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黄泉路见(1 / 1)
耿无棉在一边看着神情落寞的苏然,她崇敬的七师傅此刻脑袋里想什么呢?花鸟有那么好看吗?要盯那么长时间!终于她忍不住了,拿了梨子咬了一口,咔嚓咔嚓的吃起来。苏然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来,仰头往往宫墙上方的一块四四方方发的天空,从此以后她就这样生活了吗?这狭窄的天地仿佛就是一个金丝鸟笼,她就是那个被囚禁的鸟。耿无棉歪着头不解的看着她,“七师傅,你干什么呢?”
“你还小,不懂的。”苏然坐到椅子上捂着微微发疼的心口,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她已经好多了。发病没有那么频繁了,凌霜这一招摧心掌的仇她一定要报!
“你总是说我小!我哪里小了?七师傅,拓拔皇帝既然那么爱你,为什么从来不来福梓宫与你同宿?”耿无棉很是奇怪,既然已经是夫妻了,为什么还不圆方?难道真的是因为七师傅身体不好吗?可是她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啊!
苏然听了一愣,随即淡然一笑,“呵,你果然不小了。他是怕睡到半夜被我杀了。”
耿无棉紧接着问:“那七师傅你会杀他吗?”
“说不好,其实何止是他怕,我也怕。你别看他天天为我杀活熊取胆,命人挖人参雪莲。其实心里也恨不得我早死,不过是在做样子而已。”苏然神情迷离,很快又恢复常态。
夫妻之间相互猜忌到这份上,真是令人心寒了。耿无棉不禁打个冷战。苏然见她眼中有畏惧之色,轻轻的笑了,“傻孩子,你以为这个皇后是那么好当的吗?这后宫之中有谁不是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恨不得吃了我,可是她们又不敢,因为我比她们手狠。你以为我真的要杀帼嫔?她固然想除掉我,却也是被人指使的。我不能追根究底,只能杀一儆百。其实这后宫之中有多少类似帼嫔一样的怨女冤魂飘荡啊!”
“七师傅你别吓我!”耿无棉本就心惊,听她这样说更是害怕。
苏然莞尔一笑,也就不再说下去了。
两师徒各有所思的的时候,那术跑来了,恭恭敬敬的给苏然磕个头,“皇后娘娘,皇上传下话来,今晚要来福梓宫。”
“哦?”苏然又惊又疑,拓拔零一反常态,发生了什么事?
耿无棉却很机灵,随手将一个金扳指扔给那术,“皇后赏你的,听说您给别的妃嫔报信,赏钱都是十两,以后机灵着点,有你的好处。”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耿小姐。”那术欢天喜地的去了。
耿无棉看看她若有所思的七师傅,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问:“七师傅,东胡原本不都是称皇帝为大汗吗?为何到了拓拔皇帝就改了?”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处处学中原,是想有一天能够统一中原。”苏然还在想为什么拓拔零忽然要来福梓宫的。忽然她心有所动,走到寝宫里拿了几套衣裳和两个人皮面具放进包袱里,又打点了一堆银两一起塞进去交给了耿无棉,“无棉,今晚你就动身回龙翼国,一路上不管发生什么事,听到任何消息,都要马不停蹄的往龙翼国跑,告诉老八,东胡要有异动!”
“七师傅……”耿无棉看她如临大敌的神情,心里不住的打鼓,发生什么事了吗?
“今晚我拖住拓拔零,你就骑晓白回去,明白吗?”苏然神色肃穆,半点笑意都没有。耿无棉在她眼神的逼视下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到了掌灯时分,福梓宫远没有其他宫苑那样灯火辉煌,耿无棉双手托腮坐在高高的宫门槛上,看着远方的星星愣愣出神,她还真有点想家了。一身白衣的拓拔零悄无声息的到了她身边,仔细端详了一阵,这孩子无论性情心机都与落雨阁的众女子相类似。稍加点拨,日后也非池中之物啊!见她扁着嘴似乎在思索,便轻声说:“怎么了?想家了?”
“啊!你什么时候来的?”耿无棉被吓了一跳。
拓拔零见她仿佛被蛇咬了的神情,心知苏然没少给她灌输自己是坏人的思想,所以把她吓成这样。他心里苦笑,倒也不以为忤,依然是轻声回答:“我刚刚到,你七师傅呢?”
“在,在里边。”耿无棉白天刚刚听苏然说宫墙里都是冤魂,乍一听见拓拔零说话,又穿一身白衣,被吓出来一身冷汗。
拓拔零脸上挂着微笑,也不再计较,迈步走进殿内。殿里的宫女太监都已被屏退出去,也是一身白衣的苏然一个人坐在桌边等着。桌上摆着两副碗筷,八碟精致酒菜和一盆汤,还冒着丝丝热气。他坐到桌边却没有动筷子,只是看着苏然。苏然喝了一杯酒,这才给他倒上。各样菜色都夹一点尝了尝,又喝了一口汤。这才看向拓拔零,那意思是:这回你放心了吧!没有毒。
拓拔零这才提起来筷子,夹一口菜放进嘴里,爽脆可口,“果然还是中原饮*细。”
“要不人人都想要中原呢!”苏然淡然一笑,“不知道您今天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丈夫来看看新婚妻子,来妻子房里过夜还需要理由?”拓拔零一脸好笑的模样,似乎苏然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苏然一笑,给他添上一碗汤,“你可曾后悔娶了我?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我和上杉英里决斗时,你不救我,我便早就死了,你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不是吗?”
“是!我想过。”拓拔零也不否认,他将汤喝了两口,又说,“不过没有了你,那又该多没意思?我这一生顺顺利利平平稳稳的,就算赢得了天下又能怎么样?美人有的是,苏然却只有一个。所以我要你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与我做一对恩爱白首的夫妻,共创统一天下的盛世。”苏然幽幽的看着他闪光的眼睛,终于他还是忍不住要出手了。仿佛没有听明白一样,她神色自若的吃着饭。倒是拓拔零有些奇怪,以她的性子早该就地而起来杀自己了,这样充耳不闻的神态实在让他起疑,“你为什么没有反应?都不说话?以前,你都会想尽办法阻止我的。”
“你不是说了吗?要我活着,好好活着,看着你打天下。”苏然给他夹一筷子鱼丝,“我还能做什么呢?我已经东胡的皇后了,生杀大权握在你手里,不过是等到中原一统的时候赏我一杯毒酒。”
“你总是以为我会杀你,难道你就不明白我心里有你?”拓拔零吃着她给自己夹的菜,究竟怎样才能改变她心中的看法?
“我的位置能有多大?能大的过这座江山吗?什么都是空的,都是假的。”苏然依然是淡淡的口气,她不信男人所说的任何话语,包括她居心叵测的丈夫。
拓拔零走到她身边将她拉起来,仔细的看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她永远都是这个态度对待自己,唯有骗他的时候,会有那么几分不曾有过的温柔与娇媚。此刻她虽然嘴上服输,却还是那副桀骜不逊的样子,眼睛里似乎有嘲讽的笑意。他忽然将她拦腰抱起来,慢慢走到床榻边上,将她扔到床上去,这是他的女人,为什么不敢?
苏然脸上的血色渐渐的消褪,嘴角竟然流出来一丝血迹。拓拔零大惊,一股疼痛从五脏六腑传遍全身,他大惊,指着床上的苏然厉喝:“你!你下毒!你要与我同归于尽?来人哪!来人!”
“我陪你一切走,这一辈子咱们恩怨太多,来生再算清楚吧!”苏然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手伸到一半便垂了下去。
忽然宫殿里闪进来一个白色的身影,正是消失许久的上杉英里。他将半瓶药丸倒进苏然嘴里,将她抱起来夺路而去,嘴里喃喃的念着,“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会死的。”
靠在床边的拓拔零吐了口血,忽然轻轻的笑了。原来在她的心里,也觉得对不起他吗?原来一切的恩怨纠缠,并不是只有他才苦恼吗?
闻声而来的太监宫女看到奄奄一息却笑得诡异的拓拔零心里都是一惊,再一看那个神秘的皇后已然消失不见了。那术最先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快!快!护驾!传御医!”
东胡一片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