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1)
在时光的洪流中,人总是不知不觉的长大,可我感觉我一直在倒退。小的时候我妈总是说我懒得跟猪一样,可我感觉自己真的很勤快。见我爸手中的鞭子还没扬起来我就做好百米冲刺的准备,经常得到路人的褒扬:这孩子真勤奋,一大早就起来跑步。可是现在我倒真希望有个人拿个鞭子催我起床,稍不注意就是十点过半,再用心一点就是十二点将近。在学校的时候偶尔吃一顿早点就被人误以为是午餐,为了方便实惠,干脆一天一顿饭,一顿吃三餐,后来习惯了我们形象的把这种吃法叫做三合一。感觉现在的自己真的可以跟猪相提并论了,可我妈再也不说了。
八月底,小东给我打来电话。开始觉得好奇,他应该有事不然是不会拿长途加漫游开玩笑的。他问我你接几毛,我说就是三四毛吧!有事你尽管说,这点话费算什么。他笑了笑,格外阴险。我并没有深入思考,只是一直等待着他步入正轨。可他真拿我的漫游不当回事,一直瞎聊,直到问了句挂科没,我心里才痒痒的,感觉被苍蝇叮咬的滋味很难受。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随便白和了句:“就那样,你呢?”他顿时激动万分,声音提高了八倍:“妈个P呀,英语老师太那个撒子了嘛!居然只给我59分,老子得过去找他算账。”听他那口气好像真的要收拾行李去学校找老师算账。我哈哈大笑:“就你英语那点水平,不挂才怪,老师给你59分是想告诉你这是你水平的极限,可能你也就得了那么三十几分,赶紧去学校准备补考吧!”说这句话时我的语调不由自主下了一个台阶,感慨世态炎凉老天不公,看着墙上挂的奖状心酸的难受。猫儿见我笑他,心里很不甘心:“你个瓜娃子莫笑老子,你英语还不就是那一点水平嘛!哎……说句实话,你挂了几科呀?”他一副追根问底的样子跟我老爸一个性质,我特反感。“我呀!咋可能挂科嘛!”他好像很不服,“你天天都在寝室那个睡呀!让我看的都羡慕。不挂才怪呢?”我知道瞒不过他,就直接说:“哎……这学期运气有点否,不小心挂了三科。”
小东的笑声在电话里传过来丝毫没有减弱,心里的满足感难以言表,刚才还带着点挫败感和失落感都已烟消云散。我想这就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剧吧!命运相同,相逢何必曾相识。听着他的笑声实在难受,我忍不住打断说:“高兴吧!学习学习,下次将我打败。”“呵呵……我估计你都能刷新吉尼斯记录了,我实在没那个实力挑战权威。让他保留着多好,就算是刷也得让你自己去刷,那样才有面子。”他说的振振有词,我听得五体投地,这小子真是挨千刀的死不足惜,开玩笑都不上火。本想让他安慰一下子,可他这么一安慰死人听了都不想复活了。“我挂了啊……”“你别急嘛!我还有事要说呢!”“操你大爷的,你还真一婆娘变的,快说。”我有点愤怒。他慢慢的支吾着:“其实我知道你挂了,是想叫你一起回学校好好复习准备补考,咱们可以考场没有得意,补考一定不能失意。考他个一百分镇压群雄,让他知道咱们的实力。”我已经完全进入投胎换骨的状态了,“好了,你别说了,我明天就走。”他呵呵笑了声,特别淫荡,其实我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你,我气得两眼发紫,恨不得吃其肉寝其皮,“别因为我的仁慈没有极限,你再不将所有的屁都放出来我连夜赶到成都杀了你。”“枫哥,我错了,我就最后一件事情,汇报完就挂……其实我已经到学校了。”我已经被这小子折腾的没有力气了,喃喃的说了一句:“你做好思想准备,明天我来给你收尸。”
第二天早晨,我收拾完东西郑重地向妈妈辞行。她见覆水难收,无以挽留。只好嘱咐了几句,每次离别前她都有一箩筐子话要跟我说,而这一次我提前了半个多钟头竟等了两句临别赠语:“枫儿,你都这么大了,该说的妈妈都说了无数遍了,只希望你能够好好回想起来。”虽然是平凡的几句话,但是却有着无穷的深意。我无法揣摩出这里面的道理,汗水、泪水、血水交融在一起,风声、雨声、心声混杂在一堆,让我回想起十一年前那个黑白的冬季,冰冷的早晨……我妈挑着一筐子白菜到镇里卖,回来的时候路经小学,我正好在上课,老师把我叫了出来,说我妈找我。这么冰冷的季节里我居然看到她额头上汗水滚滚而下,胳膊被扎了一条细长的血痕,淡红色的血丝一滴一滴的往外渗。虽然我当时还很小,但能清楚的感受到心中的难受。小的时候我最害怕的两件事之一就是妈妈流眼泪,其次是被别人欺负。被人打一顿转过身就忘了,看着妈妈的泪水终生都铭记在心。妈妈见我跑出来,放下担子,“枫儿,给你两块钱,一会去买一瓶哇哈哈和一个面包。”妈妈掏出身上的零钱数了数正好两块,全都给了我,丝毫没有卖菜时讲价还价的吝啬。我把钱攒在手上,看着她欣慰的表情,大叫了声:“妈妈……”“都多大了,还哭,快去上课,好好听讲啊!乖……”她使劲在我脸蛋上亲了一口。真没想到我小时候居然可爱至极,还真哭了,又是大喊一句:“妈妈,我以后吃早饭再也不调皮了。”妈妈揪着我的脸蛋,笑了笑:“知道就好,以后再不吃早饭饿死你个小鬼。看你还较劲不?”我还真的难以想象小时候表情变化的跟风云一样莫测,顿时就呵呵大笑,走到教室的时候微笑的脸蛋上还挂着老妈为我擦泪水的痕迹,同学们哈哈大笑,老师也笑着说:“凌少枫同学不讲卫生,上学不洗脸,扣五分。”
我妈的变化让我感到压力倍增,肩上的重担让我步履维艰。我爸倒是让我轻省不少,继承了老妈的革命传统,一大堆废话跟烧香拜佛似地没完没了。他说的头头是道,句句真理。我终于明白了圣人是怎么成圣的,管你是傻子白痴只要能说会道跟我老爸站在一条革命战线上,三年五载之后保你成圣,十年八载之际定能成仙。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飘飘乎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的感觉固然清爽,但我还是愿意做个平凡人。
走之前最后一个愿望我还是说出来了,我妈听了呵呵一笑:“不就是几十块钱吗!都能算是一愿望?”听着老妈反问的口气我的心扉豁然开朗。老爸也投降了一回,“不愿意坐火车那就改坐汽车嘛!”两人的观点不谋而合,我打从心底表示满意,这才是夫妻,整天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对内伤感情对外伤自尊,我得去告诉欣倩以后咱们也要这样。一说坐汽车去学校我就高兴多了,让我在三件事情上彻底把脱了烦恼:其一,每次都要提前去买票,人多到是不说,还常常人民币都套不着白狼。其次,进站出站是浩浩荡荡的部队感觉像是上三八线,跨鸭绿江,遇一老乡你还得替他扛枪,遇一美女还得替她扛箱,最后一点也是最要命的,每次坐在列车上都跟吃了安眠药一样,昏天暗地的睡,睡前醒来都是极昼和极夜,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没有时差感的交通工具,心疼头更疼,运气不好就是站票,眼巴巴地看着沉睡的子民永不觉悟的样子,头也疼腿也疼。
老爸和老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将我送到车站,每次上车时听到隆隆的火车声我就心碎,心想这一次再也不用受这种魔域般的煎熬。可是客车启动的一刹那,心里的酸痛还是隐隐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