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1 / 1)
我,我非常爱您呐!”
“但是,六年来,如果伯爵夫人爱着我,她会对我讲明的,她会让我意识到的。”
对可怜的玛丽-安托瓦内特来说,这个痛苦的时刻终于来到了,她是那么痛苦,感到它像一把匕首一祥要深深地刺进她的心底里去。
“不,”她嚷道,“不,她一点也没有让您意识到;不,她一点也没有对您讲明。但是,如果她不这样做,那是因为她非常清楚她不能成为您的妻子。”
“德·夏尔尼伯爵夫人不能成为我的妻子?”奥利维埃重复着她的话。
“这是,”王后继续说下去,由于自己的内心痛苦,越来越失去自制力,“这是她很清楚在你们之间有一个秘密破坏了你们的爱情。”
“有一个秘密破坏我们的爱情?”
“那是,她很清楚如果她把这件事讲出来您就会瞧不起她!”
“我?瞧不起伯爵夫人?……”
“除非一个年轻姑娘成为没有丈夫的妻子,没有结婚的母亲不会受人歧视。”
这一次轮到夏尔尼的脸色转成像死人一样苍白,而且靠在就近的一把安乐椅椅背上。
“啊!夫人,夫人,”他嚷道,“您对这个问题不是讲得太多了点就是讲得太少了点,我有权请求您解释。”
“解释,先生,要我,要王后解释?”
“是的,夫人,”夏尔尼说,“我请求您解释。”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打开了。
“有什么事?”王后不耐烦地嚷道。
“陛下,”侍从回答,“陛下曾经吩咐过可以随时接见吉尔贝医生。”
“怎么啦?“
“吉尔贝医生请求有幸向陛下表示他的崇高敬意。”
“吉尔贝医生!”王后说,“您没搞错,是吉尔贝医生?”
“是的,夫人。”
“喂!让他进来,让他进来吧!”王后说。
“您要求关于夏尔尼夫人的解释,”她提高了声音说,“喂!这个解释呀,去问吉尔贝医生,比问谁都来得合适,他能给您解释清楚。”
这时吉尔贝正好进来,他听到了玛丽-安托瓦内特方才讲的那些话,直挺挺地站在门口。
至于王后,把夏尔尼弟弟的那张便条扔给了夏尔尼,就朝盥洗室走了几步,想到那里去。但是伯爵的动作比她还要快,挡住了她的去路,抓住了她的手腕。
“请原惊,夫人,”他说,“但是,这个解释应该是当着您的面进行的。”
“先生,”玛丽-安托瓦内特眼神显得焦操不安,咬着牙齿说,“我想,您忘了我是王后!”
“您是一个恶意中伤她的忘恩负义的朋友,您是一个侮辱另一个女人的妒妇,这个女人是一个三天来为了您甘冒生命危险的男人的妻子,这个女人就是德·夏尔尼伯爵的妻子生应该当着曾经恶意中伤过她,侮辱过她的人的面给她一个正确的评价……请坐下,等一等。”
“那么,好吧!”王后说,“吉尔贝先生,”她强装笑颜继续说,“您知道这位先生要求些什么吧。”
“吉尔贝先生,”夏尔尼以充满了又是谦虚又是自尊的语调说,“您听到王后的吩咐了。”
吉尔贝向前走了几步,双眼忧郁地注视着玛丽-安托瓦内特:
“唉!夫人,夫人!……”他低声地说。
然后,他转身对夏尔尼说:
“伯爵先生,我应该对您讲的,是一个男人的耻辱和一个女人的荣誉。有一个可耻的人,乡巴佬,懦夫,爱着德·塔韦尔内小姐。有一天,他发现她正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就不顾她的青春,不顾她的美丽,不顾她的清白纯洁,这个无耻之徒强奸了她,这位年轻姑娘就此成为没有丈夫的妻子,没有结过婚的母亲……德·塔韦尔内小姐是个完美无缺的人!德·夏尔尼夫人是个牺牲者!”
夏尔尼抹了抹额头上流着的汗珠。
“谢谢,吉尔贝先生,”他说。
然后,他对王后讲话。
“夫人,”他说,“请您相信:我不知道德·塔韦尔内小姐如此不幸,我不知道德·夏尔尼夫人更应受到尊重,否则,我不会六年来没有俯伏在她的脚下,她完全值得爱慕,而我却没有爱慕她。”接着,他向惊呆了的王后鞠躬后就走了,而那个可怜的女人不敢用任何动作来留住他。
不过,他听到当她看到她和他之间隔着的那道门关上时发出的痛苦的喊声。
因为她明白,正如地狱之门一样,嫉妒的魔鬼在这道门上刚刚写下了这一可怕的警句:
Laseoiate ogni speranza!①
①拉丁文:被遗弃者都怀有希望!
第一〇七章 利利阿时代
方才我们讲到了伯爵和王后之间的这段故事,如此痛苦地消灭了一长串的苦痛。现在让我们来谈谈德·夏尔尼伯爵夫人在干些什么。
首先,我们已经知道了她的内心世界,不难想象出伊西多尔动身后她所经受的痛苦。
她已经猜到这项伟大的计划是一项逃跑计划,因此,这项计划的成功和失败,都使她惊惶不安。
如果这项计划获得成功,她非常了解伯爵对主人的忠诚,可以肯定,他的主人一旦逃亡在外,他再也不会离开他们,如果这项计划失败,她又晓得奥利维埃的勇敢,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阻挠,只要有一丝希望,甚至在毫无希望之下,他都会战斗到底。自从伊西多尔向她辞别以后,伯爵夫人总是处处留意,眼中从不放过一丝徽光,耳里决不漏听一点风声。
下一天,她和留在巴黎的其他人一起得知国王和王室一家在夜里离开了巴黎。
关于这次动身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事件。
因为她已经预料到夏尔尼一定参加这一行动,既然已经动身,那么夏尔尼已经离开她走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跪在地上为他们一路平安而祈祷。
接下去的两天里,巴黎毫无动静和反应。
最后,在第三天早上,这座城市爆发出特大的传闻:国王在瓦兰纳被抓住了。
一点也得不到详情,除了这一个晴天霹雳之外,没有其他消息,除了一道闪电之外,就是茫茫黑夜。
国王在瓦兰纳被抓住,仅此而已。
安德烈不知道瓦兰纳在哪里。这座小城市,和一万个其他不重要和不知名的法兰西市镇一样,过去和现在都处在这个时代的昏暗的笼罩下,但随后由于它对君主制构成的威胁,劈开了头上的黑暗,注定要变得出名起来。
安德烈打开一本地理词典,查看有关条目:
“瓦兰纳·昂·阿尔戈纳,是默兹省的首府,有一千六百零七个居民。”
然后,她到地图上寻找,找到瓦兰纳位于斯特内、凡尔登和夏隆构成的一个三角区的中心,它是以森林、小河为界。因此这个法兰西的默默无闻的小地方,就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在她今后的生活中所思考的、希望的和担心的都与这个地方有关。
然后,随着重大消息之后,逐渐传来了一些次要新闻,正如日出那样,在一片混沌之后,渐渐出现一些细节。
她得到的细节真不少。
有人说,德·布耶先生追捕过国王,曾经袭击过护卫队,在一次激烈的战斗之后,他让王室一家落到了胜利的革命党人手里之后就退隐了。
夏尔尼无疑是参加了这场战斗,万一夏尔尼没有留在战场上,那他也只会是最后一个撤退。
接着,没有多久,有人声称跟随国王的三名卫士中有一名被杀死了。
接着,搞清楚姓名了。不过不晓得这个人是子爵还是伯爵,不晓得名字叫伊西多尔·德·夏尔尼还是叫奥利维埃·德·夏尔尼。
这是夏尔尼家一名成员,再没有更多的消息。
在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肯定的两天中,安德烈心里十上八下,痛苦得不得了。
最后,有人宣告国王和王室一家在二十六日星期六回宫。
尊严的囚徒在莫城过夜。
根据一般标准计算时间和距离,国主应该在中午前到达巴黎。假定他采取最近路线回到杜伊勒里宫,国王应该经过圣马丁区回巴黎。
到十一点钟,德·夏尔尼夫人穿着非常简朴的服装,脸上蒙一层面纱,来到了城门口。
她一直等到下午三点钟。在三点钟,头几批人流在她面前涌过,传来消息,说国王绕过巴黎,从香榭丽舍城门回宫。
这要横穿整个巴黎,而且还要徒步行走。谁也不敢驾车在各条街道都挤得满满的人群中行驶。
自从攻下巴士底狱以后,林荫大道上的交通还从来没有阻塞过。
安德烈毫不犹豫,立即动身去香榭丽舍,而且还是第一批到达。
在那里,她又等了三个小时,这可是难熬的三个小时!最后,国王一行到达那里,我们已经讲过这一行是在什么样的秩序和情况下来到的。
安德烈看到了马车经过,她发出了欢呼声,她方才已经认出夏尔尼坐在马车的座位上。这时又响起一个呼声与她的欢呼声相呼应,如果这呼声中不带着痛苦的味道,好像就是她的欢呼声的回音。
安德烈转身朝着发出呼声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年轻姑娘正在三四个热心地帮助她的好心人伸出来的胳搏中挣扎。她似乎受到最强烈的失望的折磨。
安德烈如果没有听到她周围对这三个坐在国王马车上的人各种各样低声诅咒,她可能会对这个年轻姑娘相当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