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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振愣愣的看着桉荀,才明白,为什么王对她那么在乎。原来这个女人的智商、气势、能力,还有身后所能支配的势力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竟然几句话就猜到了关键,那么?要不要告诉她?
阿振心里犹豫了。这件事对于苍穹家来说太隐秘,知道的也是极少的几个人,何况王之前也对她有过怀疑,不知道大哥查出了什么,可是看王这几天对她的神色,似乎并没有问题。那到底能不能说?说了,有可能从今以后,九州家也要来分一杯羹,如果不说,自己又实在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外援。八荒族,山蛮人,比来比去,似乎只有她的可信度还高一点。
桉荀看着他犹豫不决的神态,又轻声补了一句:“这么难决定?要不给你几天考虑时间?不过不知道鋆俟他还能不能等?”
“我说!”阿振终于下定决心,即使因此而丢掉大部分的产业,鋆俟会怨自己,但是只要鋆俟能平安,自己也心甘情愿,“苍穹家在西南的产业,大部分都是涉及矿产,只有一个很小的物流公司,这么多年一直半死不活的经营着,但是却绝对不能放弃。因为它背后是一条完整的、顺畅的走私通路。”
果不其然,桉荀一点都不惊讶,当然是走私。璐心的尸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顺利的从那么远的地方运回大叶岛就说明这条走私通路的不简单,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有了这条走私通路,辐射周围那么多的国家,那当然是什么都可以运,什么都可以交易。
桉荀冷哼一声,问道:“运什么?”
“什么都运,小到生活日用品,大到矿石,汽车、粮食、药品,什么都运。”
“就这些?还有呢?”
“还有……”阿振咽了一下口水,“还有毒品。”
桉荀听到竟一丝诧异也没有,那个地方,毒品的走私太常见了,苍穹家只不过是最大的一家而已。不过,虽然是暴利,但是总共的量也没有那么巨大啊。桉荀想了想,依旧盯着阿振的眼睛问:“还有呢?”
“还有?!没……没了。”阿振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这个嫡夫人,果然是狠角色。
“没了?”桉荀不相信的反问一句,忽然笑了一下说,“那好,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夫人!我说!”阿振立马投降,深吸一口气,慢慢说道,“还有武器……”
武器!桉荀终于有了一丝震惊。武器?应该是军火吧。那个地方守着三国边境,自古就非常混乱,战事也多。而且,从此往西往北,更是能辐射到更远的地方,而那些地方恰恰是苍穹家都有产业的地方,大多还是扶持性的援助产业。而西南再往西北一点,是大面积的穷山恶水,藏点东西再合适不过。一个小小的物流公司以此为依托,往援助地运点生活必需品和药品,或者是借矿业公司的名义运点建筑材料,不但可以走绿色通道,甚至还有减免税的优惠。以苍穹家的势力及在外的名声,随便夹带点什么也就都出去了,根本不会有人发觉。这种伪装真是高啊,怪不得苍穹家可以做八荒族的老大,怪不得九州家跟天啸家怎么追都赶不上,原来是有这么进钱的道。
“真是名利双收的买卖啊!”桉荀冷笑着说,“这边守着海,那边守着山。一手进一手出,随便过几下,账目上的数字都是成倍的往上翻。没想到,鋆俟他这么有钱,这可真是富可敌国了。难为他竟然一直都过得这么低调。”
“夫人……”阿振揣测着桉荀的话,不知道桉荀作何打算,忐忑的喊到。
桉荀扫了他一眼,脸色恢复冷峻,皱着眉毛说了句:“这么大的利益,曲直家如此做也是值得的。都用了专用机场还敢说他没到,看来是势在必得啊。”桉荀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对阿振说,“现在还有多少暗卫可以用?”
“还有两组。一共有四组,一组跟着王去了嘎信,一组要留在三月天,另外两组随叫随到。”
“那好,你通知他们马上出发,连夜赶到嘎信。告诉他们,去的时候分开走,低调一点,到了嘎信不要互相联系,只等你的通知。”
“是!”阿振立马来了精神,答应着出了夕湄堂。
桉荀望着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光,心里一会儿雨一会儿晴,最后也走出了夕湄堂。
圣地内几片红光若隐若现,哀鸣声似有似无。一只守护兽半坐在一根柱子旁边,悠闲的摇着尾巴。寞途穿着一身随意的长衣长裤站在守护兽旁边,轻轻的为它挠着下巴。
光阴在寞途身上刻下了不可涂抹的痕迹,那个如阳光如轻风的少年永远的留在了桉荀的记忆里,只余一个模糊的笑容。桉荀看着他的身影,一人一兽,如此和谐,如此安静,自己真的要去破坏吗?这个如莲花般的男子,卓立于泥淖中那么多年。冷眼看着八荒族的尔虞我诈,却依旧可以拥有一尘不染的心,难道自己真的忍心吗?可是,桉荀没有选择,此时的寞途是她唯一的途径。“寞途,对不起。”桉荀在心里轻声念着,脚下毫不迟疑的走到寞途身边。
“你果然在这。”桉荀说着也摸着守护兽的身体,守护兽低下头轻轻的碰了碰她的头。
“桉荀?”寞途十分惊讶,“你怎么跑这来了?小心着凉。”
“我来求你帮我做一件事。”桉荀直截了当的开口,时间已经不多,不允许她再有迟疑。
“什么事?”寞途更加惊讶。
“鋆俟被曲直家扣押了,我要去救他,你来帮我。”
“曲直家?怎么可能?”
“可能!而且是非常肯定。不要问我原因,我只能告诉你他的的确确被曲直家扣押了,我现在马上要去救他,再晚就会出事。”
“就算这样,也可以让你我两家的族长出面啊。”
“来不及,而且曲直家也会有准备,走正常渠道肯定不会成功,搞不好还会鱼死网破。”
“那我们去能做什么?”
“以神子祀女的身份去见九道王,履行契约。”桉荀定定的看着寞途,只有一瞬间的停留,马上又开口,“求你!”
寞途看着桉荀坚定的眼睛,心里一阵抽痛:“你要我做什么?”
“帮我找到他。就算我现在去,曲直家也会阻挠,一定会用到搜元,但是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法催动这么高深的法技。”
看着桉荀眼中一丝不乱的神色,寞途沉默着没有开口。
桉荀也看着他。宛如当初的四目交汇,寞途湛蓝色的眼睛依旧明亮得如雨后的天空,可是桉荀那深潭般的双眸却没有了往日的无可奈何与身不由已,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
“这是他给你的吗?让你可以有勇气面对一切,不再孤单,不再惶恐?”寞途的心里流过这句话,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移开与桉荀相对的视线,轻声说道:“好,我帮你。但是我去,你留在这。”
“不!”桉荀的回答十分干脆,“我要第一时间确认他的平安。”
“桉荀,会有危险……”
“那我更要去!”桉荀打断了寞途的话,“无论什么,我都要和他一起面对。”
寞途看着她一如往昔的清冷姿态,有几缕发丝在晚风中微微飘扬,圣地内的哀鸣断断续续的传来,太阳终于沉入远处的群山中,桉荀那恬淡的样子也渐渐远去,只余一个落寞的背影。
寞途回过神,对上了桉荀熟悉却又陌生的眼眸,轻摇一下头,挥走无限的哀愁,张口说道:“好,我们现在就走。”说完转身往外走。
“寞途!”桉荀突然轻声叫住了他。
寞途停下了,却没有勇气回头。
桉荀看着寞途停住的背影,轻声说道:“谢谢你。”
寞途依旧没有回答,抬起脚继续往外走。
一架飞机在漆黑的夜空里划过,机上坐着九州家的神职守卫,还有几个祭司,寞途正在跟他们交代此行的目的,几个人都一脸严肃的听着。寞途简短的说完就吩咐大家抓紧时间休息,自己顺着通道回到前面的机舱。原本想再和桉荀说几句话,却发现桉荀已蜷缩在座椅上睡着了。
寞途从座椅旁边抽出毛毯,轻轻的为桉荀盖好。无意中碰散了桉荀松绾的头发,几缕发丝垂到了手里。一瞬间像是触电般记起了怀里那个熟悉的味道:像雨后的青草,湿润而青涩。
寞途静静的看着桉荀熟睡的脸庞,光洁的额头,浓密的眉毛,微卷的睫毛,细挺的鼻子,尖尖的下巴,还有那饱满的嘴唇,当初用手指抚过的感觉竟然还记忆犹新,从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桉荀那期待的双眸,像小鹿一样灵动,脸上有少许少女的羞涩。那晚那时,自己捧起的脸庞,从未离开过寞途的脑海,十年过去了,宛若昨日。寞途看着她,犹豫着伸出手,却停在桉荀的脸前。
心里的痛一阵接着一阵,寞途竟有些微微颤抖。停住的手依旧保持着伸出去的姿势,握成了拳头又放开。寞途深吸一口气,伸手抚上了桉荀的脸。从额头到眉毛,从鼻子到下巴,最后依然停留在饱满的嘴唇上。寞途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桉荀的嘴唇,俯下身,慢慢将自己的唇移到桉荀的唇边……
一个奇怪的姿势仿佛电影定格般,唇与唇的距离只有毫厘,却再也没有移动。不知过了多久,寞途突然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走出机舱。
桉荀听着机舱的门打开又关上,慢慢睁开了眼。此时机舱里再没有别的声音,只有发动机微微的隆隆声。舷窗外是漆黑的夜,没有一盏星星,仿若桉荀此时的心,没有一丝光亮。桉荀伸手抚摸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脸,像是在拂去根本就未曾流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