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可悲的宿命(1 / 1)
香烟缭绕的雅室内,夕阳的余晖透过紧闭的窗棂的缝隙倾洒进来,为整个昏暗的室内晕上了一层昏黄的光,那一层碧色的珠帘之后,只着白色亵衣的男子坐在床沿,墨色青丝尽散,如流水般从肩头蜿蜒而下,俊逸精致的面容掩在黑暗中看不出表情,亵衣随意的披于身上,露出胸前那一片光滑白皙的肌肤。
蓦地,一只白皙的玉手从他的肩头悄然伸出,缓缓的探向他微敞的衣襟内,一把攥住那只正欲作乱的手,静谧的空气中,响起男子那低醇搵怒的声音,“为何没有提前告之本王,她去了绿柳山庄?”
“呵 ̄”缓缓抽回手去,床上的女子直起身来,锦被滑落,白皙丰盈的身体遮掩在瀑布一般的黑发中,微勾嘴角,她蓦地便倾身将身体贴到了男子的背上,一双玉臂环上男人的颈项,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她媚笑道,“绿柳山庄之行乃教主密令,我也是在她离开两天之后才知晓她已不在教中,况且。。。。”
女子偏过头来,在男子耳边轻吹一口气,妖冶艳丽的容颜上,一抹精光从那双勾魂夺魄的眸子中一闪而逝,嫣红的丹蔲从男子脸侧缓缓滑过,轻启朱唇,她幽幽道,“澈王,不是也没告之我,您去了绿柳山庄么?”
男子回过头来,那双灿如夏夜繁星的如漆黑瞳便映入了女子的眼帘,轻捏住她的下巴,轩辕澈冷道,“女人,本王的行踪还需时刻告知于你么?”
感受着那压抑在指尖的怒气,凝着那张邪气冷峻的脸,眉妩微微偏头,脱开他的手的钳制,魅惑迷离的眸子中一抹笑意一闪而过,凑上前去,朱唇轻轻的从那优美的脖颈上逡巡而下,她轻笑道,“澈王,第一次见你如此生气,竟还是。。。这般的美呢。。。”
下一瞬,青丝微漾间,男子猛地一转身便将女子按倒在床上,长发从肩头倾泻而下,看着身下女子那张浅笑盈盈的脸,轩辕澈冷然道,“女人,不要试图挑战本王的底线,现在我且问你,你又为何没有告诉我,她的脸,会有这般大的变化!”
“呵 ̄。”红唇微勾,眉妩不闪不避的凝着那双充满着质疑的眸子,纤指轻点上那张轻泯的薄唇,她缓缓道,“我以为,凭澈王对她的憎意,就算她的容颜再怎么变化,您都是会一眼便认出她来的。只可惜啊。”
她惋惜般的叹了一口气,星光点点的美眸内水波荡漾,指尖轻拂过他的长睫,她叹息道,“您对她的了解,显然并不如我以为的那般深呢。。。”
还未等男子开口,她又接着道,“眼睛,要知道,一个人容貌再怎么变,她的眼神都是很难改变的,澈王,您没有注意到么?”
轩辕澈一怔,凤眸微眯,脑海中闪过那天的比武场上,那名红衣少年的眼神,诚然,那个时候确实是觉得有些熟悉的,但是,也只是觉得有些诧异而已,并没有再往深处去想,终归,是那个晚上后山清池的偶遇,让他对这个燕三小姐先入为主了。
看着男子那双神色变幻莫定的眸子,眉妩伸手撩起他的一缕发丝轻嗅于鼻尖,吐气如兰,她媚声道,“澈王,知道您为何会再次被她愚弄了么?”
缓缓的将那一缕青丝缠绕于指尖,她抬手抚上那张瞬间便沉下来的俊脸,冶艳柔媚的脸上笑意不减,“那是因为,您还不够了解她,俗语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澈王,您说,我说的对吗?”
冷哼一声,轩辕澈放开按着眉妩双肩的手,微微抬起上身,凝着那张嫣然巧笑的脸,他道,“你知道她的弱点。”是陈述,而非疑问。
“呵 ̄。”单手勾住男子的脖颈,一手撑起上身之时,胸前的□□一览无余,青丝如瀑般垂落,微微仰头间,朱唇印上那张薄唇,肆意的伸出舌尖描绘过他的唇线,良久,她微微退了开来,凝着那双始终沉寂幽深的眼,她吃吃的笑道,“她的弱点,我不知道,但是。。。。”
话落,朱唇又在那张薄唇上轻点了一下,她这才意犹未尽道,“她所惧怕的,我却是知道的。”
“哦?她也有惧怕的东西?”
抓着男子的手轻抚上自己的脸,妖艳的女子笑得有些诡谲,“她所怕的东西。。。便是男人啊。。。”
“男人?。。。。。为何?”
脸颊轻蹭过他的手心,眉妩歪着头巧笑道,“被钦点为侍奉火神波夜摩那的圣女,要想活下去,便要断情绝爱,可是,两百多年过去了,她们中间,却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做到,不管她们如何聪明,如何美丽,如何挣扎,都逃脱不开。。。。这个宿命。”
说着,卷翘的长睫微垂,遮去眼角那淡淡的光华,她嘲讽道,“圣女这种东西,真是一种悲哀的怪物呢。”
看着眼前微微垂眸的女子,轩辕澈的凤眸内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光,这个女人,怕是连她自己也未曾发现,她嘲讽圣女时的神情,是有多悲凉和落寞吧,那种哀伤的神色,虽然从她的眼眸中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凤眸微眯,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略一沉吟,脑海中又闪过一些片段,薄唇微勾,他抬手勾起女子的下巴,漆黑如墨的瞳仁犹如夏夜的星空般璀璨夺目,低沉醇和的声音从昏暗中响起,他道,“女人,告诉我。。。清歌。。。是谁?”
音色清越如鹤唳的长笛声响彻整个山顶,一长两短,这种信号便代表着,圣教圣女的归来。
刚一回教,夕颜便独自去了永年殿,那里面,陈放着圣教历年来的各项卷宗,人员出入记录,死亡记录,还有失踪记录等,皆应有尽有。
而清歌,则去了鬼医的药庐一趟。
回来的时候已是明月高照,踏过那一条熟悉的石桥,清冷的空气中传来阵阵沁凉的湿意,手腕上的痛觉还在,俊逸的面容上已是略显疲惫,握紧手中的白玉瓷瓶,白衣翩然间,他便朝她的房间走去,行至紧闭的门前,他才蓦地发现,她的房间,已然是一片漆黑,微一怔神,已经睡了么?刚刚不是还。。。
默然伫立半响,抬起的手终是缓缓的放了下去,绝尘脱俗的容颜掩在黑暗中,惨淡的月光陇上那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清俊挺拔的背影晶莹如雪,在这寒冷的夜色中,又平添了几分凉意。
黑暗的室内,夕颜静坐于桌边,一旁的烛台上,烛芯的余温还在,一缕细细的白烟缭绕而上,门外的脚步声渐远后,微微握紧的双手一松,眸光一闪,她才又将眸子转向眼前,那一本摊开的书册上。
第二天,夕颜一整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无双守在门口,任何人前来都只说,圣女吩咐下来,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
傍晚,临窗而立,看着几丈远外那始终垂着的竹帘,清歌微微蹙眉,他知道她在追查夜千芷的事情,可是,这几天来,她似乎。。。在躲着他?!
正在出神间,那扇竹帘却是缓缓被拉开了,红衣少女那淡漠妖冶的面容,便也随之出现在窗前,那一瞬,四目相对之时,两人都不由有些怔仲,紧接着,还未等夕颜有所动作,白影一闪,他便从竹窗中跃了过来,站在她身边,正待说话之时,少女却是兀自转身便走向了桌边,桌上堆着厚厚的几沓卷宗,坐下身来,她转眸看向他道,“关于夜千芷的事,我已经大致查清楚了,现在便告诉你吧。”
翻过那几张被她打了注记的书页,他凝眉道,“你是说,夜千芷便是当年的潇潇?”
轻轻按了按眉心,眼中倦色难掩,夕颜微微颔首道,“一来她会魔教的功夫,二来,她左侧锁骨下有一块形如蝴蝶的疤痕,最后,那双肖似的眼睛,我不会弄错的。”
“那当年你为何会认为她。。。”
夕颜伸手翻开手边的一本记录册,纤指从那一行行的小字中游移而下,“在教里,有人失踪,或是有人死了都是会有记录的,我查了一下,在记载她叛教死亡的同一天,教里还有两宗失踪的记录,一则也是碧霄阁的女童,无故失踪,下落不明,尸首都未找到。还有一宗则比较引人注意,当时玄武司的右护法,虽然身在魔教,但是个性放浪不羁,不喜束缚,说他失踪,我到更愿意相信他是自行离教了。”
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白衣男子,夕颜垂眸复又接着道,“当年那具据称是她的尸体,被抬回来时已经被山间的瘴气侵蚀得面目全非,而我。。。。。当时也没有很仔细的去辨认。。。”
微凝眉,清歌缓缓道,“你的意思是,当年那具尸体其实不是潇潇的,而是另一个失踪的女童的,而潇潇,也就是夜千芷,是被当时那个离教的右护法带走的?”
将书册一合,夕颜淡然道,“思来想去,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也只有这一种是最可能的,一个九岁的女童不可能独自逃离这座玉笔山,而那具尸体,也总是要有个身份的。”
将那一沓书册叠放整齐,她又接着道,“在禹城的时候我打听过,夜家的三小姐似乎在早些年间确实走失过几年,大约在十岁左右才重又回庄,但是,对于她那几年的去向,夜家却一直讳莫如深,现在想来,如果是被掳到了魔教,夜家后来的反映便也是正常的吧。”
“那么。。。潇潇便只是她的一个化名了,她。。。从来没对你说过吗?她的真实身份。”
“呵 ̄”夕颜的嘴角扯开一抹淡漠的笑,食指轻叩桌面,她淡然道,“来到了这个地方,就算她是皇帝的女儿,又能怎样呢?告诉别人她是夜家的女儿,对她与她的家人无任何益处。”
微一怔神,轻轻垂下羽睫,清澈灿然的星眸微黯,他低声道,“是啊,即便她是皇帝的女儿,来到了这里,也已什么都不是了。”
察觉出他话中的寥落之意,微抬眸子,夕颜疑惑的看向他,却发现,他的唇角蓦地又扬了起来,轻浅的笑纹晕染开来,清澈深邃的琉璃眸子璀璨若星,深深的凝视着她,他轻道,“她还活着,对你来说,便足够了,对么?”
在那澄澈若仙的笑颜中,满室的光华似都被那双星光水眸吸了过去,微微闪神,夕颜别过眼去淡淡开口道,“是啊,只要她还活着,便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