几个年轻人都不敢相信，后来这话题因为樊风师徒的到来，打岔了一段。相互介绍之后大伙又围坐一堂继续追问少华的巴保爷关于蚩尤的故事。
哔琳的阿巴——哔奎同少华的父亲从小一块在岜沙苗寨长大。石文远命中注定要成为苗人鬼师；哔奎却爱上了苗家山歌。俩个孩子白天在一起唱歌打柴，晚上又同听石文远的父亲（前任苗家鬼师）讲述巫史。苗族几千年的历史和文化，全都靠口承，很多传说也都被遍成了山歌，世代传唱。
哔奎从另屋取了一只芦笙，对少华说：“一曲芦笙一首歌，少华你懂得吹奏芦笙，那你可懂歌意？”
“歌意？”少华只懂吹奏芦笙，却不会唱苗歌，自然也没想过芦笙所吹奏的歌意，虽然能够理解几首曲乐中的意境，但是准确的歌意却是一点不知道。
见少华一脸茫然不知的神态，哔奎擂胸哭道：“文远老伙计，我对不起你，只顾着自己的生意，没能教好少华……呜……”
哔奎此时已是不惑之年，竟在几个双十少年面前痛哭流涕，样子实在窘迫。可谁人又知他心中苦闷，发小的兄弟惨死，自己又辜负兄弟所托，抚养少华却让他连苗人的根本都不知道。
少华见哔奎自怪自责，心里难过，劝慰说：“巴保爷，是我不好，当初你让我唱苗歌，我不唱，这都怪我，您别生气了。”
这时，少华心中也有愧疚，保爷从小便曾教过他唱苗歌，可少华觉得苗歌都得用苗话演唱，呜呜咽咽，拗口难听。曾经上小学，一次歌咏比赛，少华当着全班孩子用苗话唱了一曲苗歌，遭到同学耻笑，还被骂作苗子，所以发誓今后只吹芦笙，不唱苗歌。
少华的巴保爷用掌心揉干眼泪，红着双眼说：“少华，你阿巴刚走，虽然不能下葬，今晚我们烧点东西，算是为他送灵吧。”
“恩……”少华咬着嘴唇，点头答应。
哔奎在堂屋点起香烛，还杀了只公鸡，用鸡血抹了纸钱、纸伞、纸衣等烧给死人用的东西。然后一边在火盆里烧，一边唱起一首苗歌。少华烧了些许冥纸，听到保爷所唱是丧葬上的祭歌，于是立刻泪涌眼眶，拿起芦笙幽幽吹起，为老人所唱祭歌伴奏。
大个、夏雨、樊风早就听少华吹奏过这首悲凉的《指路芦笙》，此时此景加上少华巴保爷古苗话唱出的苗歌，更加感到丧亲所带来的悲伤，不禁潸然泪下。
少华的巴保爷一边烧纸，一边用汉语将这曲古老指路苗歌翻译出来：“你要带上一只管时辰的公鸡，背上驽，拿着宝剑、虎伞、穿上火麻鞋、……你要过清水河、浑水河；过水溏、血溏、要爬雪山……
“你要去见祖宗，从老家往前走，不走日出的地方，也不走日落的地方，只能往前走，前面有一座积雪的大山，你必须踏着雪翻过去；下面是平原，祖宗就在那里。”
听完哔奎大叔的翻译，大个几人心中纳闷，“过清水河，浑水河？那清水河难道是长江，浑水河是黄河？”
“是呀，后面还要过水塘，翻雪山，最后是去一个平原，苗人的祖先怎么会在那？”
哔奎一直看着火盆里的冥纸灰灭，才缓缓的站起身，向几人继续解释道：“在我们贵州黔北苗族《芦笙古歌》中唱道：‘从前，黄河十二岔，我们苗家十二支，六支住在银大坝，六支住在金大坝……天不热，地不寒，雨不多，水平静，山青翠。庄稼若箐林，牛羊布满山，苗家有吃又有穿。’”
“黄河？难道苗族的祖先早先是居住在黄河？”听完哔奎所说，几个少年无不吃惊，“虽然苗歌是这样唱，可事实不一定真是那样呀！”
见几人疑虑，玄青道人这时插嘴问：“哔先生歌中所唱可是古之三苗？”
哔奎听玄青提问，回答说：“玄青师傅说的是，歌中所唱的苗家就是积石山的三苗。”
玄青点头微笑，接着引用古史，说道：“《山海经·大荒北经》中有云‘西北海外有黑水之北，有人……名为苗民。郭濮注：三苗之民。’《神异经》：‘大荒之中有人……名曰苗民。’《山海经·大荒南经》：‘赤水出昆仑。’‘三苗国在赤水东，其为人相随。郭濮注：昔尧以天下让舜，三苗之君非之，帝杀之，有苗之民叛入南海，为三苗国。一曰三毛国。’
后又有《书禹贡》：‘河导积石。’
另外《大荒北经》也有说到‘有山名曰禹所积石，有阳山者、顺山者，顺水者出焉。’讲出此积石为禹导九河，黄河顺而流出的积石。又叙‘有始州之国，有丹山，此山出丹朱也 …… 有毛民之国，其人面体皆生毛，依姓食黍 …… 帝（舜）念之潜为之国，是指毛民。’”
玄青一气呵成，最后又问哔奎说：“哔先生，你觉得我说的可有错？”
“不错，不错！玄青师傅所引用的，句句不虚，以上古书确是这样叙述的。”哔奎见玄青不过三十出头，古书见识竟然如此渊博，口中连连称是，大为佩服。
大个、夏雨、少华对玄青道人所说的话却大不其然，一点不懂。王男在一旁默默倾听，脸上却没有一丝疑惑之色。
急性子的大个忍不住问樊风说：“你师傅说那么一通什么意思呀？我一句不明白。”
“昏~~你们，都不知道你们的语文是怎么学的！师傅刚才是引用相关史料，论述禹导九河的积石与“苗民”、“三苗之民”、“三苗国”之间的有机联系，证明苗人的祖先三苗部落曾经生活在黄河入口的积石山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