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88.冲突(1 / 1)
桉荀看着三月天里里外外挂满的五彩结和用艾草编的各种小动物,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端午节本是汉家过的传统节日,九州家和天啸家都不过这个节。没想到都是山蛮人的苍穹家先祖们移居海岛后竟被当地的汉人同化,也有模有样的过起了端午节。而且还有过之无不及,时至今日,已成为大叶岛盛夏中的一个狂欢节了
摘星转着圈的蹦到桉荀面前,身上竟穿着山蛮人的传统服装。桉荀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笑着问:“你穿成这样是准备干嘛去?”
“去参加海边的篝火晚会,今儿晚上整个三月天都放假,我可不管您了。”摘星一边说着还一边得意的摇头晃脑。
桉荀不屑的笑了一声,说到:“赶紧去吧,小心去晚了你的情郎让人抢了!”
摘星听到,不好意思的向着桉荀做了个鬼脸,一溜风的跑没了影儿。
一阵脚步声自身后传来,紧接着就是一个熟悉的怀抱。过了好久却没有人开口,桉荀有些纳闷,轻声问着:“怎么了?干嘛不说话?”
鋆俟闻着桉荀身上熟悉的味道,在她耳边轻声说到:“不知道说什么,只想这样抱着你。”
桉荀听到没有再说话,抚着鋆俟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哼起了一支长调,悠扬的歌声随着朦胧的月色融进了三月天炙热的空气中。
过了端午,三月天的天气就一直持续炎热,眼瞅着要立秋了,却一点凉爽的意思都没有。每到这个时候,桉荀都会无比怀念额木尔城的清凉,不过好在,中元祭也快到了,又可以回去“避暑”了。
屋外骄阳似火,太阳毒得可以晒化人。书房里开着足足的冷气,可是比冷气更冷的是鋆俟的脸色。卫甲每说一句,鋆俟的脸色就更难看。终于说完了,鋆俟的脸色竟然恢复了平静,看不出一丝的喜怒。卫甲不知道鋆俟心里怎么想的,揣测着鋆俟的神色,却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鋆俟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一丝云彩也没有的天空,忽然拿起手边的杯子重重的摔向窗户。巨大的钢化落地玻璃随着一声巨响碎成一颗颗。鋆俟却站起身走出了书房,卫甲见状紧跟在鋆俟身后,焦急的说道:“小俟,你冷静一下。她的本元虽然在她父亲手里,但是她从未做过什么对你不利的事,九州清泫的态度也一直很老实,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遭,他们不像是有所图。”
鋆俟猛地停住脚,瞪着卫甲冷冷的说:“没有所图?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俟,这种事说出来不是谁都能接受的,可能桉荀是怕你也接受不了,她这是真在乎你才会这样。”
“在乎我?那就更应该毫无隐瞒。这么多年了,我对她的好,还换不来她的一份信任吗?”
“小俟!”
“不要再说了!我一定要问清楚。我可以允许她们都是璐心,但是我不能允许她有一点点的不真实,因为她是桉荀!”
……
摘星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蔫蔫的椰子树,啧啧说到:“还是咱们额木尔城好啊,多凉快。”
桉荀听到好笑的看着她说:“我怎么记得一到冬天你又会说‘还是三月天好,三九天也能穿裙子’呢。”
“哎。”摘星重重叹了口气,“这世上就是没有十全十美,要是能冬天在这,夏天在额木尔城多好啊。”
“行了,你就不要抱怨了。咱们起码还能中元祭的时候回去‘避暑’,这里的人却只能继续留在这里晒太阳。”
摘星皱着眉毛想了想,释然的笑着说:“也是。”然后忽然想起什么般,凑到桉荀身前说,“少主,我们今年早点回额木尔城吧?”
桉荀看着她期待的样子,点点头说:“好,我这几天也正盘算跟鋆俟说一声,然后提早回去呢。”
摘星听到,刚要拍手称好,忽然就听到门被大力推开。摘星吓了一跳,看过去才发现是鋆俟。
鋆俟阴着脸大步走来,摘星诧异的问:“王,您这是怎么了?”
“出去。”鋆俟低声说道。
摘星楞住了,不知所措的看着桉荀,桉荀点了下头,示意摘星出去。
看到摘星出了房间,桉荀走上来轻声问到:“你怎么了?”
鋆俟一言不发,满脸都是愤怒。桉荀更加诧异,莫名的问到:“谁惹你了?”
“是谁惹我你就灭了谁吗?”
桉荀未曾想鋆俟会这样问,虽不知因为什么,但还是坚定的说到:“是,谁惹你我就灭了谁。”
“如果是你父亲惹了我呢?”
“父亲?”桉荀疑问更甚,不明所以的问:“父亲怎么惹你了?”
“他?”鋆俟冷笑一声,“他竟然放了那么长的一条线,竟然为儿子铺了那么远的路,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
“你什么意思?”桉荀的心里突然就像被人抓紧一般。
“桉荀,做你父亲的傀儡有意思吗?”
仿若一道闪电,瞬间撕开桉荀最后一道防线。桉荀设想过无数次的出场情景,没想到实际却是这么直接。不是早已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吗?纸终究包不住火。想到此,桉荀竟没有丝毫震惊,平静的问到:“你都知道了?”
看着桉荀那毫无波澜的双眼,鋆俟心里最后一丝期望也没有了。原来你宁可以如此坦然的面对一切?毫不在乎我是不是会伤心、会难过。鋆俟也硬起心肠,狠狠的说到:“是,我都知道了。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妖怪。”
“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妖怪!”这句话瞬间充斥着桉荀的大脑,又一下下的击打着桉荀的心。没想到你竟这样说我。毫不顾念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情,对你的付出:“鋆俟?我是没有本元,但是我跟你生活这么多年,你觉得我跟其他人有区别吗?”
到现在竟然还可以保持不乱的阵脚,还在跟我用怀柔政策。哼,你的手段果然不是璐心那种小角色能比的:“当然有区别啊,璐心哪能跟你比?”
你竟当我是璐心,竟认为我是父亲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我不是璐心,我不图谋你的任何东西。”
“你不图谋,不代表你父亲不图谋,你的本元在你父亲手里,他的话你能不听吗?他想得真长远,一步步的诱我入局。你的戏也演得真好,我白做了那么多年的梦!”
一道白光闪到鋆俟面前,鋆俟本能的幻出八荒剑抵挡,但是却被倏忽而至的另一道白光又将剑逼回自己体内,跟着白光到眼前的是桉荀,鋆俟只顾得上躲开飞到眼前的桉荀,却被另一道白光缠住,忽然全身无力的就跌倒在地。一把寒晶剑架在鋆俟脖子上,后面是桉荀冷峻的面容。
没想到桉荀的法技竟高深到这种地步,自己仅能抵抗一两招。看着桉荀深潭般的双眸,感受着桉荀身上清冷的气场,鋆俟心里是无边无底的绝望。原来我对你的好,对你的深情都换不来你一瞬间的犹豫,你的出手竟是那么干净利落,不带一丝停顿:“你现在就要动手?”
白光一闪,寒晶剑不见了,鋆俟的身体又可以活动自如,诧异的看着桉荀:“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干,只是想告诉你,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又何需图谋?”桉荀冷冷的说。
哼,给我个下马威吗?刚柔并济,软硬兼施,果然是狠角色:“我说了,你不图谋,不代表你父亲不图谋?”
“那你要我怎样?以死明志吗?”
“哼,你死得了吗?你已经没有本元,还能拿什么来死?”
“你!”桉荀未曾想鋆俟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愤怒的指着鋆俟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让我猜对了吧?你根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我竟然还和你同床共枕那么多年!”
鋆俟眼中的厌恶瞬间撕开桉荀心底最深处的伤疤,好疼!疼得自己站都站不稳。桉荀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往昔的一幕幕像潮水般涌来。这种眼神与母亲看自己的是多么的一样,这种全身的戒备与大哥和自己在一起时是多么的一样。还有寞途,寞途那纯净的目光将自己浑身的污秽映照得没有丝毫掩盖。原本以为这双藏着杀气的眼睛可以留一丝温柔给自己,可是如今,依然也是深入骨子的厌恶。桉荀的世界又一次灰飞烟灭,这一次,自己还有力气重建吗?谁又来陪自己重建?身子不停的颤抖,眼泪无声的滑落。
鋆俟看着桉荀的样子,眼中的恨意更浓:“你也会哭?可是你又为什么哭?该哭的人是我?!桉荀,从你18岁到现在,我默默追随了你10年。我原本以为你是我自己选的,跟任何人没有关系,我可以信你,爱你,放心大胆的跟你交换我的一切。只要有你在,只要我知道你还是实实在在的存在,那么纵使有再多的璐心我也不怕。可是没想到,恰恰是你,是我身边最大的威胁?!可是为什么,既然你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陪着我刀光剑影的闯?给了我那么多的温暖与依恋?那些究竟是你心甘情愿的,还是你为了换我的真心而演得戏?!”
听到鋆俟这样问,桉荀心里的伤更痛:“原来你能感受到我对你的好,那为何还会有这些疑问?原来我对你的真心都抵不过一颗元心……”桉荀的声音颤抖着,像随时都会烟消云散般说道,“原来我又做了一次天下最可笑的女人,竟然天真的以为你和他不一样,白白错付了这么多年的真心。”
“啪!”一道耳光清晰的印在桉荀脸上,鋆俟浑身颤抖的指着桉荀说:“到现在你依然忘不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拿我跟他比较。真心?你究竟对我有过多少的真心?!你跟我在一起也是因为身不由已吧?要是你能随心所欲,怕是早就躺在他身下了吧?”
桉荀觉得体内的血液瞬间被点燃,暴怒的冲到鋆俟眼前,支配自己的只剩无法抑制的杀心。寒晶剑已拿在手中,眼见就要碰到鋆俟的身体,可是鋆俟那温柔的眼神却在眼前闪过,桉荀心里一阵抽痛,最后时刻将寒晶剑唤回,只是人堪堪的站在鋆俟面前。
鋆俟看到桉荀飞来的身影笼罩着慑人的杀气,想也未想,本能的向着桉荀飞来的方向全力伸出了掌,却忐忑自己能不能挡住桉荀的杀招,不由自主的运出法技,一片金光汇聚在鋆俟手掌。眼见桉荀的寒晶剑已欺到身前,忽然在桉荀的脸上发现一抹柔情。是自己眼花吗?未及细想,寒晶剑已触到身体,鋆俟绝望的等待着剧痛,忽然在面前看到一张写满震惊与绝望的脸,而自己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低下头才发现,寒晶剑已不知去向,自己的手掌却结结实实拍在桉荀身上,金光已顺着她的身体四处游走。再抬头,竟对上桉荀的笑脸,可是双眼却没有了一丝生气。
桉荀最后一刻收回寒晶剑,停在鋆俟面前,可是鋆俟的手却触到了自己的身体。霎时,自己的五脏六腑好似火烧般,痛楚自四面八方传来,最后汇聚在心口。心里的痛要远大于身体的痛,桉荀竟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柔声对鋆俟说到:“我又怎么舍得伤你?”
说完再也忍不住,似有腥咸涌上喉咙,微一张嘴,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人支持不住,向后倒去。
鋆俟好似灵魂出窍,看着桉荀倒下的身体竟一动未动。桉荀看着他的无动于衷,心里流干了最后一滴血,挣扎着站起身擦干嘴边的血,默默走出了房间。
开门竟看到卫甲和摘星。摘星满脸的焦急,看到桉荀苍白的脸不知所措的问:“少主,怎么了?您倒是说话啊?!”
桉荀面无表情的看着摘星,沉沉说到:“不许跟着我!”
好多年没有看到少主如此的神态,摘星竟吓得有些发抖。看着桉荀渐渐走远的身影,竟真的没敢跟来。
卫甲看着桉荀的神态,心里满是担忧,想也未想就冲进了屋,却看到鋆俟一言不发的站在当下。卫甲走上前,轻声唤道:“王,小俟?!”
鋆俟仿若灵魂又回来般,身子猛然抖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说道:“她要杀我……”
卫甲忙看向鋆俟周身,未发现一丝异样,肯定的说道:“没事,她没伤到你,你什么事也没有。”
鋆俟依旧看着自己的手说:“我好像用了法技,我伤到她了吗?她在哪?”
卫甲想着桉荀平静的神态说:“她没事,已经走了。”
鋆俟回过神:“走了?去哪了?”
“不知道,不让我们跟着。”
鋆俟听闻看着卫甲,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找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