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贝凡说着吃了一大口。
“等我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梦亚突然放下筷子，站起身，迅速转过身，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张面巾纸。
贝凡突然觉得不对劲，连忙跟了过去。
“梦亚，怎么了？”贝凡走到洗手间的水龙头前。梦亚正在清理她的鼻子。
“你流鼻血了？”贝凡看到她的鼻翼有点点血迹。“怎么搞的？是不是吃不了牛肉面啊？”
“我没事的。你怎么跟来了？”梦亚说，“我没有那么娇气。你看，不是已经不流了吗？”
“可是，你流了很多呢！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贝凡说着拉过她的手。
“我真的没事！”梦亚显得哭笑不得，“别总把我当小孩子好吗？”梦亚说，“不过，说实话，那个牛肉拉面我实在享受不了。”
贝凡叹了口气，双手揽过梦亚的肩，说：“那为什么还这么勉强自己呢？”
梦亚眨眨黑亮的眼睛，轻轻地说：“因为你喜欢牛肉拉面，而我喜欢你。”
夜深了。
若飞的房间还亮着灯。
若涵想回家看看姐姐。走到楼下的时候，他抬起头，果然不出他所料，若飞还坐在她房间写字台的电脑前。
“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若涵用钥匙打开大门，来到若飞的房间，很无奈地说，“我担保，你绝对是80后作家中最卖命的一个。我求你休息一下行吗？——你在干吗？”若涵突然发现，电脑根本没开，若飞傻傻地坐在那里，脸上有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微笑。他感到莫名其妙。“姐，你怎么了？”
若飞突然由无声的笑变成了开心幸福的笑。
若涵更毛了：“姐，你该不会是累出病了吧？”
若飞看了看他，忽然拥抱住了他。“若涵，你知道吗？”若飞说，“他向我求婚了。”
好久，若飞终于恢复了平静。若涵长长呼出一口气，刚才他实在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什么时候的事？”若涵坐在了若飞的对面。
“《梦里飘香》杀青的那天晚上。”若飞说，“当时，他单膝跪在我的面前，在我的手上戴上了这枚戒指。”若飞抬起自己的手指。“他真的好帅啊！那时我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眼看若飞马上就要出口成章，大献抒情文采，若涵连忙适时地插上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婚期定在哪天？”
“也许要再等一段时间了。我想等事业发展得更大的时候再结婚。”若飞说，“若涵，你能理解我现在的感觉吗？我觉得非常非常得幸福，好像有无数的花环在我的头顶飞舞，我就像置身于一个粉红色的世界中，有百合，有茉莉，有郁金香，还有他···”
“我懂。”若涵凝视着她。这才是自己的姐姐，她真的忘却了那个令人心碎的病房，走出了那个一直令她流泪的阴影。那天，她跪在病房的床前，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站在她身边的若涵，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心如刀绞。而今，姐姐重新快乐起来。若涵觉得，自己的心中也充盈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
“梦亚。”张医生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着步，他的神色凝重，“你真的打算继续瞒着你的亲人，还有你的男朋友吗？”
“是的。”梦亚毫不犹豫地说，“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知道，我不想看到他们为我伤心，现在我惟一能做的，就是珍惜这最后的日子。”梦亚抬起头，看着张医生，“我请你告诉我实情，我还有多少时间？”
张医生叹了口气：“梦亚，说实话，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你是我的病人，而且这么长时间，我甚至一直把你当作我自己的女儿，我不想看到你这么倔强，不想看到你拒绝接受治疗。听我的，梦亚，别再瞒下去了。”
“对不起，张医生，这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梦亚说，她的神态是如此得平静，“我非常感谢您一直照顾我，一直帮我保守秘密。这最后的日子里，我会把您当作我的父亲一样尊敬的。谢谢您！”
“梦亚。”秦一走过走廊，看到了刚从张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梦亚。
“秦一？”梦亚感到很惊讶，“噢，我想起来了。你已经是一位医术高超的眼科大夫了！”
“这可担当不起！”秦一连忙谦虚一下，“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哦，有点儿不舒服，不过没关系，医生说注意休息一下就好了。”梦亚说。
“虽然想晋级世界级的大律师，可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嘛！”秦一说，“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
“谢谢你，我知道了。世界级的眼科医生！”梦亚接过他的话。
梦亚走后，秦一来到了张医生的办公室。他想向张医生请教几个医学上的问题。
“张老师。”秦一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噢，是小秦啊！”张医生正在整理桌上的一些材料，“你先坐会儿，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秦一在张医生的办公室里悠闲地踱着步，欣赏着张医生挂在墙上的山水画，他的办公室充斥着一种独特而浓郁的艺术气息，窗子打开着，阵阵微风从窗口飘进来，轻轻吹开了窗边桌子上的一本书，书页缓缓地翻过身。
秦一走到桌子前，想把书合上，却意外地在书页间发现了一张病历单，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曾梦亚”。
秦一继续看下去，突然，他仿佛被电击中一般，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希望此时此刻自己就在梦中，梦醒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终究，这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血癌···晚期···”
病历单缓缓地飘落到地上，房间里一瞬间寂静无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就此凝固。
秦一听到了一种细微的声音，很轻，很轻，却让他从心底涌上无限的痛楚···
那分明就是心碎的声音···
五
“她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张医生深深叹了口气，“我仔细地问过她，她说有一次在商场，她晕倒了，然后去医院作了检查，开始被诊断为白血病，后来又说是误诊。不过，据我推测，她的不幸就从那天开始。如果及时治疗，她就不会是现在的状况了。”
“那您呢？”秦一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张医生，“您为什么，也不救她···”
“不。”张医生说，“她在我心里，一直就像是我的女儿！我很想救她，即使动用所有的技术，所有的设备，我也要把她治好！可是，那天，她跪在了我的面前，苦苦哀求我不要把她的情况告诉任何人，不要让她在医院做治疗，因为再过几天她就要回日本深造，她想为自己短暂的生命画上最后绚烂的一笔···你应该能理解，当时我有多么无奈···”
秦一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任由张医生悲痛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她来看病的时候，是一年前，之后她便去了日本，平安度过了一年，这已经是个奇迹。这一年里，我几乎每天都要提醒她吃药，在她面前，我是一个医生，更是一个父亲，看到她，我就会想起自己的女儿，她很小的时候，就被白血病夺走了生命···”
“又在一个人喝闷酒吗？”酒吧里，苏美琳的身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美琳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米琪，为什么你可以享受名牌服装，可以去参加很多奢侈的party，而我却不能呢？”
“你真的不明白吗？”米琪轻轻吐出一个烟圈，“钱！有钱，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是空姐，一个月最多几千块，你知道我能赚多少吗？如果干得好，干得幸运，一天就可以赚上四五千！”
“你真的是···”梦亚难以置信。这个美艳，有学识的米琪，竟然是做这种生意的。真不知道，她断送了多少无辜的女孩子。
“你不适合和我一起混，太不适合了！”米琪轻轻笑了笑，“你的生活注定是一个标准的圆，周而复始。而我的生活是开口向上的抛物线，可以无限地延伸下去。人这一辈子，活出点儿自己的东西才是最有滋味儿的，别管它高低贵贱！”
我呢？我又活出了什么？苏美琳问自己。爸爸离开了，妈妈也走了。齐宸一家人收留了我，对我很好。可我应该想到，寄住在别人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何况，他们已经开始厌烦我了，齐宸好像也不像以前那样爱我了···
“齐宸，陪我逛街吧。我看中了一个很漂亮的挎包，淡蓝色的。陪我买吧！”
“美琳，对不起啊！改天行吗？我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齐宸，陪我去看电影吧！今天有一部好莱坞大片！”
“不行啊！美琳，今天我要接待一个很重要的客户，下次我一定陪你去！”
“齐宸，我想去···”
“不行啊，我很忙···”
苏美琳哭了。想到这些，她哭了。
司齐宸也哭了，面对自己的铁哥们秦义，平时打死都不会落泪的他哭了，而且，是为了自己深爱的女孩子。
“我爱她。秦义，我真的很爱她！可是我怎么就这么让人难理解呢？爸妈不理解我，美琳她也不理解我！我怎么这么窝囊！”
秦义没说什么，他站起身，打开客厅的酒柜，拿出了两支酒杯和一瓶威士忌，很烈性，很刺激的酒。他在酒杯里倒满酒，举到司齐宸面前，“来，干了！”
司齐宸没有犹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