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1）
是的，欧阳明珠一直都知道，从最初的那一眼，便注定了她今生的劫，慕沧海不过信手撒下一张情网，她便心甘情愿如飞蛾扑火般地投入他的网中，不曾有片刻的犹豫！只是那时，欧阳明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以为纯洁如雪的爱情，到头来，却不过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那个她用心去爱的人，如此轻易便狠狠撕碎了她所有关于爱情的信仰……
手机骤然响起，悠扬的旋律充塞着的士狭小的空间，欧阳明珠从包里摸出手机，来电显示是……慕沧海！欧阳明珠思绪紊乱，莫名的情绪压得她胸口隐隐地疼，上次提出分手后，欧阳明
珠就再也没有见过慕沧海，她这些天几乎是足不出户，这种刻意地躲避，杜绝了一切与慕沧海相遇的可能。
欧阳明珠微一迟疑，按下接听键：
“喂？”
“……”寂静无声，电话那端传来轻浅的呼吸声。
“慕慕吗？” 欧阳明珠再度开口。
慕沧海紧紧地握着手机，近似贫婪地听着欧阳明珠的声音，他闭上眼睛，在脑海里细细地勾画着欧阳明珠此刻的模样，眼前浮现出她苍白的脸颊，红红的眼圈，紧抿的唇瓣，那样隐忍着的痛苦，而他，却是她所有痛苦的根源。
是不是他离去，她就能够快乐一点？
“珠珠，是我。”慕沧海的声音隔着手机传过来，低沉而疲惫，“我现在在机场，就要登机了……”
心猛然一跳，欧阳明珠沉默，许久，她问：“是要出国吗？”
“对，去法国。”
法国？好遥远！欧阳明珠忽然想起那条藏青色马海毛围巾，前两天，她托蓝蔚儿将围巾给慕沧海送去了，那原本就是为他准备的礼物，欧阳明珠还能记起蓝蔚儿当时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说：“欧阳明珠，你彻底没治了！”
确实，没治了！欧阳明珠紧紧地按住胸口，此刻，正从那里传来一波一波地疼痛，然后，恍惚中，她听到慕沧海说：
“珠珠，对不起！……”
对不起？
欧阳明珠恍然失笑，电话却已经挂断，手机里传来仓促的盲音，一声一声像敲打在心上，她的脑中忽然空白一片，唯有一个声音疯了一样拼命地叫嚣着：他要走了！他要出国去！从此，天涯海角，再不相见！
欧阳明珠像是猛然醒悟般，她冲司机喊：
“快，去机场！”
……
欧阳明珠拼命向登机口跑去，却又在距离登机口十米之处蓦然停住，尽管隔着匆匆的人流，欧阳明珠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慕沧海，他清挺的身影一如从前，带着几分疏离和漠然，他瘦了，背影说不出的寂寥，微长的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脑后，他的左手随意地插在外套口袋里，平日里合身的黑色长呢外套，此刻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有些宽大。
欧阳明珠站在那里，睁大眼睛看着慕沧海，徒劳地，想最后一次记住他的样子，她看着慕沧海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护照，看着慕沧海一步一步走进了登机口，看着慕沧海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直到再看不见他的身影……
只是很短的一段距离，欧阳明珠却觉得像似一生那么漫长，那个清挺孤绝的身影，踽踽前行，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出她的视线，也即将，走出她整个人生。
“慕沧海！”欧阳明珠最后一次唤他的名字，声音即将冲口而出时却被手紧紧地捂住变成低低地呜咽，人群不断从她身边经过，偶尔有人好奇地侧头看她一眼，欧阳明珠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凭泪水纷纷滑落。
欧阳明珠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北风一卷，大片大片地扑打在她的脸上，化成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的脸庞缓缓滑落，像永远流不完的眼泪……
不远处的天桥下，一个衣着单薄的流浪歌手背着一把陈旧的吉他，用低沉忧郁的嗓音弹唱着：
这个城市的冬天没有你
雪下得好冷清
有一首歌唱的白色恋人
唱得人心疼
谁没有那些如花的青春
和纯洁的爱情
有一句话说的有缘无分
说得太残忍
风轻轻
风阵阵
吹散的走远的无法回头的风景
那些被风吹乱的爱情
像一颗出轨的流星
划过天边留下的痕
是生命不能承受的轻
那些被风吹乱的爱情
像一朵流浪的白云
走过岁月懵懂的心
回首时
风雨也无情
……
A城初雪的午后，离机场最近的左转拐角处，大片白光涌入欧阳明珠的眼底，长长的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寂静的城市上空，伴随着路上行人一声声惊叫，颜若轩撕心裂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珠珠！……”
欧阳明珠来不及回头，迎面呼啸而来的货车速度极快地撞击在她身上，她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就如同蝶生双翼，轻轻飞起又极速坠落……
颜若轩原本是来机场送人的，却眼尖地看到了欧阳明珠，他连忙让司机停了车，可是，颜若轩刚下车，就看到眼前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一瞬间，他仿佛坠入了无边的冰窟，浑身冰冷僵硬，心跳也似乎停止了，整个世界变得寂静无声，唯有入眼处那一地刺眼的血色，以及路边欧阳明珠静静的身影，此刻，她微微地蜷曲着，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是，她的脸，那么白，那么白
……
颜若轩疯了一样冲过去，跪坐在欧阳明珠的身边，他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托起欧阳明珠的头，轻轻地抱进自己怀里，他的手颤抖得历害，他的牙齿死死地咬着嘴唇，浓浓地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他却浑然未觉。
欧阳明珠的发间，鲜血不停地流出来，片刻间便染湿了颜若轩胸前的衣襟。
与此同时，一架由A城飞往法国的航班，正离开跑道，飞向天空，万米高空的航班上，慕沧海坐在机舱内一个临窗的座位上，侧头望着窗外迷蒙的云雾，心中，渐渐涌起浓浓的不安，似乎
，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物，正在逝去，再不可得……
是啊，再不可得！
世事无常，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擦肩而过的瞬间，缘份就已经断了线。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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