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春雨薄浓夜更浓(1 / 1)
H大下午放学的时候,正下着不大不小的中雨,司机老刘把车靠在校门口,等着人。五彩斑斓的伞流像一条奇形怪状的毒蛇,从H大的各条小道上蜿蜒到了公路上。终于是实现了伞的原始用途,今天这蛇阵好容易比艳阳天壮大多了。
老刘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回座子里,伸手探了探旁边保温杯的温度,嗯,倒还算冷热适中。他开起雨刷,从外面看起来,这车才似有了点生气,像个活物。车窗下,他并不像一般的年轻人那样,目光纠缠着伞下的各色轻微濡湿的丝袜,只是淡然地垂着眼皮瞌睡着,看上去有点老实而耷拉。当初,就是他摆了个地摊,卖了白吟风交代好的玉[王夬]给秦诗雨,当然,他并不知道,现在要接的秦小雨,便是当初那个姑娘。
车窗上传来敲击声,老刘从车中微黄的灯光里抬起头来,赶紧开了门。秦诗雨和陈小洁快速蹿了进去,带进了一道道寒气。早春料峭,她们却都穿着裙子,鞋袜上早已被雨淋湿,显出古怪的黑色,身上的雨水粘糊难受,她们的头发像藏民一样结成条条,却毫无规则,尴尬而好笑。
“老刘,先送小洁回家。”等老刘打着伞,把秦诗雨的自行车放进了后备箱进了车门,便听到秦诗雨这句,他没回答,先递过保温杯和毛巾给她:“少爷给你冲的咖啡,还热的,小姐快喝了吧。”秦诗雨嘻嘻笑着接了过来,和陈小洁把四只手捂在上面,分喝起来。
“姑娘,少爷让我接到你赶紧回去,他等了你很久了。”老刘是个干练的人,分得清轻重缓急,说起话来直接又干脆,言下之意竟是不想送陈小洁了。
“你怕什么?少爷说起来,不是有我吗。先送她回去,反正也不远。”
老刘点点头没再多说,启动了车子,如同一头黑色的怪兽无声无息地从H大校门口滑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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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舍得回来了?”
穿着灰色睡袍的男人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看着从外面蹑手蹑脚想趁自己盯着电脑不注意溜进房间的女孩子,嘲笑道。
“……嘿嘿。嗨!白吟风同志,我回来了。”秦诗雨见被逮了个正着,只好正过身来满脸笑容地打招呼,只是那笑容底下怎么看怎么带着几分心虚。她偷偷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额,八点五十了啊,有没有这么晚……
白吟风站了起来,走过来时,双眉斜轩,看着接连后退的秦诗雨,他伸手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啧,真像个小酒吧蹩脚的跳舞女郎!
“李妈,带小姐去浴室。”
秦诗雨侧身往身后巨大的落地玻璃上瞥去,额,果然是淋得够湿了。她暗暗吐着舌头,又瞧不出白吟风什么表情,正好看李妈捧着衣服出来了,她像看到了救星,如临大赦般跟了过去。
香柏木的浴桶正氤氲着热气,佣人小心服侍着,秦诗雨脱下湿衣泡在里面,将头发上的束绳扒拉下来,扔到一边,她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将浸了花瓣的水往身上拂去。白皙的胸前空空如也,玉[王夬]和锁片因为白吟风不喜欢,她一直收藏着,再没戴过。
“啊——啾!”冷热交替使她重重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口中念念有词:“个死小白,必定在客厅念我了。我也不是想这么晚回来,陪小洁看了话剧社的表演,谁知道下起雨了,又得送她回家……”
“你除了会背地里发牢骚,叫我小白,还有别的招吗?”清朗的声音骤然响起,秦诗雨吓得一下子钻进水里,只露出头眼在外面转啊转的,眼见白吟风从外面缓缓而入,佣人们一个个起身行礼而去,她心里发慌,不知道这小白又要干嘛。他越是笑得甜,她心里就越怕他,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腹中一团黑吗……
“你今天中午干嘛让她过来?”
“小洁想看她。”
“当人家是猴?以后少让她来,我不喜欢看。”
“……那你下次别回来吃饭,不就瞧不见了。”
“……”
“不听我话了,是不是?”
“小的不敢。”
“……”
“书念得怎么样了?”
“中上。”
“还习惯吗?”
“还不错,小洁让我很快回复到以前的感觉了。跟旁人也处得比半年前融洽了,今天还去看了话剧。”
“哦,看话剧了。那演的什么?”
“梁山伯与罗密欧。”
白吟风扶了扶额头,真不知道“涅槃”的药性会有让人变傻的效果。自从秦诗雨作为秀女来到皇宫的时候起,他就觉得她性格变了很多,不似以前那般冷了,心境也开朗了,只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而现在,她的心思变得越发单纯,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我还以为你又逃掉了,不回来了呢,你知不知道自己就跟个小山雀似的,爱到处乱跑啊。”
“我能逃到哪儿去?小山雀的翅膀能有多大啊,还能逃出皇上的手掌心儿么?……我刚回来这里到菜市场的时候,看到待卖的莲藕我就觉得很奇怪,哎,莲藕不都该是薄薄有洞的吗?怎么还能长得长长细细厚厚实实的?”
他“哧”地一声笑起来:“笨蛋!薄薄有洞是厨子切出来的,莲藕本来就是长长的,厚实的啊。”
秦诗雨道:“皇上,您看,小的连莲藕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我能飞到哪去呢?”
他转头偏着脑袋看着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上的碴子,皱着眉挑着眼:“姑娘,你逗我呢,是吧?”
“皇上您笑了就行。”说着她嘿嘿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在他手上轻轻咬了咬,像只调皮又胆小的狐狸。
他忍不住了,伸手捧起她的脸,吻她的唇,舌尖钻进去与她纠缠,明明只半天没见,却觉得她的气味如此久违让自己想念,他越来越用力气地亲吻她,探着的身子太耗费力气和心血。他伸手把她从水里捞出来,横抱着往卧室里面走去,他衣服上沾了水,冷冷凉凉的。但两具身体都在发热,热得他觉得有点儿渴,渴得他不想浪费一点时间去解睡袍两方的带子,他将它们扯下来,像丢废物一样丢到塌下,伸手去抱住她,寻她的肌肤,她的肉,她的骨,像要从滚烫的水里扒拉出一块莹翠欲滴的翡翠。
他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进入了她的身体。他动作太激烈让秦诗雨有点发慌发怯,她初经人事不久,这样的速度让她觉得疼。她往塌里缩去,他便上前去困住她占据她,伸出一只手从她脖后头握住她的脖子,他觉得自己手里这根才是根长长细细,厚厚实实,水嫩娇羞的莲藕子,他笑了,亲吻她,呼吸她,拥有她,低下头,慢慢地咬,轻轻地撕,折腾她,疼爱她。
……
之后,秦诗雨把身子侧向里间,他却有点儿意犹未尽,用唇去轻轻触她耳垂,触得她一颤一颤,见她仍是对着墙,他又伸手去搜她洁白光滑的肩膀,去碰她胳肢窝,她伸手“啪”地一打:“干嘛呀!”
白吟风“哎哟”一声,顿时捂着手臂不动作了。也学她翻过身去,一动不动。
半晌,秦诗雨凑过脸来,在他耳边轻轻道:“凌非……生气了?”因为他现在的模样是楚凌非的样子,她总把吟风叫成凌非。
白吟风背对着她,心想,我生气。我生哪门子的气?
她永远不知道,得到她,是多幸福的事情。
若有一天,她知道所有经过由来,是否她才是真该生气的那位——
密道里,她问:“涅槃,什么是涅槃?我才不要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丸。”
但他那时候像着了魔似的,被鬼迷了心窍。抬起手便拿住她的下颔,她惊愕发喊,恰好中他下怀,被迫着大张着嘴,说不出一句清楚的话。末了,他给她喂下一颗褐色的药丸,又制住她的脉门,伸手在她下颔轻拍,那药丸就从她喉间滚落下去。
与此同时,她的眼泪也滚落下来。他面上却全是冷酷,对之视若无睹。
不出片刻,她昏了过去,他知道,那是涅槃发作了。他兴奋地想去抱她回宫,谁知她手中的玉[王夬]和锁片砰然落地,其中的“兰”字立刻光晕流转,光芒大盛,竟将秦诗雨身躯牢牢罩在光华之中,任他如何拖拉拽扯,仍旧纹丝不动。他本来惊愕发慌的心情,又瞬间打消平复,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又要走了?好,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罢。”
他拉起她的手,步入光晕之中,紧揽着她的腰,伸手捡起地上的玉[王夬],那光芒愈盛,将两人笼罩其间。
谁知,就在最后一刻,一个身影却如鬼魅般踉跄扑至,来人死死抓在白吟风腿上不放,口中嘶哑地喊着:“皇上,皇上!你不能丢下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