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无尽的坟墓（1 / 1）
两天后，赫连辰风看着手里的急报，握紧了拳头，大步就朝重华殿走去。
一进大殿就见夕颜和清歌坐在桌边，依然是戴着面纱和面具，几步上前，将急报大力掷到夕颜面前，一拳砸在桌面上，震翻了桌上的茶杯。浑身张扬着怒气，狠狠的瞪着她，厉声道，“夕颜，这就是你所谓的不会死几个人的瘟疫？”
夕颜伸出手来，拿起面前的那张薄纸打开看了看，又轻轻的放在桌上，抬起头来看着已然发怒的赫连辰风，冷道，“太子殿下，做戏就要做得像一点，你以为轩辕澈不会派人去查吗？他的两个医官早就不在驿馆里了，人家现在正在染病的郡县想着怎么把这假瘟疫给治了呢。所以，我的药不得不下得重一点，当然，如果贵国后悔了，现在就可以把那包解药用了，但是我想，这张纸上的数字不会比两国战乱时产生的数字大吧。”用食指点了点桌上的急报。
“你！”赫连辰风顿时说不出话来，那可是那么多条人命啊，她怎能说得如此轻巧！明明只有十岁，果然是魔教中人都会如此狠辣吗？心里有些哀伤，“可你也不必下得如此之重吧！”
夕颜明眸一转，眼神转冷，“重？太子殿下，你需清楚，这些人是为你西昭而死的，我只是提了一个建议而已，采纳抑或不采纳的决定权始终在你们，既然做了，我就要保证万无一失。现在有时间来质问我，还不如加快点动作，你也知道，轩辕澈离开西昭之时，便是瘟疫停止之日。”
看着那双怒气渐平的琥珀色眸子，又接着道，“太子殿下，有舍才会有得。没有付出又哪来的回报？既然选择了我的建议，就应相信我一定会帮助西昭度过此次难关。”
赫连辰风知道，早在他和父皇商议决定采纳夕颜的建议起时，他们就没有退路了，轩辕澈一日不走，瘟疫就不能停，这意味着更多的人的死亡，所以另一个计划的步伐必须加快了，好在部署都已妥当，不久就应该有消息传来了，现在可以做的只能是耐心等待。
看着眼前的红衣小女娃，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她太冷静了，冷静到让人无法相信她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谈笑间夺去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却还能如此泰然自若，仿佛那累累血债都不存在般。这就是魔教？这就是魔教中出来的人？视人命如草芥，将苍生如蝼蚁般踩在脚下。
不得不承认她确是极聪明的，看似没有路却硬是被她走出一条路来，只是，那是一条血路，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但是，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权利和立场去责问她，为了西昭的太平，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几个郡县的百姓和全国的百姓相比，孰轻孰重不难决断。
赫连辰风走后，清歌拿起桌上的那张纸看了看，面具下，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夕颜知道，他的眉头肯定是皱着的。
患者十之八死，染病的郡县，已经快成死城了。她不知道死的人中，有多少是老弱妇孺，又有多少是好人，善人，不该死的人。她只知道她必须完成这次任务，这对于圣教来说是一件大事，对于西昭来说，同样也是一件大事。
“我，别无选择。”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清歌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而清歌，轻泯着薄唇，沉默不语。很多时候，牺牲小部分，拯救大部分，是当权者不得不做出的选择。只是，被牺牲掉的那一部分，从来都不会有人问过他们是否愿意。命运，有的时候，就是如此残酷。
圣雪驿馆，看着手中的纸条，轩辕澈的凤眼内一丝疑惑一闪而过，鼠疫？假瘟疫竟然成真鼠疫了。魔教还真是大手笔，玉屏山脉一带的郡县，人都快死绝了，自己这边依然配置不出解除瘟疫的解药，看来让瘟疫之说不攻自破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虽然知道有魔教的人现在就在宫里，但是自己却不能以此威胁西昭同意打开边防，一来自己没有证据，西昭可以死不认账，二来，若是逼急了，难保西昭不会暗地杀了自己，再嫁祸给魔教，虽然他国皇子死在本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但是那总要比让其他两国知晓西昭已与魔教勾结在一起为好。况且，自己若是死了，到时候是战是和都没有意义了，为他人作嫁衣裳，他自问还做不到。
邪肆一笑，事情越来越有趣了，魔教的那个小女娃在大殿上说的只是外表很像瘟疫，死不了几个人那些话，看来不仅是为了骗西昭皇帝，她把自己也算在其中了，本来还并未将她放在眼中，可是。。。。眸中一片阴沉之色，终归还是不能小看了她，夕颜，这样的对手，狡诈又狠绝，狂妄又傲慢，还是一个稚龄小姑娘，就是不知，若是拔掉她坚硬的刺，毁掉她一身傲气，将她打入尘埃，让她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又是个什么感觉？
看着窗外满布星辰的夜空，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赫连文都自那日崇禧宫一议后，见自己似乎对扎西舞很感兴趣，当即便送了四个舞姬，此刻，良辰美景，合该是美人在怀的时候，况且，西昭皇帝的美意，总不能撇在那儿不管的，将手中的纸条放在烛火上，看着那一小簇火焰渐渐变为灰烬，站起身来，推开门，向后院自己的寝居走去，转身间，紫色锦袍的下摆扬起，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
重华殿内，夕颜突然问清歌，“赫连花音最近没有找过你？”
清歌不知她为何突有此问，如实回答道，“自那日来过两次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这样。。。。”夕颜敛眉沉思，当初就是不想让她老是在外吵闹打扰自己的清净才放她进来的，怎的现在反而不来了？被喝人血的妖女吓到了？赫连花音第二次来找清歌时故意避开了自己，后来倒也没有问过清歌她找他出去说了些什么，那是清歌自己的事，她无权干涉，也不想干涉。
但是，这个小公主突然之间不来找清歌了，总觉得有些奇怪。
清歌见她不语，不由问道，“怎么问起她？”
夕颜抬眸，“赫连花音从小骄纵惯了，心思又单纯，看得出她对你的兴趣比较大，突然不来了，有些奇怪。此次的任务事关重大，我不能出任何差池。”
清歌了然，夕颜是担心赫连花音在这个关键时刻会出什么岔子，“她虽然任性了点，但是此番事关西昭安危，相信赫连辰风也和她说过其中的利害关系，前次她找我，是希望我能留下来，但是我拒绝了，想来可能是这个原因，她现在才不来了吧。”
“要你留下？”夕颜倒也不惊讶，随即轻笑，“这倒像是她会做的事，毕竟，你现在的主子是我这个食人血的妖女。”
“夕颜。”听出她话里的自嘲，清歌不由出声打断她，在他看来，她只是一个努力求生存的小女孩，是命运将她推到这风口浪尖，她和他一样，都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就如这次，如果她不出手制造瘟疫，事态的发展很有可能导致三国的战乱，到时候，西昭，圣雪，宿月，又该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夕颜看着清歌，烛光忽明忽暗间，额上的红莲若隐若现，清澈的双瞳看不出情绪，“妖女就是妖女，没有什么好辩解的，至于赫连花音。。。”食指在桌上无意识的轻叩，“但愿如你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