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一别十年(1 / 1)
有些沉重。。。。说了这一章会有新的剧情。。。勉强算完成任务了吧,我没有食言哦。
对了,我这周一,也就是后天要回学校了,下一更应该不会这么快。。。。才出宫门,他策马便急向西去。那边,是七王府的方向。
街角处,一辆马车拦住了他。
停下来,白马喘着粗气,垂着头,矫健的四蹄在青石道上敲出杂乱无章的清音,一如此刻,坐上之人的心情。
垂挂的车帘掀开,当看清从内里走出之人时,他有些微讶,“赫连太子!”不知道赫连辰风为何会在这里,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在此时从此地经过。
赫连辰风站在马车上,眼眸中一片复杂之色,并未有过多虚礼,在这个深夜的街道上,他开门见山,“你见过她了?”
被问及赫连花音,他蹙眉,略微颔首。
瞥了一眼那匹焦躁不安的白马,赫连辰风忽而口风一转,“看样子,尘王深夜催马急行是要赶回自己的府邸,就不怕,已经迟了吗?”
那双琥珀色的瞳仁紧紧的逼视着他,带了一丝隐隐的压迫。他顿悟,看来,今日的尘王府,在他不在的时候,还真是热闹。脸上毫无异色,他不避不闪的回视马车上的男子,已近无人的街道上,清冷的春风拂过他的脸颊,撩起他的发,隐带几分寒意。
薄唇漾开一抹好看的弧度,他很笃定,“她的能力,想必赫连太子相当清楚,纵使毫无防备,也断然不会如此简单便被制。”话说到这个份上,再遮掩下去已是无意了,不如便敞开了来,看赫连辰风究竟意欲何为。
审视的看了他良久,收起那股慑人的气势,赫连辰风淡淡道,“你便当真不愿接受联姻。。。。。如果。。。。”
他打断他,笑意微敛,“赫连太子,若还念着当年她曾于西昭有恩,便请你不要拿她当做此次联姻的筹码,她,远远不是一个筹码可以衡量的。”
“再者。”他淡淡道,“今日此时,殿下不妨再去确定一下赫连公主的意愿,或许,她改主意了也说不定。退一步来说,如果还是坚持,等西昭的联姻文书到了,为了两国邦交,宿月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但是。”他忽而笑了起来,淡色的眸子光华流转,“我有言在先,将来,答应贵国联姻要求的,是宿月,而非我尘王。”
那人眼中在坚定之余,又隐含一丝决绝之意,赫连辰风微怔,其言下之意,莫不是,他人在,心却不在,抑或,人亡,心亦亡?
沉默良久,他不由问他。“值得吗?”
为了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本为宿敌的魔教妖女。
这么久以来,这似乎是第五个人如此问他。值得吗?他反问过自己,若是感念在这五年间,无形中她对他的庇护,那么五年后,重获自由,他给她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保她,护她,再等到时机成熟,放她悄然离去。这,便已经足以报答了吧。
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就如那天,跪在承乾殿中,他言之凿凿,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这一生,他想要的,便是她!只有一个她!
不管付出多少,不管有多少人带着困惑的神色质疑他,这一切,值得么?
他的回答,永远都是坚定不移的两个字。
“值得!”
到了此刻,赫连辰风也不由得有些佩服他的勇气,同样身为皇族中人,他自然能预见到那条违背世俗的路的艰辛。江山和美人究竟孰轻孰重,这似乎,永远都是两难。透过这个男人的眼,他看见了他眼中的决心,以及,丝毫不容动摇的坚韧。
他想,或许此番前来,倒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了,“罢了,若你与音儿当真无缘,强求也是苦果,既然你如此执着于她,我便提醒你一句,已经有人盯上了你的府邸,你自己,多多小心吧。”
微微凝眉,他自然知道,未名居的秘密突然被赫连兄妹知道并非巧合,只是,还不知晓事情经过他也不能妄下论断,虽有些奇怪赫连辰风突然转变的态度,但也还是诚心的向他道了谢。
两人告了别后,他便立即策马继续向西行去。
长街尽头,一阵尘烟扬起。
今晚,一轮圆月,却是几处情思。
他站在马车上,久久伫立,联想到白天的情形,那些过往渐渐浮现,又逐一湮灭。
拂去广袖上那些并不存在的尘埃,未来的西昭之主浅浅叹息,俯身弯腰回到车内,素色的车帘垂落,缓缓遮去那张华美精致的容颜。
“去皇宫。”
帘外车马声重,帘内,清瘦的指节轻敲柔软的缎面,忽而诧然停住,唇畔不由浮起一抹笑意,这个小习惯啊。。。。
恍然忆起当年,密室中,白衣少年微微弯下腰去,牵起红衣女童的手,直到阳光刺眼,她微恼的甩开他,他却依然笑若清风。
或许,那两人的缘分,早已在那时便暗暗埋下了吧。
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自始至终。
然,能再见她一面,似乎也了了心中诸多牵绕,那双清澈淡漠的眼瞳,一如记忆深处般,宁静,深远。
知晓了未名居的秘密,他是有能力迫那人亲口答应联姻的,然而,或许是白天那一场猝然而至的相逢,又或是那人刚刚残钉截铁的两字----值得。
他忽而便不想,不想去使用以往那些早就得心应手的手段。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他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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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匆匆赶到未名居时,院门虚掩,他急急行至她的住所。
房内依然亮着灯,他轻轻推开门,悄然行了进去。
红衣少女立在窗边,恰好转过头来,四目相对。
她还在,而且,安然无恙,这个认知,让他绷紧的神思顿时放松下来,虽然他笃定的对赫连兄妹说她不会在他们手中,但是,心,还是不自觉的提起,直到见到她的这一刻。
突然看见进来的人,夕颜有些微讶,下一瞬,已是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蓦地想起那个清晨,她下意识的便要推开他。
却听见,他的声音,闷闷的从她的颈边传来。
一如既往的好听,却也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倦意。
“就一会儿,好么?”双手环了她的肩背,他埋首在她颈边,低声呢喃。
颈上传来温热的呼吸,有些痒,她伸出的手,生生的顿在了半空,半响,他没有动,她的手,缓缓的垂了下去。
她的身子有些僵硬,他闭上眸子,嗅着她秀发上的馨香,此刻,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单薄的身躯,如此安静的,在他的怀里。
他想,他这几日做的,便也值得了。
双臂微微收拢,他忽而便觉得有些疲倦,一个人只有一双手,两只手圈起来,便形成一个怀抱,而这个怀抱,只能圈住一个人,保护一个人,无法,再容下别人。
他的怀抱,今生注定,只会给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她,淡月下,黑眸温婉如水,执起她的右手,翻开她的掌心,未经处理的擦伤映入眼帘,微微蹙眉,若非进来前,碰到了守候在外的小九,他怕也不会知晓,她的手会因为握鞭而擦伤。
“来。”他牵着她行至桌边坐下,又拿出一旁的伤药,细细的给她处理伤口,有几处破了皮,天气虽冷,却也不能再沾水了。
他的神情专注,低眉间,口吻略带责备,却又似是叮咛,“怎的用手去抓那鞭子,以后,能避开的,便应避开。莫要伤到自己。”
顿了一顿,他又补充道,“白天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西昭那边不会不利于你,这一点无须担心。”
然而,意料之外的,半响不见回应。
他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到她眼中的犹疑,转念一想,忽而便明了过来,是那个清晨,临走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要她在他回来后,给他一个答案。
事情过了几天,想必她心中还是记着的,见她神色踟蹰,怕也是不知道该怎么答吧。奇在,他现在也不急于知晓答案了。
将药膏缓缓涂到伤口上,他轻笑道,“你若不想答,便不答吧,哪天想说了,再说给我听就行。”
他一直笑意融融,良久,微一抿唇,她终是开口道,“你办的事,全办好了?”
他一怔,倒是没想到,她一直还记挂着那天早上那段未完的对话,心中流过一丝暖意,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他的笑颜清澈如皓月,“放心,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再也不会有此类麻烦。”
这一次联姻,虽然还不能确定赫连花音会否率先拒婚,但是,即便他日,联姻文书到了宿月,他也不用再忧心了。
因为,莫景澜支持他,一身一世一双人,这个在皇族中应是妄想的心愿,却是破天荒的,得到了一个皇帝的认可。
以后,只要他不愿,便不会再有人逼他去娶。
他想,他的父皇,始终是爱他的。
夕颜微微偏头,眼中略带疑惑,见他眉宇间一片清朗之色,看来,他在烦扰的事,确已不存在了。思及白天的事,心中略沉,她敛眉道,“是何人引赫连花音至此,你心中可有人选?”
他转眸,想起之前赫连辰风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件事情确实该慎重考量,至于最可能的人,略一沉吟,他答道,“自上元灯节后,前后曾经有两批人前来夜探王府,虽然都被三哥的人挡了回去,但据回报说,这两批人训练有素,行动一致,显然都是一个主子派来的。”
“我想。”他伸出一指来,在桌上写了几笔后,复又抬眸看向她,“你认为呢?”
她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微微蹙眉,“应是他无疑了。”见硬闯不行,便利用赫连花音闯进来,然后,再借由她的反应,便能推知,这个园子中是否藏了什么。
“他想要印证,灯节偶遇的顾姑娘和七王府内的哑女,是否是同一人。”
“那看来,他的计谋得逞了。”她的食指轻叩桌面,“这个人,行事倒是有几分莫测。”
他的眉头轻皱,神情凛然,“好在他暂时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愿,他只是一时兴起而为之。对了,冉司主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么?”
微垂眼帘,长长的羽睫轻颤,夕颜摇了摇头。
他凝着她,“是在担心他么?”冉惊云的处境不比夕颜,他是名副其实的叛教者,现在,不仅是玄武朱雀两司在追杀他,三珍也会紧追其后。即使他曾是青龙司的司主,在教中权势滔天,但要应对无穷无尽的杀手与追踪者,想必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何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秀眉微拧,她道出了心中所忧,“圣教的追杀,我倒是相信他能应对自如。只是。。。。那人在他身边,终究是个隐患,师父其人,虽说也并非善类,但是,他斗不过那人。因为,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与那人斗。”
“你担心,他会对冉司主不利?”心知她口中的“那人”指的是谁,他也知,有的人,就如一条蛰伏在暗中的毒蛇,一不留神,便会将毒牙伸向离自己最近的人,防不慎防。
唇角扯开一抹淡笑,似是自嘲,她轻笑道,“此事多想也无益,现在我能做的,便只有等待。”
漫无目的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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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平平淡淡的又过了月余,早在月初的时候,西昭使节便启程回国了,走的那天,天色一蓝如洗,旌旗飘飘,宿月的太子与尘王亲自送使节团离开邺城,更于城外十里长亭处以酒惜别。
鲜衣怒马的王孙贵族,自是引得众多百姓夹道围观,那一天的盛况,即便是过了很久以后,依然是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而众多话题中,尘王美姿容,这个谪仙一般的温润男子,他的美名,便也在坊间巷尾流传开来。
这一天,天气依然晴朗,已经过了早春,金色的阳光中,终是渐渐有了一丝暖意。
晌午的时候,她坐在水榭的露台边,双腿垂在水面上,就如以前在玉笔峰上那无数个日夜一样,她的脚尖晃晃悠悠,并未触及水面,清脆的铃声从碧绿的池面上一圈圈荡漾开去。
细碎的阳光斑驳了树影,她抬起手来,遮去投入眼帘的点点金芒。
脚步声近,她回过头去,九曲回廊处,那人一袭素衣,由远及近,翩然而来。
他的脸上蕴了浅笑,走得有些急,衣带飘飞。
“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笑着拉起她,不由分说的,便牵着她朝园外走去。
跟随着他的脚步,长发在风中荡起涟漪,她有些疑惑,他急着带她去见的人,是谁?
彼时,行过小桥,转过回廊,绕过花荫,他牵着她的手前行,眉梢眼角有着淡淡的欣喜,她即将见到之人,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个惊喜吧。
道路的尽头,当那一丛茂盛的翠竹连同那一抹身影猝然映入眼帘时,她的手,蓦地便从他的手中抽了出去。
他诧异的回过头看她,却见她静静的立于身侧,脸上扬起了一抹纯粹的笑容,淡漠的神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惊讶,眉目轻舒间,羽睫轻颤。
繁花满地,青丝舞,她启唇低唤。
“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