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晕厥(1 / 1)
“锦儿?”李轻无一手捞起因为脱力而不受控制倒下的纳兰七色,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他抱起纳兰七色,转身回了御书房,“锦儿,你怎么了?”
纳兰七色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心,紧紧的咬着下唇,试图用痛意,击退围困自己的黑暗。
“去传蔺浔到御书房,要快。”李轻无嘴里历喝着,绕到后殿去。后殿里有一张简单的软塌,那是他批阅奏折疲累时用来休息的。他一手扶着纳兰七色平躺在床榻上,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然后将自己的手送过去让她咬着。
纳兰七色早已将自己下唇咬破,此刻李轻无的手送来,她也毫不客气的咬着。此刻,她的意识是混沌的,连自己咬着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致命的黑暗一次次的攻击着纳兰七色的意识,她连手心都抓破了,还是抵不过那眩晕之意,晕了过去。她一晕,嘴就自然而然的松开了。
李轻无收回自己的手,手腕上是两排深深的牙印,可他并没有觉得疼。他抬手,拭去纳兰七色额上的细汗。
蔺浔在宫人的催促下,背着药箱,匆匆的跑了过来。
“浔,你快替她看看。”一听见蔺浔的脚步声,李轻无就起身让开,腾出位置给蔺浔。
蔺浔见他催得急,连额上的汗都来不及擦,就替纳兰七色诊起脉来。这一诊脉之后,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不是凝重,而是难看。
李轻无从来没见过蔺浔露出这种表情,眼皮一跳,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纳兰七色的病情,他不敢问,也不敢去听答案。
蔺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向李轻无,问道:“她的身体怎么这么奇怪?”
“奇怪?”李轻无讶异的反问。这是什么形容……
蔺浔再次诊脉,确定自己判断无误后,才开口说道:“她的身体很差,非常差,差到走几步路都会头晕目眩。她的身体在不断的衰竭,恐怕活不了几天了。”
李轻无坐在椅子里,没有动,也没有回答。脸上,是不变的冰山冰颜——他真是太混蛋了,她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走了那么远,替他送膳食来。而他……
蔺浔皱了皱眉,轻声喊道:“兄弟?”
“你没办法救治么?”李轻无冷静的问道。他相当的冷静,冷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就连蔺浔,都深深的皱着眉,看着他,摊开了手:“爱莫能助。”这是自然死亡,又不是生病,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让人枯木逢春。
“不对。”李轻无突然站了起来,“我刚才看见她准备吃药。药……”他自言自语的说着,飞快的从屋里跑了出去。
蔺浔皱着眉,诧异的看着李轻无飞奔而去的背影。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李轻无如此失控了。
李轻无回到纳兰七色发病的地方,蹲下身,扒开花草就寻了起来。
宫人在他身后,焦急的说道:“皇上,您在找什么,让奴才来吧。”
“滚开。”李轻无怒骂一句,双手快速的拨开花草,细细的找寻。
宫人见李轻无发了脾气,噤若寒蝉的候在他的身后,不敢再多言半句。
李轻无越找越心凉。他记得就在这一片,可是他找了一遍又一遍,根本就没看见那白玉小瓷瓶。绵绵春雨飘洒着,在他银白的发丝上蒙上一层细细的雨珠。
花草锋利的叶,尖锐的刺将李轻无的手划开一道道细细的伤口,他恍若不觉,不断的刨茎翻叶。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一株矮花叶片下,找到了那失落的瓷瓶。他捡起来看了看,瓶中尚存留着三颗药丸。他立刻起身,转身回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蔺浔拿着那青色的药丸细细闻了一翻,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药居然可以这么用!”也不知那药丸的配方到底是什么,居然让闻名全国的鬼医如此震惊、诧异。
李轻无凝眉,焦急的问着:“这药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什么不对,就算不能根除她的衰竭状况,至少可以改善。”蔺浔摇了摇头,将那药丸送进纳兰七色嘴里,“兄弟,我先回去了。”他又拿起那药仔细的闻了一番,背着药箱离开了。想必是回去研究那药丸的配方与功效去了。
李轻无也没空去关注他,只让宫人拿了水与伤药,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后,便将一堆没有批阅完的奏折抱到房里来,呆在纳兰七色身边批阅。
时间缓缓的流逝,不知不觉间已经入了夜。
李轻无凝眉揉了揉发疼的双眼,抬手挑长了灯芯,油灯洒下的光辉便亮了几分,洒下一片光辉。他将批阅好的奏折放在一边,又拿过一本,继续翻看起来。
纳兰七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睁开眼,却觉得一阵晕眩,闭上眼又休息了好一会儿,眩晕感才稍稍退去。她抬眸,看着不熟悉的环境,四下张望起来。一偏过头,便看见坐在长桌前批阅奏折的李轻无。
堆得高高的奏折间,李轻无正低着头,朱笔飞快的晃动着,不知在写些什么。油灯昏黄的光洒在他的脸上,印出一点点暖光。他的背后,打开的窗棂外,是遥挂天际的月宫。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他身上,照得他的发丝银白如雪。
一面冷,一面暖,两种极端的颜色、却交相辉映,衬得李轻无似仙非仙。
纳兰七色静静的看着他,恍然回到了半年前,他凯旋归来的盛宴。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
那时候,李轻无也是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目露惊愕的看着她。美丽的月宫遥挂在他身后,却成为了他的陪衬。细长浓黑的眉下,一双碧海蓝天般包罗万象的眼眸,在听见先皇要求纳兰七色献艺的时候,带上了惊讶与期待。
他无疑是好看的。
不似梦一尧的清冷脱俗,不似风回雪的柔美圣洁,不似花语男生女貌的娇艳无双,而是一种不刚不柔、却犀利锋锐的宁静。如同一只隐匿在雪地里猎食的白狐狸,不动则矣,一动必取其性命。
他是安静的,也是危险的。
此刻的他,更是如此。
因为,那个让他愿意用耍赖、胡闹等手段去取悦的女子,已经从他生命里逝去了。
他那白了的头发,似乎在提醒着,一切都回不去了。
过去,就是过去,早已成为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