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又是何必(1 / 1)
临走时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带着连夏离开了小院。
“淡一夫人……”老嬷嬷也是听到了动静才匆忙赶来的,见着的便是那女子跌坐在地上,怀中紧紧的抱着那孩子。她几时见过那坚若磐石的女子这般模样过,连忙冲了上去,连扶她起来的手都是颤抖的。
“嬷嬷……”只是一声轻唤,她便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嬷嬷我知错了,当年我便不该离开那里,当年我便不该的……娘,淡一真知错了……娘……”
最后约莫是哭的累了,无了声响,老嬷嬷才小心的将她放在床上。正要伸手将孩子从在怀中抱出来,睡梦中的人却将手箍得紧紧的,眉头蹙的紧紧的。
这日雅然一早便去了挽玉楼,霜儿一人呆在房中修养,自大上次晕倒后她便被严令禁止出房门好些时日了。
整日不是在房中看些书,便是在房中看些书,实在是无趣的紧的。
故而,枳素进门禀报说是锦研来访时,便再也按耐不住心思了的,连忙披上了外衣端正的在床上做好,等着人进来。
瞧着她一副被憋坏了的模样,锦研不禁笑出声来。
“你也被气,想来城主是当真待你的,你便安心知足了才是。”锦研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霜儿扭头不说话,便是不愿承认这个事实的。
“好了,今日我来寻你不是为了给你解闷的,你且告诉我那日城主将轩祭叫来都说了些什么。那日他回去后便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整日魂不守舍不说,还时常出去买醉……”
“也是没有说些什么的,只是……”霜儿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女子,只见她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只是说了些几时办婚事的事。”
“办婚事?”锦研不觉得提高了音量,叫霜儿连堵上耳朵的时候都来不及,“霜儿,你们这是……”
“你有心嫁,我还不愿他娶呢。”
两人笑闹了片刻,皆是玩的有些累了的。
“霜儿,城主他到底是怎么说的?”
“你问我,我该说什么?想知道,还不如直接去问你家轩祭去,方便的很呢。”便是一幅我就是不告诉你的模样,瞧你能要我怎样的姿态,看的锦研是气也不是火也不是。
“罢了罢了,一早便知道不该来问你的,却也想着你一人在房中定然是憋闷的,想是来给你解解闷的。”锦研瞄了瞄坐在床上的人,复又说道,“哪晓得你这般待我,明日不过来了便是。”这般说着,是要起身离开的。
慌忙伸手将人拉住要离开的人:“好姐姐,霜儿知错了还不行吗?你先坐下,我这就和你说。”
“雅然与他说,府上过几日会有江湖人士来访,故而也是迎个喜庆的日子,将成婚的日子定在了五月初七。那日大约人都是到了的,也是个黄道吉日。”
五月初七……如今是四月二十九,的确是没有几天日子了的,也难怪他会那般模样。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不知道……
“霜儿,他会不会……”
“呵,姐姐在担心什么?如今这将我是叫人帮你激了的,这东风可就要靠姐姐自己把握了。”
雅然匆匆忙忙的了结了一天的公务,比往常早上许多的便回了处所,却见那人依旧安安分分的坐在床上。不免有些奇怪的,也却是的应当奇怪的,若是论了平时哪里还能这般安分的坐着,还不得闹得鸡飞狗跳了不成?
“怎么,今日学着老实了,不闹腾了?”雅然在她的身边坐下,从她手中拿下拿倒了的书册,“便是做做样子也做的想象一些,连书也是倒着拿的,还有谁会信你在看书的?”
“我便是有着倒着看书的本事了,要不管?”霜儿一回头,便是使小性子一般的顶了过去。
“怎么,今日是谁惹到我们城主夫人了,这么大的火气?”即便她仍旧是往日的模样,他却便是知道的,她心下有火气的。
霜儿不说话,只是睁着双眼看着他。他却是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心中更加是难以平复的,生生的咳了起来。
雅然哪里能不被吓到,才刚刚养好些的身子怎能不小心照看着?
连忙上前将人扶住,宽厚的手掌抵在她的背上,小心的排扶着:“你倒是告诉我你在气些什么,我一个大男人的,哪里能比得上你这般心思细腻的?莫要憋在心里的,有些的便告诉我。身子是自己的,你自己还不知道要疼惜吗?”
待到咳嗽缓了一些,霜儿便抬头去看他,双眼大约是方才咳的厉害了竟然全是红的,更是蒙了一层雾气的。
“你当真会与那公主成亲?”
雅然一愣:“你不是一早便知道的吗?哪里有不成的办法?”
霜儿亦是不再说话的,这世间不如意的事情总是有的。
夜里,雅然抱着霜儿,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身不由己,心却是由己的。此生烟霜儿是宁雅然唯一的妻。”
霜儿心下黯然,却还是不说话的。她该说什么,什么也说不得的。
当初在疏影峰上应下与他回来,便是知道有些东西定然是要面对的,只是再多的心理准备待到事实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一早便料到了的痛彻心扉,是一点也没有落下的,面对几日后的婚事无力的感觉亦是真真切切的。
五月初三,霜儿见着日头正好,便叫枳素扶着她去了院子里晒晒太阳。许久不曾出门了,竟然不知道府上竟然已经开始筹备婚事了。
她一人坐在躺椅上,看着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的人,却恍若自己是置身事外的。
却恍惚间发现,自己也是这事儿的一个角色。
淡一仍旧是那身张扬的装扮,画着精致的妆容,与一脸病态的人一比,叫人瞧不出那躺在躺椅上的人才是青玉城的当家主母。
“淡一姐姐如果有空,可否与我聊聊?”霜儿叫住从自己身边匆匆而过的淡一,尽量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
“妹妹身子还没养好便出来了,也不怕城主责怪下来。”那人转身便入了亭子,在躺椅边上的矮几上坐下,责备着躺在那儿仿佛去了半条命似的人。
“呵,这病养了也有些许日子了,谁知道几时能好的,便这般吊着也无所谓了的。”说完便是一阵咳嗽。
“枳素,还不快去取些热汤来,这般的人怎也不知道照顾自己的。”
待到枳素走后,霜儿才靠着淡一坐了起来:“姐姐这般尽心尽力的安排着这些,难道心中便没有一些不舒坦的吗?”
“不舒坦?”仿佛是听了时间最好笑的笑话,淡一竟有些笑的出不来声了,“我不是你,你还能冲着城主闹些脾气,再不济便想三年前一样一走了之。我,这辈子大约便是要困死在这青玉城了的。”
霜儿看着那人起身,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是啦,自己还能闹些脾气,那个人会在身边小心的劝慰着。可是,她呢,便是心中有再多的不愿又该如何?
终究是,身不由己的。
锦研一人站在小院里的木棉树下,大约是已过了花期的,木棉树未见一朵木棉花的。
木棉花在夜寐是极难见到的,听说是在夜寐种不起木棉的,如今好不容易可以见了却是没有开花的。
也许,大约是能见到的吧。自己,应当是要在这里过一辈子了的,如何也是能见到了的。
“锦研,你便这般不愿意嫁在这里?”轩祭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才进院门第一眼瞧见的便是站在树下的人。
一身白衣,仿佛便要融在了这景色里的,竟然叫自己一阵心悸。如若便是这般不见了,便是这般不见了……自己还能怎样……
锦研转身,发髻簪着的流苏在风中一阵摇曳,她站稳,定神的看着眼前的人。
她有多久不曾与他这般面对面静静的站在,只是站着,不说话不争吵,只是这般站着看着对方。
那人,清减了许多的,竟然这般不懂的爱惜自己。
“哥哥,锦研自接到圣旨起便从来不曾愿意过,只是……”却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到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只是造化弄人,锦研大约的逃不过去了的。只求哥哥回去之后勿要想念,勿再牵挂,锦研会过的很好的。”
锦研转身要走,却叫身侧的人拉住了手腕。
“如若……如若……”
却迟迟不见下文的,锦研甩手便轻松的挣开了他的掌握:“如若?如若如何?哥哥放着下江山天下?哥哥放得下这江山如画?”
而后,她便快步的入了小楼,进了房间便恶狠狠的关上了房门,再也听不见动静。
华灯初上,锦研方才打开了房里的窗户,窗外便是今日她站过的地方,那木棉树下站着自下午起便没有再动过的人。
方才丫鬟过来禀报说是他站了一个下午,不曾动过半分。
哥哥……
夜风渐起,不消片刻她便起了一身的寒颤的。
“你将这衣服给他送去,便说……便说莫要着了凉了,身子是他自己的……算了……不必说了便将东西送过去便是了。”
“公主,你这又是何必呢?挑明了说又是如何?兄妹有能怎样……”
“不必再说了,将衣服送去吧。”说完便关上了房门,放在门边的饭菜自然是没有拿进去的。
丫鬟端着崭新的衣服走到院子里,小心的将衣服递给了还在出神的人,语气自然是不佳的:“公主叫你将衣服穿上,莫要着了凉了。”
轩祭手中捧着崭新的衣服,不禁有些反应不过来的。
待到他回过神来,那丫鬟已经走到门边了。连忙冲了上去,急切的问道:“这衣服,这衣服……”
“还能是那里还的,自然是公主……与你说了也是无济于事的。”甩开了他的手,进门直接合上了门扉,一点也不给他进来的机会。
害得公主伤心的人,她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