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十 二（1 / 1）

一连几个月，我都只能在电视上或者报纸上的娱乐新闻里看到梓杰。

他在各地忙着他的专辑宣传，才18岁的新人，就受到了大众的喜爱，他真的是很有一招呢。

我则是一边恼着升学的压力，一边给小说找着灵感。

暗自在心里跟自己打了个赌：如果在放寒假之前，我写完了小说，下学期就努把力考大学，如果没有完成，就… …就不读大学。

反正，我也没有多余的钱去支付大学那毫无意义的学费，还不如多点时间，多点自由的空间。也没人规定只有读大学才会有出息，不读大学就没有办法生存下去了。

… …

高三的课业繁重，主要是体现在晚上10点才会放学这件事情上，我自然是很不情愿，平白无故坐在教室里浪费一晚上的时间，却没有任何意义。

这不是我的厌学情绪在作祟，而是，我眼中的大家都是这样的。

环顾四周，都是没精打采的在教室里坐着，趁老师去办公室闲聊或者去厕所抽烟的时候，拿出最新一期的时尚杂志，摆在英语书的下面翻阅，老师一进来，就立马用最大的英语书把杂志遮住，丝毫没有破绽，老师甚至会误以为他们是在认真地看书，准备高中三年最后一个寒假来临之前的最后一次期末考试，为家长们交上一份满意的成绩单。

我没有闲情逸致看英语书，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看杂志，只是一心埋在小说里，

眼看，就快要到打赌的期限了，小说却卡在两人的去向那一节，迟迟没有进展。

到底，是走还是留，这不只是小杰和小煊纠结的问题，更是我此刻纠结的问题。

还是不能让他们有个完美的结局，毕竟，没有哪个人的人生会是完美的，总要留一点缺憾，才会值得品味。

就像我的人生，进行到现在，我才体会到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句话的内涵。

下课铃声一响，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冲出校门，因为是星期六，隔天不上学，大家都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去释放这一周由于学习带来的疲惫和晦气。

我故意走在了最后，避开了那些会叽叽喳喳问我今晚有没有什么活动的人，我实在没有什么活动可以向他们炫耀，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有的，只是在门口等着我的精一。

“你怎么在这里？”我望着校门外转角处的精一，路灯下，他显得很模糊，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是他。

“接你放学。”他的声音越来越沉稳，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人。

我努力的在记忆里回想，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是梓杰来接我逛街的那天，在罗阿姨家的门口吗？

那以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了吗？

关于这点，印象已经不是很深刻了，毕竟这段时间，我脑子里装的，只有我的小说，还有时不时更新的娱乐新闻。

“最近学习怎么样？”我们并排往回走着，精一突然开口问我。

比起朋友间的问候，这更像是家长对孩子学习的关心。

看来，我们还真的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他在外面久了，自然而然的成熟，我有些应接不暇。

“还是老样子，你知道的，我不大喜欢学习。”我还是只能用以往的口气跟他讲话，试探性的希望他还能理解。

“高三了，再不努力就考不上大学了。”

他真的还能理解我吗？这样的教育口吻，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我以为，爸爸不在了，就没有人会这样教育我。没想到几年之后，这样的口吻竟然是从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人嘴里说出来，听上去，我似乎有种鸡皮疙瘩爬满身的感觉。

忍不住在想，这些话，他是不是也酝酿了很久，听上去很不自然。

“你怎么了？”我避开了他的教育，却忍不住想知道他的改变。

他停住脚步，转过头看了我，我只是习惯性的低着眼睛不看他，却意外的发现，我平视的时候，只能看到他的喉结，他竟然又长高了，而我却一直是这样，小小的，不出众的个子。

借着路灯，我不太清晰的看到了他脸上的倦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缠在他身上。

他没有回答。

我这只有四个字，却铿锵有力的问题似乎一击命中了他的内心。

他转过头去不理会我，我趁机扫了一眼他的眼睛，里面有对于我问出这四个字的惊喜。

原来，他是希望我这样问他的，起码，这表示我是关心他的，不管是出于朋友，还是别的其他关系。

见他避而不答，我也没有再多问，只是又继续并肩往回走着。

“谢谢你今天来接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来接过我了。”我笑着说给他听，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对他说谢谢。

“是罗阿姨叫我来的。”我瞥见了他嘴角的微笑，也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他的微笑。

… …

“就这样，陪着我，好吗？”小煊几乎用尽了嘴里的最后一口力气，说完了这个请求。

小杰微笑着点点头，也没有低下头看躺在他怀里的小煊，只是眼泪，已经不自觉的爬上了他的脸颊。

小煊躺在小杰的怀里，悄悄的闭上了眼睛，再没有力气睁开。

… …

想到了结局，却犹豫了。

这样一目了然的结局，会是最适合我的小说的吗？我提起笔，却一直犹豫该不该如此下笔。

我实在是不想让我的小说跟自己的人生一样纠结。

不过，太过没有创意性的结局，也不是我创作的宗旨，违背我的初衷，想来也，实在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