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话(1 / 1)
他原以为自己能守住萦玉那样纯真的女子,谁想到只是一个转身,她就不见。月光下的承诺又如何?还不如一句平常的关心话。
“札克,阿玛答应你,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都要随你。至于青衣那孩子也无衣无靠,她额娘也病死不久,留她在府里与你额娘作个伴也好。”
“既然额娘需要就拿去,那人与我不再有任何瓜葛。”
“不休就好,不休就好。”
见札克又深入了那菊花丛中,他们两人就让出这片天空给他,唯有这样,他们才能减轻对萦玉对他的愧疚。躲在树林里的札西走了出来,札克对他的出现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你这出戏,差点连我也骗过了。”“这只是开始。”“就怕你又错过了一个爱你的女人。”“那要看她到底有多爱我?”“需要我帮忙吗?”“你只管看戏,别插手。”“放心,我最喜欢看戏了。”札克的决定,谁也阻止不了,札西很是明白这一点。
“札珠那小子呢?”札克问道。
札西轻笑,“离家出走。”
“是他的作风。”札克也跟着笑了。
跳动在湖面的那颗石子打断了凌秋水的午歇,她马不停蹄赶来,只为见一见曾经的好朋友玉儿,谁知半路冲出个疯子,一个劲儿的揪着她的手腕,还说,“湖里有人——”她便回了一句,“再不放手,你就要娶我。”就是这一句,那个疯子就彻彻底底的缠上了她。
说到这个疯子,除了札珠这个人就找不出比他更疯的人,大半夜病得糊里糊涂,还玩离家出走的戏码。他这一走,却忘了带件披肩,鼻子就这样连续塞了好几天。不过,他碰巧遇到这个叫凌秋水的女人,在她的身上他看到了萦玉的影子,还有萦玉会说的话,她也在重复。他弄不清自己此时的想法,只是一味的跟着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或者有一天她会告诉他答案。
“别跟着我。”凌秋水磨破了嘴皮子也说不动札珠这座泰山,他长得人模人样,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英俊,特别是眼神,很像一个人,一个她曾经暗恋的人。
“我会娶你。”札珠依旧跟上。
“我不要嫁你。”她边走边说。
“我要娶你。”凌秋水再也忍不住了,世上哪里能找到像他这样的疯子。“我不要嫁你,你要我说几遍。”这样近的距离,看得凌秋水心慌,札珠却不让她退步,“你很像一个人,嫁给我好不好?我会照顾你。”
“那你爱我吗?”
札珠沉默了。
“我要嫁给一个爱我胜过我爱他的人,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会嫁给你。你走吧,我们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再见。”
这次札珠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爱就不能在一起吗?”
“不能。”
凌秋水再一次告诫自己不能再对这种半途跑出来的疯子心软,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把自己给卖了。所以她毅然地转身离开,不再与他纠缠下去。
“不能也要。”
小孩子气的札珠早就失去了方向,就在凌秋水出现的那一刻,他可以确定这个女人会是他一生的伴侣,强烈的感觉让他不能放手。凌秋水对那只甩也甩不掉的大手喊道,“放手。”他非旦没听话的放开她,反而握得更紧了,深怕她会突然就消失掉一样。
青衣过得越来越贫困,侍候她的丫环纷纷不见了,兰嫂也不再送饭菜给她。饿了一天,肚子空空的只喝下了几杯水,她撑着那轻飘飘的身体来到厨间,那饭菜的香味让她顿时精神百倍。“来了来了来了。”做事的丫头个个交头结耳偷看着这位格格的落魄,曾经风光一时的格格也有这样的一面,披头散发嘴角滴着口水就这样倚在门外,看着那些刚起锅的菜肴。
“我饿了。”青衣蚊子般小声,自然没有人应她。面对这样的白眼,她可是头一回遇到,多么新鲜啊。强大的自尊心让她开不了第二次口,那一阵阵的菜香味被她吸进了肚子里,也就吃过了。
里头一个小丫头倒拿了几个包包塞到了青衣手里,这无疑是雪中送炭。青衣感激的收下了,那眼角的花都快蹦出来了。谁知在青衣走后,另一个丫头却说,“那包不是前几天吃剩的吗?”
小丫头嘲笑道,“那不是正合适她的身份。”
“也对也对也对。”个个丫环也都称是。
躲在一个角落里吃得正香的青衣根本就吃不香与臭,因为这几个包子可是她今日的第一顿饭,虽然吃得有点狼狈,但是心里那种发酸的感觉让她硬是收回了发滥的泪水,“撑住,你一定要撑住,这点苦不算什么。”咽下那最后一口包子,又擦了两边的泪珠,却刚好遇上了札克嘴边的笑涡。
沉在眼皮底下的难堪让她不能理直气壮的找他说,如果她猜得没错,以现在的处境来说,这一切的源头就是他。她更不能说,更不能看,怕看了掉了泪珠更难看。
当青衣越过他时,札克也当没有看见她这个人,继续走他的路。再当她回头时,他竟消失在另一头了。
活泼乱跳的小札图现在正愁眉苦脸又小心翼翼的潜入了札克下令他禁止进入的禁地,原因是他曾经和札珠狼狈为奸,杀死了萦玉最爱的两只白兔,听说还是红烧了吃着。
“你来干什么?”札克和札西刚办完事就回来,就碰巧遇到轻手轻脚刚踏入门槛的小札图。哪知札克这一叫,小札图一心虚,整个人就滚在地上,屁股先着地,手中的两条红绳也不幸落到了札克脚下。
“这是什么?”札西捡起。
红绳的边缘有几个小铃铛,轻轻摆一下,就发出了轻脆的响声。
札克抢了过来,神情紧张,“谁让你拿走?”
小札图躲到了札西身后,小声的说,“对不起,我看见那铃铛好玩,就拿去玩了。”
“谁的?”札西问。
小红绳满街是,不过他发现了另外一个特别之处,在结端分别打了个千心结,一般人是不会这样做。
札克仔细审视那两条红绳,很明显,那条旧的红绳中间断出了碎线,而那条新的红绳又是打哪里来。他又问小札图,这次语气反而轻了很多,“札图,告诉阿玛,这条红绳是谁给你的?”
“青衣。”
“你额娘?”
“她不是额娘。”
札西便问,“这是萦玉以前的东西吗?”
札克点头。
除了萦玉,没有人会打个这么特别的千心结。这时他心里就产生了更多了疑问,又不由的想起宫里曾经的传闻,在他们还没有赶到宫里之前,萦玉的个性就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札西又说,“对了,以前有件事很奇怪,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记得那天你送青衣回宫,就是青衣跳水那次,萦玉哭得很伤心,还说她不是萦玉,好像叫……何萦。”
“不可能。”灵魂之事,他从来不信。
“你再看看青衣现在的样子,如果换是以前的青衣,早就向阿玛额娘告状了。你再想想那次休书,她非旦没有去找阿玛额娘,还一个人独自跑来见你。你不觉得她的冲动有点像一个人吗?”
“萦玉?”
“可能不是萦玉,也可能不是青衣。”
“何萦?”
“这也很难说,反正我们都被她骗了。”
札西的话有些道理。
如果他花多点时间在青衣的身上,也许会发现真相。
那晚上,札克想了一夜,青衣也病了一夜,府上府下又忙了起来。主要是因为度烟和札萨从草原上赶回来,谁知他们一进青衣的房子就看见她晕倒在地,后来那两位就守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几日。
彩儿是度烟贴身的丫环,现在也就跟在青衣身边侍候,就连那个兰嫂也不能饶恕,度烟给了她几锭银子把她打发走了。小札图因红绳一事,又多次的来看青衣,但是他从来没有再叫青衣一句额娘。度烟见小札图年纪小,也就没有怪他的意思。札萨找来札伦和札西两人,把青衣晕倒一事全推在他们两人的身上,一直置身事外的札克免不了被那两只替罪羔羊瞪那么几眼。
“格格,喝汤。”
青衣看了那个新来的丫头两眼,就把那碗鸡汤喝下,心想,这个彩儿长得娇小玲珑,人也静,说的话也简,让她更想交上这样的朋友。
青衣拉了张椅子,拍了拍,“彩儿,你坐。”
“格格是主子,彩儿是奴婢,不能同坐。”
青衣哪能顺她,就一把拉了她过来,“没事,在我这里没有主子也没有奴婢,你就放心。”这么近的距离,看得彩儿一脸的不自在。
“彩儿,你多大了?”
“十五。”
“十五?”非法童工?这里也太黑暗了吧。青衣又问,“你几时来府里做丫环的?”“十岁那年。”“你爹娘还在?”“在。”“那就好。”青衣问得彩儿一脸的惘然,这位格格到底想打听些什么呢?
“不过,你能为我赴汤蹈火吗?”
“彩儿愿意。”
“那帮我到萦玉那地拿点东西。”
“格格是让彩儿去偷东西?”彩儿这下有点为难了。
“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还好她想起那个床头边上的小坑子,估计也有十几张银票,以前想到逃家做得准备,没想到死得早,现在也就有用处了。
“那东西长什么样?”彩儿也就硬着头皮问下去。
“银票。”
“格格,这偷银票的事,恐怕不妥。”要是被其他人逮到,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彩色那张苍白的小脸,估计吓得不轻。青衣只好挑下这次的重担,“那我去拿,你帮我把风,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了。”
“格格。”怎么一个好好的格格不当跑去当小偷呢?
“彩儿,这次要是得手了,我就带着你逃,到时就我们俩开个小店,把你爹娘接过来也没问题。”青衣拍着胸口向她保证。
“要是被人发现了?”
“那地我熟得肯,你就放心。”
这个疯狂的主子还是她认识的青衣格格吗?彩儿无奈的点头。
躲在门外的札西笑着问札克,“确定了吗?”札克抬头看着那一闪闪的星星,复杂的心情还未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