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死磕(1 / 1)
“就这么个破玩意儿,犯得着跟我死磕?”
宛玥一脚踩着身下人的后心,单手支膝半弯着身,轻眯着眼不屑的看着手中垂着的摇摆的环形玉佩,微微挑起的嘴角鄙视之中似乎又若隐若现一丝失望,阳光透过密林中的枝叶细碎的洒下来,她手中的玉佩便闪着盈盈的微光,俨然已是玉中极品,却偏偏半点入不得她眼。
宛玥的手指随意的将玉佩上的泥污一试便随手揣入袖中,直起身来提着树枝在一起哎哟呼痛爬不起来的人们身上来回的拨弄,那些男子一脸惊惧躲也不敢躲任她翻弄,不消一会儿便被她洗劫一空,就在她转身离去之时,之前被她踩在身下的男子才终于唤住了她。
“林家的镖,你也敢劫?!”
宛玥收住脚步慢慢歪着脑袋转过头来,她邪魅的笑容在细碎的日光下划出锐利的弧度,微挑的秀眉之下是一对朦胧而又锋利的黑亮的眼,不仅丝毫没有半分被这句话惊住,那笑意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已经劫了,还问我敢不敢,您真二得天真。”
宛玥拍拍手,随随便便掏了一下衣袖,将两块碎银抛到人堆里,而后头也不回的大刺刺离去。
那人挣扎着将那两块碎银捡起,哭笑不得无奈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行走南北多年,不是没遇到过劫道儿的,可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光明正大的劫道的,而且竟然是个女子,是个女子也就算了,竟然这般天不怕地不怕,她都不知道遮一遮脸么。
甚至猖狂到如此地步,她抛这两块碎银是什么意思?给他们的医药费?路费?伙食费?
男子恨的牙痒,可浑身酸软疼痛无比,也不知那女子是哪个路子的,出手毫无章法却将所有人都点的爬不起来,而更要命的是——他现在还就得把这两块碎银子当成宝贝似的好好收着,否则就算能到分镖局求援也是一件丢脸面的事情,还指着这两个碎银让他们回去——并且是十分狼狈的回去。
……
“宛玥!”
身后侧林子处有人踏叶的脚步声,宛玥眯了眯眼,手指在袖内快速不露痕迹的快速翻腾,弹盖捻指,两手在袖内一抹脑袋一低,三两下将一张白皙透嫩的面容擦成了营养不良色,小指在眼皮处轻轻一噌,两个眼角便自然的垂拉下来。
随即这才站定回首,看向来人。她淡薄的笑意在发白的唇角绽开,一张脸被她几秒内三下五除二整的让人不想多看第二眼,偏偏那对眸子晶莹明亮,带着几分俏笑的意味看向走来的少年。
华衣少年俊秀英挺,肤色明润,无论是气质还是衣着都看得出世家的优越,尤其是唇角的一抹笑容,亲和令人如沐春风。
但偏偏,那眼神有种微微的责备,而这责备却又透着不符合的紧张的意味。
“晟宇。”
南吴第一商贾云家的次子,出身苍梧最富庶之地南吴畴州,名门望族贵介公子,这样的名门是全南吴的待嫁女几乎要抢破头都要挤进来的门坎儿。尤其是云晟宇这完全没有半丝纨绔少爷的书生气息的男子,更是春闺少女的理想人选。
“你又偷跑,”云晟宇在宛玥三尺外站定,嘴角挂着一抹温文而又有些责怪的笑意,“每次和我单独出来,你总能找到办法偷跑出去,若是被他们多嘴说了出去,挨罚可是你想要的?”
宛玥撇嘴耸了耸肩,眼神不露痕迹上下一睨,正瞧见云晟宇那双精致的登云靴上沾染的潮泥和枯草,本想几句打发过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温和的笑道:“难得能出来透透气,我就是这个性子,少爷您都包容了我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回不是?”
她这般已经放温和的说辞,云晟宇却一本正经起来,他在外传闻虽然风光,但在本家里却并非谪出,虽然地位尊贵但他天生性子温和,这些年来宛玥因为被他待见着日子过的不错,但即使宛玥聪明伶俐会处事,也不能周全到阖府上上下下全都对宛玥没有嫉心,偶尔还是会有人暗中刁难。而他就算次次出面也有疏漏和防范不及之时,虽然宛玥事后都掩藏起来,可他心思细腻怎瞒得过他。宛玥虽然只是他的丫头,可他从未当她是一个丫头对待,若是她能再多注意注意,那些旁门左道再怎么样也害不了她。
“宛玥,”云晟宇盯了她半晌,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在府外的时候,你便不能规矩一些么?我们虽然每次出来都是将人员减少到最低也筛选再三,可难保有人见钱眼开,你在这事上也吃过不少次亏,你……你就不曾想过,改变一下自己么?”
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哪怕,是为了府上的安宁?”
为了府上的安宁?
宛玥心中一动,笑容僵了一瞬。她看进云晟宇的眼眸,他优雅谦逊的性子说好听了是与世无争以和为贵,可他偏偏出生在倾轧极为严酷的商贾世家,宛玥入府十年看了十年,承蒙云晟宇庇护太多恩情太重,可每每想要为这位少爷做些清扫道路之事的时候,云晟宇必会对她说一句:为了府上的安宁。
宛玥真的很想告诉他,想要安宁不是息事宁人就可以的;还想告诉他,安宁不是粉饰太平掩耳盗铃不去看暗潮下的涌动,想要退一步海阔天空也要看对手是谁,否则很有可能等待你的结果会是对方连一个容身之地都不会留给你。
但是这次不太一样,近来云晟宇和以前渐渐有了不同,随着云老爷的身体每况日下,长房的动作再是隐蔽也有些急的显山露水起来,此刻他眼底深处的犹豫和不安,还有那担忧的隐痛已经可以说明他对人心的犹疑。
云晟宇并非看不见看不透,只是涉世太浅几乎避世的生活让他太过相信人性,却不明白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人性。除非有一天他周围这般粉饰太平却暗潮涌动的生活被现实打破,否则云晟宇永远都怀惴着侥幸心理。宛玥突然后悔起来自己这十年来每次云晟宇让她讲故事的时候,她却讲了太多梦幻童话,只因当时他们年纪都还小,这种情节比较更能吸引儿童时期的云晟宇,好让他对她多加照拂罢了。
越长大越发现……这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宛玥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浓密的眼睫,她从未这样认真郑重的看向云晟宇,看见云晟宇因为触到她的目光和漫长的等待,已经带起的层层退缩逃避之意的眼眸。
“晟宇,云府是否能够安宁不在我,和府上所有家丁都没有关系,这是你们云家……”
云晟宇猛的侧过头去,这让宛玥的话不得不生生卡断。
云晟宇的双眼隐没在暗处无法瞧得清楚,良久后他缓缓吁了一口长气,内心在纠结的事情在他看来并不想被人这样提醒,哪怕宛玥与他自幼生长在一起,他也并未拿她当过一个下人使唤过,但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男人的事情哪里能容得了女人指指点点。
尤其是被女人说中的时候。
他的表情有些不耐起来,但语气还是温和的,“一年前父亲身体还健康的时候,就已经将云家的家业分配妥当,我向来什么事情都告知于你,当时父亲唤了我和大哥在身前,父亲说的很清楚,云家不可分不能分,要靠我们兄弟齐心将云家继续发展下去。父亲完全可以将家业全部都继承给大哥一人,却并未这么做,我和父亲一样,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云家的生意稳定,也为了整个家。”
他说这话时语气清淡,甚至都有些疏离之意了,身后是密密的树林和西下的夕阳,落叶斑斑光影交错,云晟宇背光而立,神情复杂而又遥远。
宛玥听了却不知该说什么,在她看来,云晟宇这番话倒像是不仅仅是说给她听,更像是要说服他自己。
当年临别时,师父的告诫言犹在耳,“人各有命,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命运,而性格是最难改变的,你拉得住一时也保不了别人一世,做自己的事就好。”
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那是哪怕倾尽一生的所有也要去达成,来给她这十几年人生的一个解释,别人的事情终究是别人的而已啊。
“宛玥,”云晟宇突然转头看向她。
苑玥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紧张感,神经崩了起来,那种紧张让她强烈的感觉到这次似乎躲不过去了……
“晟宇,我们该回去了……”
“宛玥,我今天想亲口问问你。”云晟宇已经抢先打断了她的话,说的很快很坚决,他甚至从来都没有这样有失温和过,好像终于鼓足了勇气,又像是憋的自己无法承受一般,“我要你一句话,将来,不管是哪一年哪一天,若是有一天我让你失望了,你会不会走,会不会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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