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飞来横祸去采花(1 / 1)
她伸手去抓那些花,却只握到一片粉红的花瓣,身体因刚才屈膝跪祭太久,一时倾身过度,失去平衡,直直向前摔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大手即时拦住了她的腰身,将东倒西歪的她扣在了臂间。
她惊魂未定地抬头,一张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面容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称得上英俊的男子,二十七八岁上下,一头黑发一丝不乱的立着,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全部价钱加起来,估计快够买套便宜的房子了。瓜子型的瘦削脸庞,皮肤是当今最流行的小麦色,可是总让人感觉是后天养上去的,因为那眉梢眼角似乎都带着纵欲过度或是缺乏锻炼的疲惫之色。
一双眼角微微向上勾起,看不出有没有皱纹,倒也算的上是勾魂夺魄,此刻正盈满了危险和怒气的笑意,看着她。
“对……对不起!”秦诗雨忙退开一步,低头道歉,眼角的余光落在那散落一地破碎的红蔷薇上,“……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他冷哼一声抓着她的手不放,“你知道这些花多重要?我曾祖母生前最爱野蔷薇,我让人从大清早摘到现在才有这么一捧,全让你毁了!”
秦诗雨这才想起这是个极冷清的公墓,偶尔也会有旁人来祭奠先人。她抬头看着那人铁青的脸,心里有点害怕,又觉得确是自己不对,认命地叹口气,甩开他的手,赶紧往蔷薇散落的地方走去,因为昨晚一直下雨,很多地方仍积着水,她一淌过去,袜子便溅湿了,鞋子里也进了水,湿漉漉的很不好受。
“喂,你干什么?那可全是水坑子。”身后的男人惊疑道。
“既然是那么重要的蔷薇,又是我撞的,自然要捡回来啊。”
“就算捡回来,湿的湿了,碎的碎了,有什么用?”
“那趁着有些还完好又没湿,赶紧捡回来啊,”她低着头,脚踮在水里走着,白色的短跟皮鞋进了水,冰冷的感觉从脚心直往上窜,“总比愣着什么都不做好吧。”
从那些积水的地方走回来,她的鞋已盛满了水,袜子也湿了一大半,全身冻得有点瑟瑟发抖,嘴唇也白了,将手中的蔷薇花递到他手中,打着哆嗦:“你……你看看还有多少好的……可以要的……”
那人接过蔷薇,诧异地看着一身狼狈的秦诗雨,忽然嘴角一扬,勾起个诡异的弧度,像看到猎物一般,漆黑的眼睛里晶亮晶亮,让秦诗雨觉得那目光像一把利剑刺来,让她忍不住抖上加抖。
“你认为这样就够了吗?”那人漫不经心将蔷薇拿在手里,完全没有重视的样子。
秦诗雨不由得着恼,挺直了腰杆:“我认为已经够了。”
“你这女人倒也有趣,”他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忽然拽住她的手腕,“你跟我走!”
“啊?”秦诗雨一边挣扎,一边好奇又惊疑地望着他。
他一愣,在她目光中搜索打量半天,忽然失笑道:“果然是奇怪的女人。”说着,扬了扬手中的花,得意地道,“跟我到附近那片野蔷薇地,重新给我摘来够份量的花,我就放过你。”
秦诗雨就这么被那人拉着到了左近的蔷薇地,那里人迹罕至,真不知道是谁那么好心帮这人摘了那么些花,她看着那荆棘丛生的地面,恐怕能不能踏进去都是个问题,天呐,这些野蔷薇上面全是刺,茎杆又柔韧异常,她没有剪刀,可怎么摘?呜呜,吟风,救命啊!
……
“一个小时,你就摘了这么多?”那个人不知从哪里休息够了忽然出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手里的花,嘴角抽了抽,这人叫展俊惟,秦诗雨前面刚知道。
秦诗雨有点羞愧又郁闷,低下头去,嗫嚅道:“我折不断枝子,好容易折断了,又把花弄碎了。我真不会摘啊,要不你自己来!”
“不行!”那人也火了,似乎没见过这么笨手笨脚的女人,“今天你什么时候摘好,什么时候回去!”说着从手提包里摸出掌上电脑,坐在对面的石阶上,悠哉悠哉地玩起电脑来。
秦诗雨心里委屈,越是情绪不好,摘得越慢了,不是折不断花茎,就是好容易折断了却又弄掉了花瓣,她越发生气自己的倒霉,又接连着被刺扎了几下。
“喂,丫头,你怎么跑这儿摘花来了?”一个似救星般的声音突然出现,秦诗雨心里欢呼一声,连忙抬起头来,一看之下有点发愣——竟然是警花玲。
她委委屈屈正欲诉苦,却被一旁的展俊惟打断:“诸警官是吧?好久不见了。她打碎了我的花,当然要摘来赔我了。”
女警诸四玲拧起眉毛一看,见是展俊惟,哼了一声:“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展氏集团的展大少爷。你们玩吧,丫头,我就在附近,你有事大叫一声我就能过来。”说着,气冲冲走了。留下秦诗雨杵在当地,大张着嘴欲语还休——她竟然能以为自己是在跟展俊惟这种人玩?!
原来,这个诸四玲本是A市警队的一名骨干,因为扫黄的时候遇到展俊惟宿娼,把他揍了一顿关了24小时禁闭,谁知不过几天,就被领导从市中心调到了边远的郊外,每天做着无聊的闲巡,是以她心里对这个展俊惟一直有恨,奈何人家展氏集团财大气粗,只手遮天,她根本无从发泄。今日冤家路窄,她遇到展俊惟就只当见了鬼,绕道便走。
展俊惟虽然只是展氏外亲,但还是掌管了集团的小部分权力,像诸四玲这种小警员,就算名头再响手腕再硬,他也根本没放在眼里,有钱能使鬼推磨,很多时候,钱能摆平的东西比手枪多了去了。
秦诗雨抬头看了一眼行至中天的太阳,呜呜,肚子好饿,眼睛好累,腰好酸,手好疼。
口袋里传来一阵震动,标准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掏出来架在耳边——平日里,白吟风是很少很少打电话给她,让她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有这么个东西了。她举着手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里面传来白吟风焦急又暴怒的声音:“小诗你去哪了?!”
听到吟风的声音,尽管那语声里全是怒气和焦作,但秦诗雨仍是满心的感动和委屈,抽抽噎噎半天愣没挤出一句话。
“怎么了?”白吟风声音带了几分紧张,“你在哭?”
“吟风……”她咧了咧嘴,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转念一想,自己今年已经22岁,都已经做了人妻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哭起来像什么样子,连忙忍住,却还是觉得委屈极了,瘪着嘴说:“吟风,我把别人采的野蔷薇撞飞了……人家要我采来赔给他,可是我采了这么半天了,手也刺破了,还是折不动枝条,要么就是把花瓣弄掉了……我太笨了,你来帮帮我吧!”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在秦诗雨以为他是不是挂了电话的时候,那头忽然传来一声快要抓狂的暴喝:“小诗,你可不可以别这么笨了!这种事我不会帮你的,你自己闯了祸,自己搞定了再过来!”
说完“啪”的一声,手机里传来忙音。秦诗雨撅着嘴,心里也有不甘,眼睛里的泪水还在打转转,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本来就已经够倒霉了,又饿又累,现在还把吟风也惹生气了,怎么就能这么傻了呢!
“这么快就哭鼻子了?”展俊惟在一旁笑得很得意,“女人就是女人,怎么,被你男朋友骂了?”
“是老公!”秦诗雨有点底气不足的纠正。
“哦?老公?”他笑得更加嘲讽,“不过看起来你很不得宠啊,他都不管你死活了,不如……”
叮铃铃——
秦诗雨连忙又掏出手机来,看到上面显示的依然是“神经病变态小白”,她连忙接起来,开口就是:“吟风别生气,我一定在12点之前赶过去。”
“小诗,对不起,刚等急了,才挂了你电话。”那头传来有点沮丧的声音,“在哪?”
“没关系……我没生气……”
“别废话了,我问你在哪儿!”那头的人似乎又怒大了,“五秒钟内马上告诉我!”
“……额,我在,在墓园东北角的野蔷薇地里……”
电话毫无征兆地又啪声挂断,秦诗雨呆呆看着手机,白吟风从没这样挂自己电话,今天接连就是两次……他是不是不在乎自己了。她有点出神,甩了甩头,心里发堵,又弯下腰接着采花。
大概两三分钟后,一身白衣的人飘然而至。秦诗雨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眼眶又红了,她怀疑白吟风是不是用了轻功飞过来的,才能这么快。而正在玩着电脑的展俊惟见到来了人,挑着眉头连忙起身迎了过去,秦诗雨伸长了脖子想看看白吟风什么表情,是不是在生自己的气,却被那展俊惟高大的背影挡了个结结实实。
紧接着,展俊惟退开一步,露出了白吟风俊美无比的脸庞和矫健的身影,展俊惟额上微微挂着汗珠,面色阴沉得可怕,眼中更似有烈火在烧。白吟风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冲着地里的秦诗雨一笑,一跃而起,将她从里面抱出来。
“吟风,”她伸手递过手里的花束给他看,数目实在不多,“你看,才这么点……”
白吟风目光中有点冷,他冷冷看了看她手里的花,没理她的话,转头对展俊惟说:“20分钟内,我会让人给你送一百枝完好的野蔷薇来,如果需要什么补偿,你明天大可来白氏集团,我给你支票。”
展俊惟却对他的说辞不置一语,双手环抱胸前,玩味地看着他们二人,笑得颇有深意:“想不到她是你的妻子,啧,你的眼光也不怎么……”
白影一动,秦诗雨根本没看清白吟风如何出手的,展俊惟就已经躺在了两丈开外的地上捂着肚子打滚了。
“永远别对她置评。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丢下这句话,他转身拉起秦诗雨便走。
“哈哈,想不到,想不到你竟然放弃那么好的女人,娶了这么个傻女人,哈哈,有意思……”展俊惟屈身在地,疼得龇牙咧嘴,看着白吟风走远,从嘴里咬牙切齿地蹦出这么几句。他笑得分外放肆,却不敢大声,因为他知道白吟风真的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