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话（1 / 1）

时间跑得很快，秋天来了，夏天又走了。

凌府恢复平日的清静，桌子和椅子放在一起，笑娘忙不过来，换季之时，布局的生意最旺，而药局这边就显得比较冷清。后院，几只小羊靠在墙角，一声不响，抱怨着主人迟迟不来喂食。小格子直盯着那个白兔笼，里面的两只大白兔吓得直抖擞，树上的枯叶都被它们抖了下来。屋前，吊了几个红灯笼，又挂了几个鸟笼，五六只鸟儿叽叽喳喳不停的唱起秋天的悲伤，路过的秋风也忍不住回头。

门开着，人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院里的花已经凋落，杯里的菊花依然盛开。

回去。

把她的思念留下。

眼角的泪珠不自觉得滚落，有点烫，烫伤了她的心；有点苦，苦痛了她的魂。

小妾？他要纳她为小妾。

尽管全部人反对，他还是一意孤行，纳她为小妾。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萦玉收起那个软弱的自己，拍了拍脸，告诉自己，不管来者是谁，她都会面对。

“主子，药来了。”

难闻的药味驱走了那阵忧伤，端药的人是李子，他一天煎三次，她得喝三碗。捏捏鼻子，一口喝下，再吃一颗笑娘的蜜饯，“喝完。”

“主子有心事？”眼睛红成这样，八成又哭过了。

“李子，你爱过一个人吗？”

他笑了笑，“正在爱，可是那个人不知道。”“是笑娘吧。”他们那点小动作，哪里满得过她的火眼金睛。“主子都看得出来，她为什么就看不出来？”“笑娘心细，应该早就看出来了。”“那她为什么？”“她应该认为自己配不上你吧。”“配不上？我这个草夫更配不上她。”他苦笑。

“那我问你，你会嫌弃笑娘的出身吗？”“我只知道，她就在我的身边。”“一点也不在意？”“她值得我珍惜。”“那你愿意等吗？”“一生一世。”

听到这里，躲在门后的笑娘，依然不肯出来面对李子。萦玉不想勉强她，她知道，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她这个外人只能给予一些意见，至于他们能不能走到一起，就看他们自己了。

“主子，谢谢你。”

“给她一点时间。”

萦玉叹气。

人间百态，谁又抓得住谁呢？

院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打乱了他们的谈话，小格子被一个小孩逗得直摇尾巴，李子想上前寻问，却被萦玉挡了下来，“你先下去。”“主子认识的人？”“认识。”萦玉这样一说，李子才放心的退下。

“姨姨。”

这是他们的儿子。

长得太像札克，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澈却不见底。

“来，过来，额娘有事要和姨姨谈，你乖乖的在这里玩。”“我会很乖。”青衣抱了抱他，目光却停留在萦玉的脸上，她要让她看清楚，这就是她和札克最引以为傲的孩子。

杯中的两朵菊花浮开，萦玉递到她跟前，快三年了，她们之间好像总有一样东西在牵连着对方。“找我有事？”“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不管你是凌玉也好，是萦玉也好，他一定会选择我。”“既然这是样，你又在担心什么？”

她变得沉稳了，不再是那个毛毛燥燥的丫头。

“你忘记了你的承诺。”“什么承诺？”“你心里明白。”“我不明白。”杯子一下子，甩到了地上，碎片一地，两朵菊花湿滴滴的倒下。“你说过，你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你成全我们，难道你忘记了？”如果是这样，她就会再死一次。

“在宫里，我成全你们，在这里，我也成全你们，在凌家堡，我一样成全你们，我给了你成全，你们就相爱了吗？”“爱？”“你笑什么？”“如果他不爱我，他就不会娶我。你以为皇阿玛逼得了他吗？”

她又再一次攻破了萦玉那所心房。

“爱你？他一直爱你。”“我们成亲那晚，我有了札图，在你消失之后，我放手，让他去找你。我知道，不管他找到你，还是没有找到你，他都会回来。这里有他的根，有他的家，有他的妻儿，他是不可能为了你，放弃这一切。”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心好痛好痛。

“有一天，我问他，如果没有萦玉，你会不会先爱上我？他说，会。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没有你，他会先爱上我。”“够了，我不想听。”他不能这么残忍的对她，不能。

萦玉越是退缩，她就越高兴。

“你害怕了？如果他不爱你，那你就什么都没有。”“你走，走啊。”她的肚子好痛。“当初，所有人都可怜你，到头来，最可怜你的人是他，是札克。”

札克，是札克。这声音不停的回放在萦玉的耳边，直到她彻底崩溃。地上多了几滴血迹，谁也没有注意到，青衣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我很好奇，我让札株选，是小环，还是你，结果他却把小环送到了达拉家。”“你说什么？”“小环真可怜，一直被札株利用，而你还不知道。”

“胡说。”不可能。

小环为什么不说？札株送她去达拉家，相当于把她送入火坑，那她会有多伤心？

萦玉痛苦的捂着腹部，衣尾早已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