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第 110 章(1 / 1)
吃过止痛药,萧惟轶补完妆便召集员工开会,罗列出目录的瑕疵并商讨收购定案。在萧惟谌允许的范围内,她永远是说一不二的。“帮我在Macsou定两个位,晚上八点的约,让许意直接去那儿。”
“可您已经跟他约好了下午四点——”小助手划拉着Ipad里刚编辑好的议事日程。
“改。如果他不愿意就让他别来了。”萧惟轶留下了合约出问题的经纪人和小助手。
助手恭敬坐一旁,听萧惟轶行云流水的问候经纪人的祖宗八辈儿。“……这季度奖金减百分之五十,合约由我接手,你出去吧。”经纪人这才捡起碎一地的玻璃心跪恩而去。一刻静默,萧惟轶无力道:“谢谢。”
“啊?”小助手扯了扯耳朵。
“谢谢,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萧惟轶摸出坤包里的香烟,想了想,把烟扔进了垃圾桶。
小助手又热泪盈眶了,好话不用说,两厢明了。她跟萧惟轶共事三年了,从没见过boss软弱于此,即便如此,下一刻的萧惟轶换了面孔尽职演绎吃人不吐骨头的剥削阶级。没人知道老板哭过,她知道,她见过,她心疼。
“我现在去会合约上的雕塑家,你们自己下班吧。”萧惟轶把合约卷进坤包,一如往常。
晚上八点,萧惟轶准时到了macsou,许意比她早到。“点餐了吗?”许意笑着摇头,萧惟轶请侍应拿来餐牌。“蘑菇奶油浓汤,碳烤羊小排,香煎三文鱼,龙虾色拉,一份提拉米苏,外加一份蛋奶布丁。嗯,你要吃什么?”萧惟轶把餐牌递给许意。
“你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许意以为萧惟轶点的是两人份。
“为什么吃不了?这才是我今天的头一餐。”萧惟轶花了大力气挽回了抓住合约漏洞预备毁约的雕塑家。
“你工作很拼命——”
“我可不觉得‘拼命’是个褒义词。”萧惟轶不愿意听到这个词由牧远以外的人说出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如果只是想感谢我让你成名就不必了,我捧你只是为了赚钱,用作品来回报我好吗?”
许意看了萧惟轶一响。女人眼里没有他,食物在这刻更为重要。“我没想过要感谢你。”
萧惟轶顿了切羊排的手,对上许意的眼神。“你应该感谢我的。”
“你拒绝了我的感情。”
萧惟轶几乎笑了。“感情跟生意并不挂钩,艺术家总喜欢把一切都混为一谈。所以我才不跟隶属我旗下的各类艺术家谈感情——”
“你喜欢那副画吗?”许意也不跟萧惟轶谈感情了,越谈越伤。说画。
“画?《pure s.ex》?非常喜欢。”萧惟轶请侍应上了一杯摩卡。“你的画现在升值空间巨大——”
“你把它标注为非卖品。”一定程度上,许意相信自己是特别的。
“坦白讲,那幅画很符合我现在的心境。至于卖不卖,这是我个人的决定,我还没有落魄到贩卖别人送我的礼物为生。”萧惟轶的话,是艺术。更艺术的是,她本身的存在。
许意中意绕过几弯的好话,虽然他更中意萧惟轶。“过段时间我会去欧洲采风——”
“只是采风?艳.遇似乎更好。”萧惟轶就着咖啡杯碰了许意的红酒杯,不拘泥小节。
“我会考虑的。”许意认真考虑萧惟轶的每条意见。
“另外我想提醒你一点,虽然你的私生活不在合约内,但我不想听到你被谁包养的消息,即便是一时兴起也好,记得调查好对象的背景,免得玩火自焚。”萧惟轶知道圈儿里有好几个贵妇名媛一直在打听许意,可都不是随便上个床还能礼貌说“再见”或者“谢谢惠顾,下次再来”的痛快主儿。
“我还没想那么快堕落。”许意喝光了红酒。
“堕落?好词儿。”萧惟轶嗑光了两份甜点,结账。
许意对她说他们可以成为朋友,萧惟轶不置可否。“朋友”是很多负面事实的糖果外衣。
第二天,小助手擅自做主给萧惟轶安排了午餐。“我说过了不吃饭!”惟轶陷在一堆文件里,烦躁。
“这餐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小助手把文件规整的罗列好,拆开了三层式的塑料饭盒。廉价的塑料饭盒,盖子上印的是小鹿斑比。两荤一素,一人份米饭,再加一份水果。“保温桶里是冬瓜排骨汤,吃完了饭再喝。”
萧惟轶对着饭菜呆了半天:“是他做的?”
小助手心领神会的点头:“全是!还热乎着呢!您就趁热吃吧。”
萧惟轶突然想抽烟了,可她昨天把家里和身上的香烟全扔了。“呵,他是不是疯了。”
“boss?”小助手诚惶诚恐。
萧惟轶不敢掰指头算牧远睡觉的时间。木讷的男人下了夜班还得买菜做饭,他的家离了画廊半个城,牧远肯定舍不得打的,坐公车到这儿得转两趟车,不堵车也得两个小时。两个小时来两个小时去。“我得跟给我做饭的男人结婚。”萧惟轶想要跟牧远结婚。
“boss。”小助手一直没明白那个丝毫不起眼的男人有哪点儿好的,现在,好像能明白一点儿了。
萧惟轶的生活逐渐规律起来,助手泡的黑咖啡很好,牧远做的午餐就更好了。不见面的日子想念就具体起来了,爱情融在饭菜里,是生活。而许意处理追求者的方式出乎了萧惟轶的意料,惊喜惊讶的不好说,只能肯定,她的画家完全掌握了浪漫与忠诚并驾齐驱的精髓。她成为了他拒绝别人的理由,《pure s.ex》似乎具有了更多的含义。非卖品?孤品。爱情?买卖。
“我擦!boss,真不能小觑许意啊!知道圈儿里都怎么传你们俩的吗?真正的soul mate!你知道马家小姐看到许意画室里全是你的速写是怎么哭的吗?离黛玉葬花不远了——” 小助手完全膜拜许意,他是第一个敢把萧惟轶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的男人。那么多速写,想夸一句“意.淫到位”又怕污浊了这男伯牙女子期的模范剧本。
“许意很会自我营销,关于这点,我们的经纪人都该向他学习。”萧惟轶终于挑到了满意的装修方案。“你们都觉得他爱我,对吗?”
“难道不是?”小助手才摸到八卦营销的边角。
“他爱我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又有钱,还能捧他。如果能追到我,对他而言是百利无一害。可他很清楚自己是追不到我的,我是他选女人的参照物,显然周围还没有出现能够跟我匹敌的女人,既然没有,他不介意给自己树立一个痴情又专一的形象,这样的形象符合了绝大部分女人心理诉求,简而言之,就是他以后能卖个好价钱。”萧惟轶看透了大部分的男人,却没看透牧远。牧远太简单了,然而正因为清澈见底才能繁花似锦,她很期待今后的景色。“许意现在是在给自己抬身价,明白了吗?”
小助手摸着下巴,想了一刻。“boss,你真是太犀利了!”
“是你太梦幻了,做生意的最忌梦幻。我们只贩卖梦幻。”萧惟轶没那么看重艺术。她只是需要做些事情打发时间,体面又安逸的打发掉时间,艺术是很好的选择,符合她的身份。
助手充分领悟了贩卖的意义,跟萧惟轶讨论起怎么才能够更加无耻且亡命的贩卖梦幻。“——所以说《春光》不接受议价?即便VIP也不行?”
“为什么要议价?又不是菜市场。”萧惟轶拨了一颗巧克力吃。戒烟的过渡期,爱好甜蜜到发腻的食物。
“好的,稍后我会给几个询价的客户打电话——啊!十二点半了,吃饭吗?”小助手撂下Ipad,就把牧远送来的饭菜一一展开。“他说最近天气燥,给你多做了一壶红枣银耳汤,让您少喝咖啡——”小助手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萧惟谌就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萧,箫先生。”
萧惟谌微一点头,冷道:“你出去吧。”
“小的这就退下。”小助手双手奉上筷子献于萧惟轶,正身勾头退下,还贴心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萧惟轶咬着筷子,笑道:“哥,你吓着我助手了。”
“我没打算吓她。” 萧惟谌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就她背着我帮你跟牧远接头这点,就够她死好几回的了。”
“我没跟牧远接过头,我们没见面。”萧惟轶垂下了眼,难过都是轻的。“她只是给我送饭。”
萧惟谌拿过了萧惟轶手中的筷子,每个菜都尝了一口,连红枣银耳汤都喝了些。“你就吃这些?这手艺差了陈妈十倍不止,以后每天中午家里会给你送饭,想吃什么就给你嫂子打电话——”
“我就想吃牧远做的饭。”萧惟轶抢过剩下的银耳汤,喝了尽。
萧惟谌皱眉道:“整理一下,跟我出去吃饭。”
萧惟轶叹了口气:“哥——”
“我在外面等你,别让我等太久。”萧惟轶再扫了一眼饭菜,嫌弃得不是一两点儿。
萧惟轶把饭菜都盖了好,补过口红,跟萧惟谌出去吃饭。
城东的私房菜馆,开在老式民居里,晚清风格,亭台楼阁水榭廊舍的。萧惟谌定了最里间的包房:“跟客户吃饭才发现有这么一家,想着不错带你来试试——”
“您应该带我嫂子来。”萧惟轶横在萧惟轶的感情里,难怪岑跃然吐血。
“下回再带她来。” 要是萧惟轶不在身边,萧惟谌还是想得到自己老婆的,可萧惟轶在这儿,不管是否处于自愿,她在他身边,他就想不到别人。
“那您回去千万别说带我来这儿吃过饭,嫂子会吃醋的。”
萧惟谌怔了怔,慢道:“你是我妹妹,她有什么好吃醋的。”
“她吃我的醋不是一两天了。”萧惟轶抿一口碧螺春,无力吐槽。“哥,你是不是爱我爱到乱.伦啊?其实我不介意乱.伦的——”
“爸妈会介意的。” 萧惟谌笃眉想了一刻,颇为慎重。“而且你嫂子也会介意的。”
这一秒,萧惟轶比岑跃然还想吐血。她哥绝壁爱她爱到超乱.伦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哥,你到底爱我什么啊?”萧惟轶一副“尼玛”像,真想靠“姚明傻B笑”混过去。
“你是我妹。” 萧惟谌按铃叫进了侍应,点了几个时令菜,还特意问了厨房能不能做萧惟轶爱吃的剁椒鱼头。“这边是做徽菜起家的,估计湘菜弄得不太地道,下次我再找一家好吃的湘菜馆……”
萧惟轶压根儿没听进去,无限循环“你是我妹”。没什么原因,就因为“你是我妹”,你妹啊!带不带这么坑爹的理由!萧惟轶吃了一顿全是徽味的剁椒鱼头,说不出好坏。
萧惟谌让人撤掉了盘子,重新沏了壶茶。“晚上早点儿回家,我有个桥牌局——”
“让嫂子陪你去吧。”萧惟轶宁愿DOTA。
“你嫂子不懂桥牌。”
“我也不想懂桥牌——”
“可是你懂,而且还打得很好。” 萧惟谌微微一笑,斟满了萧惟轶的茶杯。“你天生就是个聪明孩子,学什么都有模有样的。如果你想画画,你可以继续画——”
“我不画画了。”
“不画也好,你画画的时候为人都孤僻些,我最不喜欢那个样子的你。我不喜欢你对某件事情太专心,同样的,也不必对一个人太专心——”
“哥!我要跟牧远结婚!我总会跟他结婚的!”萧惟轶忍受了萧惟谌的□□,因为他总把最好的给她,可现在最好的不一定最好了,萧惟轶只求一个“合适”。
“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给你做饭就好了?那是因为他没钱没本事,只好凭大把时间弄些无关紧要的小情趣,你是没见过才觉得稀罕,日子久了也就那么回事。他什么都没有,只有时间,这样一个平庸的男人自然愿意跟你耗着,他活着也就是耗着。” 萧惟谌瞧不起牧远,一丝一毫都瞧不起。身为男人,不刀光剑影的活着,还不如不活,牧远在他眼里比之蝼蚁,怎么可以高攀萧惟轶。
“他是什么都没有,可他愿意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我身上!你呢?你那么爱我,再爱也不过就是一顿饭的时间!高中毕业的时候你说带我去法国旅行,结果是你的私人助理带我去的!哥,你的爱是用钱换算过来的,牧远跟你不一样,我当然稀罕,我还要稀罕一辈子!”萧惟轶抓起坤包。“谢谢你的午餐,我现在就去找牧远,你别担心,我会回家的,今晚我还要回家吃晚饭!”
萧惟轶一车飙到了牧远住的小区,破旧的小区似乎更破旧了,每栋楼前都张贴着拆迁启示。男人没在家,萧惟轶就站在他家的门前,等。上下过路的人都忍不住看萧惟轶几眼,她跟小区格格不入。萧惟谌是正确的,他从来都是正确的,却不代表萧惟轶就是错的。萧惟轶不认为自己错了,至少这次没错。
“惟轶?”牧远有些不敢认,僵在楼梯间。
“我还以为你搬走了。”萧惟轶等了两个小时,耐心都快用尽了,没有香烟,几乎手足无措。
“没。”牧远打开了门。“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萧惟轶原以为牧远会高兴。“你不愿意看到我?”
牧远把一鼓鼓囊囊的袋子放到沙发里,静了几分钟,转身抱住了萧惟轶。“我很想你。”
萧惟轶被怀抱暖到了,轻笑。“傻瓜。”
“我待会儿跟你回家好不好?我会努力说服你哥哥的。我调了白班,报了夜校读会计,我听公司的会计说注册会计师很赚钱,我会考上注会的。师傅答应借钱给我了,我会买个房子,可能不会很大——”牧远哽了,第一次想要争取自己的生活,争取萧惟轶。“对不起,惟轶,这辈子我可能都不会太有钱,可是我会尽力让你幸福的。”
“傻瓜啊。”萧惟轶擦掉了牧远的眼泪。珍惜眼泪。“我说过了,我可以赚钱的,你只要是你就好。”
牧远没太明白萧惟轶的话,“成为自己”的命题本来就过于艰深。“我会让你幸福的。”男人只认得这个。
萧惟轶的心被“幸福”塞满了。“幸福吗?不如先性.福一下。”她吻住了男人,主导。大龄处.男这种生物实在太可爱了!不敢看女性的裸.体,根本就不明白做.爱是一种怎样的高能运动,连自己的生殖.器都不太了解,更不要提女性生殖.器了!萧惟轶从包里取出保险.套的时候,牧远还以为是口香糖的一种。“‘小雨衣’都没见过?嗯,虽然我不认为怀孕有多糟糕,我可现在还没有心理准备当一个妈妈,而且我要是比我嫂子早怀孕,那我嫂子就太可怜了——”萧惟轶撕开保险.套的外包装,有图有JB的详细讲解了保险.套的构造和运用。“嗯,好了,这样就套上了,很可爱吧?”萧惟轶笑眯眯的看着穿上“小雨衣”的大鸡鸡,表示很满意,甚至弹了一下。“现在起都由我说了算,躺下。”牧远战战兢兢地躺下了,人和鸡鸡都乖巧,萧惟轶用丝巾蒙住牧远的眼睛,不打算倾囊相授。“唔——感觉到了吗?呼,真是,太久没做.爱了。”萧惟轶坐到牧远身上,深吸了一口气,骑乘.位太吃力了倒不影响享受——呃,享受的开端,还有结束。萧惟轶就着姿势狂笑,单纯狂笑,没有任何嘲弄的意思。
牧远扯下了蒙眼的丝巾,撑起身体,红了脸。“对,对不起,我射了。”
萧惟轶捧起牧远委屈又歉疚的脸,亲吻。“第一次通常都很糟糕,没什么值得对不起的,相反,我得恭喜你结束处男生涯。”
的确没什么值得对不起的,牧远绝对是个好学生,再之后的两小时里,萧惟轶充分享受了教育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