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1)
我正要出去找车的时候,欣倩说:你还等公交啊?我笑了一下,说:你总不能让我徒步走过去吧!欣倩露出一脸嘲讽的表情,说:这年头谁还挤公交啊!去坐地铁吧!我有点吃惊,还能坐地铁,能到吗?欣倩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我的幼稚,只好说:只要你不出北京城,到哪都成。我说:万一……欣倩打断了我,说:哎,你个大男孩子,哪有那么多一万,谁会拿你开刀啊!生命安全由我担保,放心了吧!我笑了笑,说:好,我出发了。我临走的时候欣倩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只要你金口降点价就不会迷路了。
我出公园后,一路走访下终于找到了地铁进站口。看到别人将钱塞进取卡机就吐一张卡出来,我也照猫画虎取了一张卡片。看到别人上了车,我还是照猫画虎上了车。只不过这次看着猫没画成虎,却画了只笨驴。地铁的温度实在适合人生存,清爽宜人。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公交车上都是老态龙钟,这里才是年轻人的去向。一路想入非非之下竟不知道过了多少站,到一个什么星火路的时候一大群人都下了车。我也发现了一个座位,没多想就坐了下来。旁边的一个小妹妹悠闲自得的听着MP3,好像完全陷入陶醉状。我又不忍心打扰,但为了顾全大局,又不得不打扰。我轻轻地拍了她一下,说:小妹妹,你知道去北四环还有几站路吗?她好像没听清楚,问道:什么?不过很明显不是一般的疑惑。我看她耳机取出来了,就说:北四环。她呵呵一笑,说:大叔,你没上过学吧!我疑惑道:我有那么老吗?她继续笑着,说:那你没乘过地铁吗?我说:哎,你别绕圈子了,说吧!她说:大哥,是这么回事,这六号线是东西走向,你要去北郊,怎么还不下车呢?她又拿出地图指给我看。我一看才恍然大悟,那我岂不是……没错,你绕大了,你还得回去找个换乘站再坐吧!
我一下想起了欣倩,怎么上车的时候不问呢?我一看地图,也只有五号线最直。下车后又沿原路返回一直到东四站,终于沿着路标上了五号线。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到惠新西街南口就下了车。我还以为折腾了多久,一看时间总共还不够四十分钟。只能感叹这地上的和地下的虽然都在跑,速度却是千壤之别。
出站后我迅速给小东打个电话,他告诉我他们在医院。我才知道后果有多么严重,但是我清醒的是受伤的肯定不是他,是张伟华的概率也不大,只有齐建国最让人不放心。果然不出我所料,等我到医院后看到小东和伟华都站着,一副焦急的表情。不过让我出乎意料的是那小子不是被车撞了,也不是被人打了。只要北京的城管一天在呼吸,就没有会撞人的司机和爱打人的地霸肆意横行。只能怪齐建国天生命短,居然热的中暑了,还差点休克。要不是医院离得近,他就挂了。我也只能感叹人各有命,像我这么怕热的人都没有被热倒,最多也只是大汗淋漓,再夸张一点那就是汗流浃背,但是绝对达不到口吐白沫的地步。看来没事的时候多烧几张纸还是绝对有必要,怪不得上帝对我这么眷顾。
伟华和小东见我来了,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带了多少钱。我说:哪带多少啊!我爸这回是铁了心了我不回去他不给我钱。我有啥办法呢?小东说:你不是见你女朋友了吗?我顿时勃然大怒:你没钱的时候就去找你女朋友,你想靠女人活一辈子,是吧!伟华连忙劝阻,说:少枫,别生气,他小不懂事。接着他又将事情的原委跟我详细的说了一遍,原来他们上午在中关村买手机,中午也没有休息,最重要的是还没有吃午饭。直到三点钟的时候齐建国感到头晕,一会儿就走不动了,最后居然吐了。伟华见情况不对,赶紧扛着这个活死人来到医院。这个过程小东连一句都没有补充。可能他真的被我吓着了,毕竟第一次见我发脾气,居然大的让他无法接受。
第二天早晨,医生告诉我们齐建国齐建国身子太弱,但没有生命危险。他只是过度疲劳产生的头晕目眩,轻度休克。日后得好好补一补身子,不要在烈日下暴晒。这一切都归根于他贫血,补血药尽量多吃,两年内不要献血。我这才想起大一的时候他还献过一次,居然豪放的献了500毫升,这对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对他来说今后也是一样。医生又告诉我们最好在这里休息几天,不然还不能恢复正常。我说只要能走路马上就出院,医生看到我固执的态度,就像个。但是我必须得担当一次监护人的职责,因为钱在我手上。
结账时还让我不是很吃惊,因为还剩下一个人的路费。我们四个人所有的钱加起来也就一千多一点,回家刚刚好。伟华只好回到他们的东北,小东也只能回四川。而我就悲凉了,还得送齐建国回家养伤。
我走的时候准备给欣倩打个电话,但仔细一想还是算了。不到一天她给我的500就让我花完了,好像跟日元一样,拿一叠钱换一包纸人家还不乐意。到西安时齐建国的爸爸妈妈都来了,好不容易培养一个交大才子居然在旅游时出了意外,对他们而言是意外中的意外。他爸爸是煤矿的包工头,虽然还不是老板,但已经具有老板的风范了。一身的西装,一见面就让我感到很严谨。她妈妈倒是很和善,一见面就谢天谢地谢谢我,说我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还要他儿子牢记我这人民英雄。把我表扬的铺天盖地,还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我也琢磨着这雷锋是不是天天都这么兴奋,要不然他为什么好事接二连三的做。我害怕他们高兴得以为齐建国都痊愈了,干脆插嘴道:伯母,你们还是先把建国送到医院再说,他现在身子还很脆弱,医生说需要一段时间调养。他爸爸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对对对,先把建国送到人民医院检查一下,如果事情不大再回家调养。我正想说已经检查过了,现在只需要将身子骨补起来。可一想还是算了,人家父母关心子女心切,不是亲自检查不放心。反正一个CT也就是一百多,与一条命相比简直就九牛一毛。我又在怀疑这父子到底是怎么骨肉相连的,怎么性格相差这么大。这么有钱的爹妈居然生了个这么吝啬的娃,差点连路费都不够。我后来问齐建国:是不是你们家从小就给你灌输细水长流的思想,所以你才连命都不要的节俭。他笑了笑,居然大言不惭道:这是中华名族传统美德,难道有错吗?我也只好回他一句:哪天你真饿死了,不是你的错,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错。
到西安后的第二天,欣倩打过来电话。她告诉我的她也回家了,原因是她父亲局里有事急着回家处理。每次提到她爸爸都一样,只要是忙碌的话肯定是局里有事。至于事真事假就只有她爸爸知道了。让我困惑的是为什么他们总是那么神秘,难道为人民服务还害怕被人民知道吗?又一次扑灭了我长大为官拯救苍生的美好愿望。北京的风景固然秀丽,她只有一双眼睛也无暇顾及。我听完感觉有点遗憾,如果没出事的话,说不定此时此刻正在未名湖畔饮酒作乐呢!世事总难料,它总会在风平浪静的时候降临突如其来的风暴,让你措手不及,连撑开伞的机会都不给。
当天晚上,齐建国的爸爸就叫我出来喝酒,意思是确认齐建国没事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他爸爸表面平静而内心刚毅,话虽不多却句句在理。他说他们都是煤炭里长大的,脑袋在脖子上晃了二十多年,现在是个小老板了,终于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继承他的职位,他喜欢胆大而细心、冷静而独断的人。我说:“令公子就具有这样的特点,他在我们班上很优秀的。”我知道这句话确实不是夸他儿子,而是那小子也忒认真了点。不管在哪遇见他,都是抱着一本书。嗜书如命也好,装模作样也罢,他总是一直这么坚持。清华北大不要他还的确是个失误,结果第一学期全班第二,似乎有点委屈,第二学期奋起直追与第一名决斗,结果不负重望,顺利摘得桂冠。而我们寝室剩余的三人虽以建国为荣,却不与之看齐。
小东总是说:“建国啊!你不能老似这个样子拼命地学,你也得照顾一哈子我们兄弟间的感受哇!莫让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子噻……”虽然齐建国还没么听懂这么地道的四川方言,但是他听见了“差距”二字,他不仅没有放下手中的书,而且还带着轻蔑的口吻反驳道:“知耻而后勇嘛!”小东也拿他没有办法,对于这么固执的东西天塌下来他也不去理会,只要别砸了他的课本。齐伯伯长叹了一声,好像要抒发出心中无尽的感慨。“哎,这孩子性格从小就很生硬。原本我还看好的,我认为这是做人的原则,就应该从小树立。没想到任其发展的后果是越来越呆板,这也让我们做父母的感到无奈啊!孩子太老实了,在学校也没有女孩子喜欢,到社会上也很难适应尔虞我诈的纷争。”这番话对齐建国而言确实值得一听,也不怪只有最了解他的老爹能说的出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转述一番,可能还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为人父母总是很谦虚,我也不能顺着他的意思继续数落他的儿子。只好劝阻道:齐伯伯言重了,就以建国现在的形势发展下去,三五年之内必成大器。他一听这话顿时眼冒金星,茅塞顿开。好像平生第一次有人肯定他的儿子,高兴地连忙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我也为自己经典的马屁举杯同庆。
喝到最后,齐伯伯邀请我明天一起和他去榆林,再到老革命根据地看看窑洞和宝塔山,体会陕北的自然风光。我本想同意,可再三考虑如若再让老爸知道,可能下学期的粮草都没了,为了生命的本钱,为了革命的继续,我必须得回趟家负荆请罪。最后我只好坦言自己的苦衷,道出自己的无奈,并期待下一次观光榆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