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外是锦绣内是毒 上(1 / 1)
萧羌看海棠一头雾水的样子,就很好心的给她解释。
白玉京这一代的京主是个女子,名叫苏荷,天上重的重主是洛同衣,长生狱的狱主是叶带霜,三人少年时期都曾游学天下,萧羌就是在顺京认识的洛同衣。
长生狱四年前发生叛乱,叶带霜被苏荷所杀,现在长生狱没有狱主,被白玉京全盘监管。
萧羌看着她,微笑,“既然要带你一起去,也就不必瞒着你,朕这次去,是要和沉国的国主会盟。”
海棠立刻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会盟这种大事,怎么好带妇人去?会被笑话陛下您连这种时候都离不开女人的。”所以把我扔下吧TAT。
春风微笑,桃花眼眯起,“那怎么行,朕和远儿都要去,总要有人照顾。”
骗人!你一路上不都是被龙神卫照顾的吗!“大殿下金枝玉叶,不该去此等场合。”所以我顺带也不用去了……
“远儿快十二了,总要见识一下什么是天下豪杰,不然他还以为小小一个大越就是这天下了。”
海棠一时说不出来话了,萧羌却笑了,“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去,那就留在白玉京外的星城吧,朕带远儿和寒儿过去就好。”
海棠嘴角抽搐了一下。“……星城和白玉京有多远?陛下可以指教吗?”
“二十五里。”桃花眼里笑容越发灿烂。
海棠翻白眼:那丫的这去不去有区别吗?
带着沉寒过去不就是当人质吗?
她认命的看着萧羌,男人一双桃花眼便慢慢的眯细,修长漂亮的指头温柔的托起她的下颌,声音温柔甜美,“卿,如果说是朕希望卿和朕一起去呢?”
那我会立刻选择跳上马车奔回顺京==本来已经鼓起勇气打算答应和他一起去白玉京了,看到面前一双笑漾春风的眼,她的勇气莫名其妙的就没了,海棠缩了缩身子,“我留在星城……”
反正其实多一个自己少一个自己是根本没所谓的事情吧?
那……还是不要去了==|||||“……”萧羌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他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卿,那现在还要不要下车?”
虽然是被一个帅哥以这种非常礼貌的语气询问,但是看到萧羌那气定神闲的表情,她却莫名其妙的觉得拉不下面子,唔了一声低头开始绞衣带。
萧羌却全不在意,看她不肯下来,就伸展双臂,把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马车外太阳清朗,男人的头发上淡淡的木叶香气。
一行人在锦城弃车登州,从锦城的远游渡上船,向云林平原而去。
锦城是靠近云林平原的方向,属于大越的最后一个城池。
白玉京内水陆交错,如果一路顺风顺水,坐船而下,,一切顺利的话,三月初四就能到达白玉京的卫城星城。
他们坐的是一艘加以改造过的铁甲战船,表面上看就是一艘再普通不过富贵人家的画舫。
沉寒自从那日被惊吓之后就精神不振,躲在船舱里不肯出来,萧远倒还好,蹲在甲板上吐了一阵就好,海棠和萧羌不晕船,三个人站在甲板上,随着巨大的船只平稳的在碧波上画出一道道的弧线,男人好听的声音指点着大江两岸的风土人情,海棠也认真的听着,听他给萧远讲解分析沿岸诸国的微妙关系和国力等等。
在船开了半天之后,他们进入了白玉京的领域。
天上白玉京,十二城五楼,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当萧羌背负双手,站在船头悠悠吟出这几句的时候,海棠的眼神也投向了远远露出轮廓来的,黄昏中的一片平原。
他伸手摇摇一指,“笑儿,你看前面,前面就是白玉京,从二百年前开始,那里就一直是东陆最富庶的地方。白玉京下共有十二座城池,它甚至没有大越最大的一个州大,但是它一城赋税,却是大越一州的总和还要多。可惜,如此富饶的地方,离大越如此之近,却不属于大越。”
海棠偷偷的用bs的眼光瞄了瞄他,摇头。
“卿似乎不以为意?”他看了一眼海棠。
海棠今天穿着一套杏黄色的衣裙,随便扎成马尾的发上缀着几根朴素的银簪,听到了他的话,海棠沉思了片刻,摇摇头,“臣妾是这样觉得的,如果说因为嫉妒某地的富庶,就要把它纳入掌中,那么最后的结果必然是那块富庶的地方会变得和手中其他地方一样贫瘠。有空算计怎么抢到别人好的东西,不如思考自己怎么变得比别人好,这样比较现实吧?”
萧羌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唇边绽开一丝微笑,“笑儿,你又让朕惊讶了。”他抬起海棠的下颌,看着少女无所畏惧凝视他的清澈眼眸,看了片刻,忽然毫无预兆的低头,嘴唇刷过了她的额头,“你让朕惊讶且惊喜。”
最近已经被他偷吻得非常习惯了,只要没亲到重点部位,海棠就从善如流,就当被萨摩耶口水洗脸了。
就当她冷静抬眼的时候,萧羌的双手从她肩膀滑落,环上了她的腰,男人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了这样一句话,“……笑儿,卿如果是男人就好了。”
陪你BL么?在肚子里腹诽,海棠下意识的抬头,看到的却是虽然弯着,却没有笑意的桃花眼。
萧羌的眼里一旦没有笑意,就变得犹如深潭一般,会让被他凝视的人有种灵魂都被吸取的错觉。
“……如果笑儿你是男人,你就可以在朝堂上光明正大的站在朕身旁了。笑儿,后宫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说完,男人不再开口,只是远远的眺望逐渐接近,浮现在了视线中的港口和城市。
金黄的夕阳中,逐渐接近的白玉京,仿佛是一座虚幻的黄金之城。
当萧羌和海棠在甲板上谈人生谈理想,顺带小强同学抒发了一下对海棠职业人生规划错误的感慨的时候,沉寒缩在自己的舱房最阴暗的角落,神经质的颤抖。
她面前的地板上有一个小小的黄金嵌祖母绿的掐丝珐琅镯子,样子虽然精美,却没什么出奇,很容易就会淹没在她拥有的其他珠宝之中。
但是沉寒一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瞪着面前手镯的样子,却仿佛那是一天随时会跳起来咬断她喉咙的毒蛇。
上面一共有十二颗祖母绿,每一颗的内侧都有一个小小的药丸,无色无味,溶于水,沉于香。
溶水则服者立死,沉香则中者昏迷,十天之内无法醒转。
这是她的异母兄长派人送给她的。就在容城那个晚上。
那个把她嫁到大越,身为一国之君的兄长派人对她说,杀了萧羌萧远,你回国。
就这样九个字,毫无转机。
于是这个手镯就到了她的手腕上。
她没有勇气。无论是照着沉烈的话做,还是违逆,她都没有勇气。
纤细白皙的指头神经质的想要去接触地上的手镯,却在要碰触到的一瞬,仿佛碰到了毒蛇一般,急速的把手缩了回来。
黑暗里一片寂静。
然后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她吓得一哆嗦,立刻捡起镯子戴在手上,哑着声音道,“……进、进来吧……”
进来的人却是萧远。
被打扮得粉雕玉琢的小少年手里托着一个小小的餐盘进来了。
沉寒已一整天没吃东西,萧羌和海棠两个人在船头那边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只有萧远还想起来沉寒,吩咐厨房做了点清淡的食物送来。
推门进来,看着扶着桌子站在床边惨白了一张脸的少女,萧远别扭的扭过头,不去看少女绝美的脸庞,只是轻轻把食物放在了桌上,哑着嗓气说,“母妃,多少吃些东西吧?”
沉寒的思维一直都是混乱的,听到萧远的话,机械的应了一声,条件反射的走到桌前,闻到了食物的味道,不期然的,她就直接想起了现在正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毒药,浑身一颤,立刻就吐了出来。
萧远大惊,一叠声的喊人,海棠旋风一样冲进来,刚伸手要去看摊在桌边的沉寒,却被萧远充满敌意的一手格开,“别碰母妃!”
随后赶进来的萧羌声音一凝,“萧远,你在和谁说话?”
萧远话出口就立刻觉得不对,听到父亲呵斥,立刻跪到一边,萧羌俯身去看沉寒,唤了声她的名字,沉寒一个激灵,朝海棠怀里埋得更深。
“……”海棠和萧羌对看一眼,海棠试探性的提出一个建议,“……陛下,要不我们今天……先入城?”
按照预订行程,他们今天应该是日夜兼程赶往白玉京的,不过看着瘫软在海棠怀里还不断干呕的沉寒,萧羌一双桃花眼里忽然掠过了一丝深思的表情。
他沉思了片刻,点点头,唤来水手长,吩咐下去,今夜行程停止,靠岸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