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 / 1）
“好像是钱老板刚签约的新人吧，叫什么方若绮的，连第一张唱片约都还没定下来就接到天王邀请了，真是不简单。”
“她就是方若绮？我还以为是谁呢，古大小姐昨天才对所有人说过不准接近她，否则立刻雪藏处理。”
……
一张张犹如食人花般大张着巨大的花盘，流淌着浓稠漆黑的粘液的嘴脸，朝自己不断地放大、逼近，喷射出各种恶臭而黑暗的气息，想要摧毁自己，想要磨灭自己。
然而，我明白，这些都不过是冰山一角。
一如当初在明星艺校时跟在古芊菁身后的小跟班甄红，她们都只是一些虾兵蟹将小喽啰而已。
巨子还没有出头，我又怎么可能多花心思去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于是只能装作看不见、听不到。
其实有时候，瞎子和聋子有着听觉和视觉上的缺陷，也不一定是悲哀的，只是我们都不明白他们的幸福之处在哪里。
走到YOGO里面一间僻静的练舞室的门前，正想拉开门，里面的人却比自己要更快一步——
“方若绮？”
“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徐心宁，这个女人还是和上次一样，无论在说什么话，做什么表情，永远都是微蹙着眉心，一脸苦相，却不是招人讨厌的类型。
美女总是有着天赋的优势。
“没关系，我也准备走了。”徐心宁把门拉得更大一些，侧开身体，让我进去。我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没打算多说些什么，毕竟，她是YOGO的一姐。
“听说你被黎华邀请去他的演唱会做嘉宾？”身后的徐心宁突然开口。
我一怔，下意识地起了防范，不冷不热地回答：“嗯。”
现在的人一见到我就会立刻联想到——黎华演唱会的特邀嘉宾，像是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要标榜黎华那光辉光耀的决定。
徐心宁身为YOGO的一姐，更是连周映彤那样眼光挑剔的人也难得欣赏的歌手，黎华若是要找非自己隶属的唱片公司的艺人作为嘉宾，怎么说也该是邀请徐心宁的，不该是落在自己的身上。此时徐心宁突然当面提起这件事，大概自己又少不了被冷嘲热讽一顿。
“这对于新人来说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你好好加油吧。”
出乎意料的一句话。
平平淡淡没有起伏的语调，却像是在自己的心里投入了一颗炸弹，爆裂，激起千层的骇浪，久久不能平复。
看着徐心宁在练舞室外逐渐远去的身影，竟觉得，这个女人兴许与其他的人，有那么点不同。
******
我没有专属自己的歌，更不是正式的歌手，林立翔帮我选了一首黎华演唱过的舞曲风格的歌曲，作为我到时候的献唱——林立翔告诉我，因为那是天王黎华的演唱会，他的FANS的目光必然是挑剔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天王钦点的女星，所以光靠站在台上唱歌是不可行的，还要学会跳舞，那样才能夺人眼球。
只不过跳舞并不是我的专长，尤其是那种快节奏高难度的舞蹈。
所以我唯有苦练，想要证明自己。
结束了一天到头的练舞，换下了因风和汗水湿了又干的衣服，几乎是扛着背包弯腰驼背全身虚脱地走出了练舞室，来到通往外面楼梯，正想抬腿走出去，却看见YOGO前台一抹骄傲的绿色飘过，停在一个男人的面前。
疑惑地往前走几步，竟是古芊菁和关古威。
不禁皱紧了眉头——
关古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起来还是特地来找古芊菁的。
“这花送给你，雏菊，你上次说喜欢的。”关古威拉了拉头上的帽子，一脸害羞，把手里的一捧雏菊递到古芊菁的面前。
夺目的红色，象征着青涩单纯的爱意。
古芊菁瞥了一眼，还是那般不屑的神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送我就非得收，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就当拿回家泡茶嘛。”关古威讨好地笑。
古芊菁撇了撇嘴，脸上有难掩的笑意，但仍旧不肯放低势头，只是低声说了句：“那谢了啊。不过我今天没空跟你吃饭，我约了人。”
“哦……”关古威看起来有些失望的样子。
古芊菁则是抿着嘴笑了笑，朝他扬了扬手，上了YOGO外面一辆早已恭候许久的车，带着她手里刚收到的那一捧新鲜的雏菊，头也不回地走了。
空留下地面上零星几片被风吹落的花瓣。
淡淡的清香。
我从来都不知道，那样粗神经的关古威，也有这样细心的腼腆的一面。
我走上前去，心里有种被欺瞒已久的愤怒。
“阿威，你什么时候和古芊菁那么熟了？”
几乎是在用审犯人的语气质问他。
——阿威，你为什么要接近那个女人？
阿威，你是我的朋友，你该是和我站在同一阵线的人，你该是和我一样恨她和讨厌她的人，不该与她友好亲密，你该与我同仇敌忾，为了曾经所受过的所有的屈辱而报复。
你不能这样做。阿威，你不能。
你不能背叛我。
我已经失去了所有，我不能够再失去你们，我承受不了。我的朋友。
“就那次庆功会以后啊，大姐，我发现，古芊菁其实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糟糕诶，她有时候还蛮可爱的……额，总之就是好人啦。”关古威说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提到自己最痛恨的那个古芊菁的时候，眼睛像露水一样的闪亮。
“她就是你说喜欢的那个人？你的女神？”
“嗯。”
心一落入谷底。
为什么偏偏是她？阿威，你喜欢谁不可以，偏偏是古芊菁？
你懂什么，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一点也不知道，“好人”如此神圣的二字，又怎么该出现在那样的女人的身上？
她不配做你的女神，她不配。
“阿威，你不能喜欢她。她不是个好女人。”我黑着一张脸面对关古威，我想此时我的神情一定是太过吓人，以至于关古威原本面对古芊菁时脸上犹剩的笑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姐，你只是不了解她，以前我也和你想的一样，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她根本不像以前我想的那样。”关古威皱着眉，为自己所喜欢的人辩解着。
然而他的辩解，在我听来，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冷笑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哪样？
阿威，就连你也有这么一天被那个女人的美丽的外表所蒙蔽了眼睛吗？
现在的你，和最初弃我而去的童靖阳，是否都是一样的心理？
再也没有力气去回应那样单纯的关古威，只是像被丢弃的玩偶一般黯然移动着脚步，走到人潮拥挤的公交车站——
马路上刺鼻的尾气味道笼罩着我——
我听到关古威在我的身后呼喊我的名字——
大姐。
大姐。
大姐。
大姐。
大姐。
大姐。
像连绵不断的广播回荡在耳廓。
我用力地捂上耳朵。
别。别这样喊我。
阿威，我不了解你，不了解她，不了解他，我不了解任何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所想的究竟是怎么样的，我只知道，我不能忍受，我的朋友，喜欢上了把自己的自尊践踏得比尘土还要卑微的人。
我不是你的大姐。
如果你选择了她，为何还要认我做大姐？
……
坐上公交车，车厢里嘈杂而拥挤，汽车开动着，颠簸着。我听到各种各样的中年妇女大声谈笑又或者是为了争座位而用粗俗的语言相互辱骂声与车尾的发动机的轰鸣声融为一体，车窗内的场景如此廉价低微，反映着都市底层人民的每日上演的场景。然而在车窗外的那一片大马路上，平稳安静地驰骋着各式高档的汽车，远方那一辆天价的汽车里，坐着一个钻石般拥有一切荣光和高高在上的古芊菁。
她可能正在换上昂贵的衣服，可能正在化上高贵的妆容。
人人都爱她，人人都想要接近她，因为她是昂贵的钻石。
人人都远离我，都背弃了我，因为我只是低廉的尘土。
******
回到林立翔的家里，一股冷气迅速地将我包裹，我看见林立翔像个冷血动物一样把空调开到了最低温度，裹着那床刚刚面世就被媒体日以继夜地争恐播报的价值38万的狐狸毛毯坐在沙发里，悠闲地按动着手里的遥控器，看着电视，配合着他的长相，尤其与那些欧洲贵族相像。
我打了个寒颤，现在的温度已经不是人类可以接受的了，但由于自己低落的心情导致我根本不想多说任何一句话，只是怨恨地瞥了眼那不断刷刷喷出白气的空调和此时悠闲气定的林立翔，一语不发地换了鞋子，朝里面走进去。
金皓熏站在阳台打电话，一脸凝重的神色——与金皓熏相处了三四天下来，发现他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在打电话，而且聊电话时的神情一次比一次凝重。
林立翔从38万里抬头，看见了我，把手中的遥控器放下，拿起茶几上他平日随身携带涂涂写写的记事本，翻到最新的那一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我知道，那是我的行程安排。作为一个经纪人，他做事认真的态度的确是令人无法挑剔。
“我帮你接了两个广告，明天上午你去创意广告拍摄第一支，下午我会开车去接你赶往下一个拍摄地点。”
我翻了翻广告的企划案，目光赫然留在标题处，觉得脸上一阵炙热和羞耻，“卫生棉广告？动作那一栏还要求我穿着紧身裤和背心在瑜伽垫上翻滚？”
林立翔看了我一眼，完全没察觉出我不对劲的脸色，只是淡淡地问：“有什么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