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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下)
猛京阁的最尾一间房屋。
日式的阁楼。
库房两边整齐的搁置着闲置物品,而正中间却摆着一张椅子,苏猛京威武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根黑色粗皮鞭,他怒盯着跪在地上的苏茉莉,门窗开着,迎面而进的月光却像被沾着血般的恐惧。
那个吻。
在苏猛京眼里,简直是为苏家蒙羞。因为安德疼爱儿子,所以安德立刻取消了婚约以及合作。这样的结果令他怒的快要爆炸。
不是迫不得已他是不会用家法的。
苏茉莉跪在地上。
深深的低着头,她既害怕也愤怒,她愤怒就算父亲再如何生气,也不至于对自己动用家法。
月光仿佛都在颤抖——
苏猛京站起身走到苏茉莉的身后,举起皮鞭往她身上抽去,“啊——”苏茉莉疼痛的大喊一声。
“做错事情就要受罚。”
每个父亲亲手打自己的儿女都是心痛的,但是苏猛京忍下这些痛楚,他这次也要好好教训她。
“我做错什么了?!”
苏茉莉忍着疼反驳。
“你还好意思问你做错了什么?”苏猛京气不打一处来,又抽去一鞭,“你一个十六岁的女孩,竟然当众接吻,你敢说你没做错?!”
背部被抽的疼痛不已。苏茉莉紧咬住唇,拼命的忍住痛,眼神倔强的很,“如果不是你逼我嫁给安家,我会那样做吗?!”
“每次做错事就知道顶嘴!”
她三番五次的顶嘴,令苏猛京愤怒的又抽去一鞭,“这次不让你知道家法的滋味,我看你是不知悔改。”
苏茉莉难忍疼痛的双手紧紧地揪住裙边。
被打手拦在阁楼间的蓝天鹰,看到被师父施用家法而模样痛苦的小姐,就像是他自己被动用家法般,全身是被抽打的痛。瘦弱的小姐又如何能承受家法的伺候,他有好几次都想闯进去,但是沈怡梅却拉住了他。毕竟苏猛京曾是冷血的黑社会龙头老大。
“你打我……”
“就把我打死吧……”
苏茉莉揪着裙边,死死的咬着牙,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背是一阵接一阵抽打的痛。苏猛京见到执拗的她,愤怒的一手将皮鞭紧紧地一握,当他狠下心欲要一鞭挥下的时候,蓝天鹰用力的推开打手,然后快速的冲进了库房,跪在地上及时的抱住了苏茉莉,仿佛是致命的一鞭狠狠的抽打在了他的身上。
苏猛京将鞭子收回,双目怔住。
“天鹰哥……”
刚才猛然冲过来的速度和力量让苏茉莉死死怔住了几秒,当她听到蓝天鹰在她耳畔痛苦的一声低喊后,她猛然地回头,蓝天鹰正用整个身体保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一点的伤害。
“师父,是我没有看管好小姐,才让她发生了令苏家蒙羞的事,如果要用家法,就先对我用吧。”
蓝天鹰用尽全力的护住苏茉莉。
从十三岁那年对小姐一见钟情后,他发誓,只要有他蓝天鹰在的地方,就不允许小姐受到任何伤害,就算是不能承担,也要分担。
苏猛京拿着皮鞭怒颤着。
他太清楚,就是因为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徒弟,太过于保护茉莉,才让茉莉被宠坏了,不分是非,任性调皮。
“那好……”
苏猛京将皮鞭举起,心冷冷一横,“……今天我就先教训你。”
瞬间。
皮鞭朝蓝天鹰的背上挥下,蓝天鹰不管怎样疼痛,他的双手始终紧紧地抱着苏茉莉,苏茉莉心痛的哭了出来,他痛,但在面对心爱的小姐面前,永远都只会微笑。
皮鞭一次次的抽打着。
樱花树仿佛都在剧烈的摇晃。
“够了……”
再也看不下去的沈怡梅走进了库房,她用力的抓住了苏猛京的手臂,眼里有泪:“你难道想把孩子们打死吗?”
苏猛京紧闭上眼。
过了一阵。
他将手放下,将皮鞭用力的甩出去,他还是怒的,看着蓝天鹰,冷怒指着他命令:“既然……”
“你说你的职责是保护和看管小姐,那么,如果以后她的活动范围超出了学校,每犯一次错,我第一个教训的就是你。”
“是,师父。”
蓝天鹰忍住痛,目光与语气是如铁的坚定。
随后。
苏猛京和沈怡梅一起离开了库房。等到他们走了,苏茉莉立刻反身,她想天鹰哥一定被打的很痛,她惊慌又心疼的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只要你没事就好……”
皮肤像被破裂的疼,但蓝天鹰还是用只给她的温柔的目光,看着她,这是他保护自己所爱的人的肺腑之言,但过了一会,他还是补充了一句:
“……小姐……”
****
夜很深了。
沈怡梅在给苏茉莉擦完药后就离开了,躺在床上的苏茉莉迟迟无法入眠,心里一直担忧着天鹰哥。她起床穿着睡衣就走出了卧室。
她脚步轻轻地的走在阁楼里,当她走到蓝天鹰的房门前,见到里面还亮着灯,怕敲门会被父亲发现,于是她推门而进。
刚洗完澡的蓝天鹰,裸着上身站在镜子前为自己擦药,身型是结实的健硕,没有多余的赘肉。
他不时的会发出疼痛的低吟声。
忽然。
他听到门被推开的声响,他立刻转头,当他看到是苏茉莉时,惊骇的怔住:“小姐……”
苏茉莉朝他柔和的笑了笑。
蓝天鹰见自己裸着上身,他立刻走到床边拿起一件短袖想往身上套,但是苏茉莉却夺过了衣服,
“穿了衣服怎么上药呢?”
“可是……小姐……”
面对她,他竟然羞了起来。见他脸红了,她似乎特别兴奋:“原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冷酷鹰,也会脸红的呀。”
他深深的埋着头。
“小时候我们常去河边玩,你也是这样裸着上身带我游泳的……”她故意蹲下身,仰头看着他:
“我都不害羞,你为什么要害羞啊。”
在她心里,他和亲生哥哥没有区别,从小到大,他们一起玩耍,所以就算她直面着他裸着上身,她也不会害羞的心跳加速。
他没说话。
对于他来说,也许以前她小,他可以当做妹妹看待,但是当她长大,当他的爱意越浓时,他已经无法纯粹的只把她当做妹妹和小姐。
苏茉莉笑了笑,然后将蓝天鹰扶到了床上,她取过床柜上的药水,坐在床边,看着他被皮鞭抽打的通红染着血迹的伤痕,她的心很痛。
“小姐,让我来吧。”
蓝天鹰始终觉得这样不方便,他转过身,想取过她手中的药水,但她却把药水牢牢地握在手里,眼里闪着泪光。
他的目光不觉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那如樱花般红润的双唇,第一次献给的竟然是那条青龙,他越想越生气,也越想越痛心。
“你转过去。”
“小姐……”
“你拒绝我为你擦药,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小姐。”
她忍住泪看着他。
他没办法唯有转过身,麦色的肌肤袒露在暗黄的灯光里,是一处处的伤痕,她看着心痛不已。
用棉花沾着药水,她轻轻地涂在他的伤痕上,他痛的咬住牙,她能感觉到他全身正用劲的绷住,以来抵挡疼痛。
她一点点的涂着。
他的身体紧绷着。
她心痛着。从小到大,她有危险,他会及时保护她;她犯错,他会替她受罚;这些年,她已经习惯有他,仿佛只要有他,她才有安全感。
突然。
她伸手从从身后抱住了他,他一怔。她的脸贴在他温热的肌肤上,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下:
“对不起……”
“对不起……”
她难受的不停道歉。
“不用道歉……”
他微转过头,能感受到她脸颊温热的气息,心痛的淡淡一笑,“……因为小姐是我这辈子是我唯一能用命去保护的人,小姐生命比天鹰的重要。”
那种感动直入她的心扉,她紧紧地的抱着他,泪还流着。慢慢地,他伸手握住了揽着自己腰际的双手。他明知道,这个拥抱只是因为她愧疚,她感动,但他还是闭上了眼,假装这个拥抱是因为她爱自己,去享受他假设的幸福。
木窗外吹进夜风。
昏黄的灯光里。
她就这样久久的抱着他。
***
第二天。
樱川。
校园美丽如古堡。
白鹅游动在碧绿的湖水里。
下课铃声一响,C2(1)班的同学们各自轻松的伸了个懒腰,一上午的课让他们又累又饿。
苏茉莉和齐海薇并肩走出了教室。前几日颜青就很奇怪,神情总是恍惚,像游离在另一个国度。而今日是周一,颜青却没有来上课,这让她们又疑惑又担忧。她俩一路上一直聊着颜青。
在走到楼下,刚准备朝餐厅走去时,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挡在了她们身前。这样的装扮,苏茉莉并不陌生。
青龙帮……
她的心底小声嘀咕了一句。想起昨夜的吻,她开始害怕起来。果然,她还是没有逃过一劫。
她带着齐海薇想绕过男子,却发现她们根本无法走过去。
“苏小姐……”
男子低声的呼唤了一声,面无表情,只是手向苏茉莉身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茉莉转过身。
喷泉广场上,阳光倾泻进水里,水花四溅,如同七彩的水光。广场前,一名身影修长笔挺的男子静静地站立着。
目光望向她。
隔着远距离,她仿佛都能感受到他目光里的冰冷。
是他……
是青龙……
心紧紧地一颤,命最大,苏茉莉转身就想拉着齐海薇就想逃,但是黑衣男子挡在她身前,低冷的呼唤她:
“苏小姐……”
这是警告。
毫无选择。
前后都是死。
苏茉莉对齐海薇说了几句,然后和黑衣男子一起朝喷泉广场走了过去。这时教学楼上聚集了人群。
广场上的男子。
令所有少女看的双眼发光。
一步一步。
苏茉莉心惊胆战,那真如快要丧命般的害怕。几次她都想拔腿就跑,但是她知道自己根本没这个能力,所以她只能乖乖的走过去。
走到喷泉广场。
宫日龙挥手让黑衣男子退到一边。苏茉莉一直不敢抬头,而宫日龙却一直看着她,深深的目光底是一层淡淡的温暖。
“跟我走。”
他命令她。
她迅速的抬起头,但刚碰触他的目光,她瞬间不是害怕死,而是因为昨夜的吻,有愤怒也有害羞,因为那是她的初吻。
半响,她问:“去哪?”
“不要问。”
他从来只会命令,不会解释,因为他就是那条狂傲冷血的青龙,无需跟任何人解释。
苏茉莉没出声,心底是害怕的。
宫日龙转身朝大门的方向走去,苏茉莉跟着他走了几步,故意走的很慢,突然她迅猛地转身拔腿就跑,但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蓦地将她一拉,她整个人转了一个圈,顺着那股力量,她像撞到一堵结实的墙壁,猛地扑了上去。
“啊——”
教学楼上。
少女们捂这嘴吃惊的看着楼下的那一幕。
C2(1)班,裴尹荷刚收拾完东西走出教室,跟班跟在她身后,听到一阵惊呼声,她好奇的走到了人群前,看着楼下的那一幕,她双目惊怔。
“苏茉莉……”
“宫日龙……”
她惊骇的低呼。
喷泉旁。
宫日龙将苏茉莉拉进了怀里,她抬头,正巧碰到他的目光,冷冷地,她立刻想推开,但是他却一手将她紧紧地搂着,她仿佛透不过气来。
“为什么要跑?”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反正是死,她鼓起勇气反驳。
看着她的倔强,他的嘴角擦过一丝淡淡地冷笑,然后松开了她,双手插在磨旧的牛仔裤口袋里,微俯身,面色冰冷的看着她:
“你有两条路。”
“……一,跟我走,二,我抱你走。”
她怔住。
完全是两条死路。
“两条我都不要。”
她倔强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又一次想逃走,而这一次,他大步的走了过去,直接将她扛在了自己身上。
教学楼一阵惊呼。
裴尹荷也不禁惊讶的捂住了嘴。但她很快想到昨晚的那一幕,仔细一想,她突然明朗了些什么。
难道……
青龙真的喜欢苏茉莉……
她不觉地笑了,如果是这样,对于她是一件好事。
瘦弱的苏茉莉对于宫日龙来说,相当于没有重量,轻而易举的扛着她一路走出了校门。在白色的宾利加长车前,他将她放了下来。
她满脸是羞红。
“进车。”
他命令她。
无路走的她坐进了车里,随后他坐到了她身边。加长车厢里只有他们俩,安静的有些恐怖。
车子匀速的行驶。
苏茉莉下意识往车门边坐,与宫日龙保持一段距离。她头低的很深,几乎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他。
第一次被人抱……
第一次被人扛……
第一次被人吻……
想着脸就红了起来。
“你喜欢我吗?”
宫日龙冷声的问去。
愣了一阵,苏茉莉笑着说:“我怎么会喜欢你?”
“那为什么你会脸红?”宫日龙冷冷地盯着她,“……昨晚,又为什么要让我吻你?”
“昨晚是因为我……”
不能产生误会,苏茉莉想要耐心的解释,但是宫日龙却打断了她的话,冷进骨髓,
“我知道你昨晚让我吻你。”
他身上的霸气令她无法再继续辩解,她索性靠在车背上,“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没有喜欢你。”
她的否认并没有令他心灰。
他冷冷一笑,然后转眼,同样靠在车背上,一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松软的阳光投射进来,他修长的身型几近完美。
龙纹的玉石戒指亮的刺眼。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越想越怕,苏茉莉还是决定要问清楚。宫日龙这次没有沉默,往着车前,沉声说:
“青龙帮。”
一听青龙帮,苏茉莉害怕的坐不安稳,双手揪着校服的裙边,低着头,很久很久,她才斗胆的问去:
“……你真的要杀我吗?”
杀……
宫日龙靠在车背上又发出一丝冷笑。同样是过了很久,他转眼看着她,反问过去:“那么你觉得呢?”
他的目光那么冰冷。
她心紧紧一颤:
“……你不会……是真的想要杀我吧?”
他没出声,只是一直盯着她。但是渐渐地,他的目光越来越深,不是噬人的冰冷,而是另一种意味的冰冷。
她更加害怕起来:
“……你……你不是想要对我?”
她立刻用双手护住身体。
他心底一笑。
深深的注视着她,几乎令她快要窒息,一阵后,他才坐直了身体,是一阵冰冷的沉默。
他不出声更加令人惊恐。
她害怕的对他叨叨不休:“虽然你是黑社会的,但是我爸爸曾经也是黑社会的,地位不比你青龙帮低……”
“……他……他……”
她紧张的吞吐:“……虽然他已经退隐江湖了,但是猛京会在黑社会的地位还是无人能及的,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
她的声音嗡嗡的令他感到反感。他一个反身,将她按在车背上,彼此距离很近很近,他的呼吸声,她能感受到。
他目光是入骨的冷:
“如果你再说一个字,我会让你所害怕的一切在这里立马发生。”
她害怕的立刻捂住了嘴,连忙摇头。他这才放开了她,坐了回去,她害怕的缩在车门边,不敢多说一个字。
***
到达的青龙帮。
雕龙的铁门缓缓拉开,宾利加长开进了青龙帮里,别墅如俯卧的长龙,恢宏气派,喷泉水花闪烁。
整座院子里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惧。
下车后,苏茉莉跟着宫日龙走进了别墅里,苏茉莉环顾着四周,在白天看这里似乎更美,欧式的彩绘玻璃,风情别样。
窦霆早在大厅里等候了,走进大厅的宫日龙朝他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他便走到石柱后的侧门边,对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
“你马上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宫日龙看着苏茉莉。
苏茉莉皱着眉。
忽然。
窦霆从石柱后走了出来,而跟在他身后的是两名打手,打手扣押着一对父女,然后用力一推,将父女俩推到了大厅里。
“颜青……”
苏茉莉激动的想跑过去,但宫日龙拉住了她。见到被粗绳捆绑的颜青父女,她边在他手里挣扎边愤怒的问:
“你为什么要抓他们?”
宫日龙没有回答苏茉莉,而是目光冷冽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颜青,“你自己解释清楚。”
被关在铁牢里一夜,没有进食进水,颜青和颜实憔悴不已,尤其是颜实,像遭过狠打,脸色有些血迹。
“到底怎么回事?”
苏茉莉眉心紧皱。
颜青哭的哽咽:“茉莉,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救的人是宫日龙,但是爸爸又问青龙帮借了高利贷,为了保住爸爸的命……”
“……所以……”苏茉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假冒我是宫日龙的救命恩人?”
颜青哭着点头。
苏茉莉只觉得快要呼吸不了。
她不是恨她假冒自己是青龙的救命恩人,她恨的是,她明知道假冒意味着会有丧命的危险。
“茉莉……”
“对不起……”
颜青一直哭着。
颜实也哭着。
宫日龙朝打手挥手,两名打手立刻走到颜青和颜实的身旁,从口袋里取出枪,对准他们父女。
颜青和颜实害怕的身体直抖瑟。
“你要做什么?”
苏茉莉万分惊恐。
宫日龙只是冷冷地回答:“……有胆量欺骗我青龙,就有胆量迎接死的心理准备。”
死——
苏茉莉心底紧紧地颤抖。当年她才几岁的时候,就曾躲在猛京会大厅的一侧,亲眼看到过父亲开枪杀人的场景。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她害怕的问。
“有。”
话语毫无闪烁,他直接回答,然后转过身,俯身看着她,双眼眯紧,目光深深的似乎想要将她融进自己的双眸里。
她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下句话。半响的时间后,他低声的说去:“……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既而,他又冷语的补充了一句:
“……而且只能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