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亲密接触(1 / 1)
“这么晚了,谁在府里?”门口有人过来接着,南宫静深下马,顺便问了一句。
“大少爷,是容郡王过来了。”府里的下人回道。
南宫静深暗下皱眉,想不出最近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需要容季深夜来商议的,难道还是为了容槿?不过他今晚实在没什么心情应付。
此时正堂里,南宫致远偷偷地打个呵欠,又一次劝说失败,他从小就对容季没辙,现在只等着大哥回来了。
南宫致远是个浓眉大眼的少年,与故去的瑜王爷无论是性情还是相貌都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在这里陪着容季坐了两个多时辰,茶水也喝了七八盏,见容季仍然没有走的打算,只得勉强打起精神继续。
说起容季这个小表弟,南宫致远不是不喜欢,容季相貌出色,小时候更是玉雪团团的惹人疼,加上性子机灵,小嘴儿也甜,家里长辈哪个不多疼一分。南宫皇族到了他们这一辈,比较亲近的也就那七八个孩子,尽管容季不是年纪最小的,但绝对是最得宠的。连年纪最小的媛媛都知道让着他。
他还记得自己六岁的时候,容季非得抢他刚买的泥塑福娃娃,他没给,结果将容季气哭了,向来最疼他的父王毫不犹豫就照他屁股来了两巴掌,说什么兄弟之间要包容友爱,最后那个福娃娃还是给了容季,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事至今记忆犹新,不是为那个福娃娃,只是因为当时父王看容季的眼神,太复杂了,父王已经故去多年,他至今没弄明白。
小时候的事情,怎么说都好商量,但现在大家都长大了,生长在他们这样的家族里,有些事情不是谦让就可以解决的,但容季的性子却变本加厉,就像那江南的梅雨天,阴雨连绵,晴少阴多,虽然不应该背地里非议长辈的不是,可他还是想说,容季的变化,少不了溪岚姑姑的推波助澜。
“阿季,我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你今晚就在这住下吧,我打发人去姑姑那里回一声。”南宫致远摸摸眼角的泪水,掩口又打个呵欠,他可是每天天不亮就要到京畿防卫营晨起练兵的。
“我再等一会儿。”都等这么长时间了,容季不想放弃,宫门口的人说,静表哥已经打过招呼,今晚不回宫,那他就一定会回来的。有些事情,他要亲口问个明白。
见他这样,南宫致远识相闭嘴,正堂内又开始陷入安静。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围墙外传来三声更夫击打梆子的声音,竟然已经三更天了。
容季,没有你这么访客的吧?
大哥,你到底去哪里了?这个小祖宗也就你能管得了。
南宫致远单手支腮,看似闭目思考,但在伴他多年的小厮雨庆看来,他这主子八成已经开始进入梦乡了。
南宫静深直接去了秋上居,听门口的侍卫禀报说,容槿今天出门接了旨,回来并未见什么异样,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随身侍奉的侍女说,早早就睡下了,看起来并无不同,晚饭时候芙蓉醉鸡吃了几块,清炒菇片,炝八珍菜,笋子滑虾片还有一盘麻油小白菜动得比较多,碧玉粳米还添了一次饭,南宫静深知道容槿晚饭喜欢清淡,便特意嘱咐了府里的厨子。
南宫静深在门口站了一会,里面清浅的呼吸声隐约可闻,他忽然很想进去看看那人,哪怕是看一眼就好,确认他还在自己身边。
顾十三有些无语看看自己主子,堂堂一个大宁王爷,半夜三更,偷偷摸进人家的门,这算怎么回事啊,虽然小容王爷也是个男人,但主子那点心思可骗不过他的眼睛,算了,还是认命的守门吧。
“容槿?”父王崇尚简洁,所以这个园子的一切以简单干净为主,不若王府的其他院落富贵华丽,当时只觉容槿会喜欢,就不顾母亲的反对,执意把这个园子留给他住。现在看来是正确的,这几日相处下来,容槿虽然没说,但在言谈之间还是可以听出,他对这院落还算是喜欢的。
“容槿?”南宫静深撩起垂地的碧青色床帐进去,在床边坐下。床帐是徽州的雨过天青纱,透光性好,是以床上并不是全然的暗沉,月光透进来,朦朦胧胧的,安然沉睡那人就像是一个不敢轻易碰触的梦。
“容槿?”南宫静深又低唤了一声,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感情,手摸上了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
容槿似乎在梦里被打扰了,眼皮动了动,无意识的翻个身又朝床里侧睡去了。
南宫静深在黑暗里几不可见的翘翘唇角,溢出了几丝没有声音的笑意。
真的睡觉这么沉吗?他心里一动,直接拉开被子的一角,略带凉意的手掌从内衫下方探进去,抚上容槿的后背,立刻感觉到底下的身子一僵,随即又向前挪了挪。
还装?南宫静深并不介意和他玩下去,容槿,你到底想逃避什么?
他开始的打算真是只想看看人,并不想真的做什么,可看到心爱的人就这么看似毫无防备的睡在自己身边,试问有几个男人可以控制得住自己。
何况容槿还有一身好肌肤,触手柔韧顺滑,并不若女子的细腻,但却让他舍不得放手,他轻轻的抚摸着那劲瘦的腰际。
容槿在梦里低喃一句,又翻了一个身压住南宫静深的手,这次正对着南宫静深的方向。
南宫静深眼神暗了暗,抽出被压住的手指,毫不犹豫的俯身,贴上容槿的双唇,起初是蜻蜓点水的啄吻,少年清澈干净的味道让他不免有些得寸进尺,逐渐加深这个吻,唇齿纠缠……
容槿被子下的双手扣紧了身下的被褥。
“晚安,容槿。”南宫静深最后舔舔泛着水光的唇角,声音暗哑,不经意间流露急了几分强自压抑。
听到房门重新合上的声音,容槿睁开眼,眼神清亮,并无一丝的睡意。抬手擦擦唇,眼神晦暗难辨。
其实字南宫进院门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毕竟这么多年的功夫练下来,这点动静再听不到,他就白学了,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会敢来京城,不得不为之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凭借这身功夫,将来万一出现变故,他也可以顺利出逃,至少自保是没有问题的,这也是父王最后可以妥协的一个原因。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隐隐约约间觉得南宫静深对他好的好像有些过头了。
第一次见面就在密室,他知道已故瑜王爷惊天的秘密,这样的皇室秘闻,以防泄漏,没有几个人是不被灭口的,就算南宫静深认为他不认识当今皇上,识不清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可以他现在的身份,迟早有一天会被皇上召见,那所有的一切终将暴露,不是吗?他能想到这里,相信以南宫静深的能力不会没想过,可是那人不仅没杀他灭口,甚至连一句警告的话没说,是笃定了他会保守这个秘密吗?
做主让他住在这个园子里,衣食用度将皆是比照瑜王世子的标准,甚至连起居饮食这些小细节也关照到了,起初他以为是瑜王妃念着父辈的情谊,后来和园子里的侍女熟悉一些以后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来自南宫静深的授意,他看起来可不像会顾念旧情的人,何况南宫静深的年纪,和容王府也根本没什么旧情。
所有的这一切都透着古怪和异常。他不敢往那种事情上想,所以他只能装糊涂,不给南宫静深挑明的机会,因为一旦挑明,谁也不知道后果如何,而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不要节外生枝,然后等待机会的来临。
可南宫静深今晚的行为,摆明是不容他逃避,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方向呢?
如果他是女子,他可能更容易理解一点,可是问题他是男人,相貌也算不上倾国倾城,没道理会在这短短时日内招惹到南宫静深。
而且南宫静深当他是什么人,即使他进京为质,即使他不再是长公主的指婚驸马,但好歹他的封号还没被剥夺,他还是容王府的世子,怎么着也不是可以随意任人玩弄的私宠娈幸之辈吧。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知道南宫静深应该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根据以往的了解,那人冷漠寡淡,好像很少让人近身。可是今晚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头痛了,想不通就放到一边,先睡觉。
南宫静深,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打算配合。
*
南宫静深刚进正堂,就看到这么一幅景象:致远靠在宽大的椅子上睡得东倒西歪,他的小厮雨庆立在一边,时不时扶两把,避免自己主子从椅子上跌下来,摔得太难看。等了两个多时辰的容季正闭目养神,这份耐心真是让南宫精神诧异了,要知道,容季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这次看来是真的豁出去了。毕竟兄弟一场,真的至于如此吗?明天容槿的驸马的。
“大少爷。”正堂里伺候的雨庆和侍女行礼。
“表哥。”容季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眼里隐有疲累之色。
“阿季,这么晚了等我,有什么事?”南宫静深在他对面坐下,吩咐雨庆将致远弄回房去,一旁的侍女也到退下,门外只留下顾十三一个人。
“表哥,这些日子以来,那些传闻是真的吗?”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容季终于开口问道。
“什么传闻?”关于他的传闻只要不涉及到利害关系,他向来懒得理会。反正那些官员也只是敢私下里嘀咕几句,并没有在井坊间流传着什么不好的传闻。
“就是关于容槿和你……”他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说,他下意识的希望那不是真的。
“容槿和我的什么?”
“他们都说你将容槿是纳为私宠,不会将他交出去,让别人处置。”容季咬咬牙,脱口而出。早先从户部尚书儿子口中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他的静表哥从来都不是喜欢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他又何必……
“有什么不可能的?”刑部尚书杨文的独子杨辰林嗤笑一声,喝得有些迷蒙的醉眼勉强睁了两下,又妥协的垂下,趴在桌上哼哼两声。
“你起来,说清楚。”容季揪着衣襟将人提起来,语气严厉。
“说……说什么……不喝了……不喝了……”杨辰林挣扎两下又倒了回去。
“算了,你不要为难他了,他喝成这样,也回答不了你什么。”桌上的另一个年轻人开口阻止容季了下一步动作。
桌上众人都对这个杨辰林起了抱怨,这人真是能惹麻烦,在座诸人谁不知道,这个容季对瑜王世子南宫静深那是尊敬有加,半点错话都说不得的
“你们都知道?”容季环视一周,这些人都是朝中重臣的子弟,平日里大家常聚在一起喝酒听曲儿,今天就是这个杨辰林提头牵线,大家才来幽兰轩,名字起得清雅,说白了,也就是个只做富贵生意的妓院罢了。
被容季这样打量,众人都有些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直视目光,他们确实都知道,只隐瞒了容季一个,可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谁不知道容季那个坏脾气啊。
众人集体的沉默等于间接的承认。
这样一直不说话也不是办法,起先阻止容季的那人在众人的期待下,终于硬着头皮解释道:“容季,其实这些日子以来,这事早就传开了,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没有摆在明面上,我听我爹说,其实在容槿入京前就有传闻了,当时南宫静深就在皇上面前,力争让容槿入住瑜王府,而且听说还是当年瑜王爷别居的院落,这些日子以来,就连在宫里的寝殿也不回了,无论多晚,日日返家。听说皇上几次提到让容槿搬到质子府,都被南宫静深寻了理由回绝了,你也知道,你的那个哥哥……早就传闻他风姿过人,北原质子的前例在这……再说呷昵男宠在上层的贵族圈子也是司空见惯的……”在座的人谁敢说自己家里就没养过男宠,有些权势大的府里,甚至很能寻到月遗一族的绝色,那才是真真的让人羡慕死。这人说到后来,在容季在阴沉的目光下,讪笑两声,声音渐渐低下去,终至不可闻。
“都是些混话罢了,你听听就是,还当真吗?”最近他是太过仁慈了吗?这样的闲话也敢传出来。看来是该找机会让那些有这闲心思的人找点事做,添点记性才是。
“既然是混话,表哥,你为什么不把容槿送到质子府,为什么还要让他留在瑜王府?”容季的心很乱,容槿总是让他觉得不安定,只要有他在,总会将自己的所有东西都夺走。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容槿留在这里,就算现在不出事,但谁能保证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他不能冒这个险。
“阿季,你失态了。”南宫静深垂下眼眸,转动手上的青玉扳指,提醒道。
这样的执念多少年了,他早已经分不清楚,母亲告诉他说,这世上只有不争,没有争不到,可是如果没有,母亲这么多年的等待又是什么呢,他的这些年被遗弃又算是什么呢,他会听母亲的话迎娶清韵,娶了清韵就等于得到了整个扎图部落的支持。
容槿,就算我此生不能陪在他身边,但是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