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孪身（1 / 1）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作为大殿中姜姒的首席弟子，枫岚高傲的完全不把今日才入神殿的玄西放在眼里，再说，玄西之前才中了她安排的失魂香，即使侥幸能到达大殿，料她也不会有能力反抗。
早就对这师姐的态度有所预料，玄西并不惊讶，只是无甚表情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自从离开苍离山的这段时日以来，处处布满了杀机、圈套和阻碍，她已经亲身经历了过程，现在只想知道原因，身为同门师姐妹，为什么她要如此对自己赶尽杀绝？
枫岚闻言脸色只是微微一变，就转而反讽道：“为什么？这应该是我来问你吧，你说，师父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去逝了，你究竟做了什么？我和长老会都对此事深切痛责，为此，长老会将会公开审判你。”
“是么？”玄西沉默一笑，环视大殿四周，“既然你们都这么怀疑，还躲什么？就请长老们立即审问吧！”
她话音一落，大殿四周屹立的顶天的腾云银柱后面便走出了十位老者，皆肃然直视着她，不苟言笑。
道貌岸然，玄西在心中骂了一声，不再同他们拐弯抹角，直言反问道：“师父为何突然辞世，各位长老真的不知吗？”
几位长老脸色微变，其中一位走出道：“主祭逝世时身在苍离山，身边只余你一人，我们当然要将此事弄个明白，否则……”
“否则如何，各位长老真是老了，难道你们忘记了，当年东海姚王被灭族的事情么。”此时此刻，玄西已不需要再有任何顾忌，“神武王季夏禹何等幸运得师父辅佐，可他却不知感恩，丝毫不把对师父的承诺放在心上，当年征服东王领土后便私自将东海姚氏全族绞杀。姚氏乃六族血脉之一，神女后人，待到师父发现已为时晚矣，她愤而折半身寿命毁去对武王许下的诺言，以至命格折殒，这才早早因生命枯竭而逝去。”
她一口气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长老会满座色变，不可置信道，“你，你怎会知道这些前事……”
枫岚眼见气氛有变，立即插言道：“这均是你一面之辞，我们怎知真假？”
“不知吗？”玄西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便是你当年年幼，那长老们也会不知吗？”她抬眼，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所谓的长老们，“若非这件事，让师父自觉无颜面对神女大殿，她又怎会久居苍离山这么多年？若你们连主祭师因何辞世这一点都感觉不到的话，这长老席又留来何用？”
大长老顿觉无奈，这女孩果然厉害，本应是他们审问她的，却反被她质问起来，若说起主祭师毁约这样的大事，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年这事非同一般，姜姒差点就辞去了主祭师的职位，要不是他们以继任者还未出现为由，根本就无法留住她。
可如今姜姒去逝，继任者虽还未出现，但大殿中不能没有主祭，相较于半途入门的弟子玄西，从小跟在姜姒身边，长在大殿中的枫岚当然更有资格，他们如今也并非有意诬蔑她，只想让这个小姑娘知难而退罢了。
只是如今她这般义正严词地说出真相，倒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隐约觉得事情有些复杂，大长老不禁相询道：“你如何得知的这些事？”
谈及去逝的师父，玄西不觉有些缅怀，幽幽道，“师父去逝之前，已将从前的事情全部告知玄西，所以，玄西都知道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长老们看向眼前少女的眼神不再有之前的轻视，枫岚更是气愤，“不可能！这些秘密只有继任者才有权得知，师父怎么可能告诉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玄西蓦然转身，华丽黑眸中的星光直逼向面前无礼的女子，“说到这里，我到是要在长老们面前问一问你，你闭关修习期尚未满，缘何私自出关？神殿符旨只有祭师可用，你为何交给外人？还有，明知我自六界入口中取道，还明目张胆地对自己师妹下诛杀令，到底是何居心？”
一连三问，正是玄西数日来心中压抑已久的话，她连番质问，平日和气的面上越见冰冷，有几位长老对枫岚的做法已是心知肚明，这样被后辈挑明了问出来，都自觉有些惭愧，无言地低下头去，只大长老勉强道：“这也不算外人，天下始乱，神殿有权干预天下君王之事。”
“就算是天下大乱，选择君王也是神殿主祭师的权利，其余弟子无权干涉！”对于这些狡辩的言辞，玄西已不屑再听他说下去，当即厉声打断。
“师父既然已经不在，神殿自然由我作主。”枫岚大言不惭，俨然已是目中无人。
“即便主祭师辞世，这事也应由继任者继位之后再说”。
“继任者除了我，还有谁呢？你吗？”枫岚对玄西故作怜悯，假意道：“可惜，你已中了失魂香，就算我们争，你也争不过我。”
玄西突然诡异一笑，道：“失魂香是当年魔界专门为了对付祭师研制的，确实会让祭师法力全失，可是，事情总有例外的，不是吗？”她微笑着，全然不把面前嚣张的挑畔者放在眼里，缓缓拾阶而上，优雅地立在神圣高大的神女像下。
枫岚看她那自信的笑容，心中突然有些忐忑，“例外的可只有主祭师，因为只有主祭师才能修得孪身……你……”她忽然脸色发白，再难说下去，只惊惶地目瞪玄西道：“你……难道你……不可能……”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修习孪身何等艰难，百年一遇，她自出生就跟在师父身边，耳濡目染，在神殿修炼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做到的事，她这位半途冒出的，只学习了八年的师妹怎么可能做到？
而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遂人愿，尽管枫岚在心中念了一百遍的不可能。
玄西立在神女像下，目光微垂视着下方的众人，只将手臂轻轻一挥，臂中所挽的长长绸立即飞旋而起，在她身后上方，渐渐聚成一个圆，然后，火焰燃起，梦幻般的炙焰之中，一只日中星鸟自火焰中渐渐成形，它额骨有上高翘的火红翎羽，身后拖着长长的火焰羽尾，仿佛在日光中重生一般，双爪踏着焰芯，缓缓落在玄西的肩上，长鸣一声，低头贴在她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
阶下的人已是目瞪口呆，大长老喃喃道：“这……这是……朱雀！”
“师父修出的孪身是一只青鸟，而我的——却是一只朱雀，它在在我身边已经好久了”玄西轻轻抚了抚肩上巨大的一只红爪，仿佛在宣布的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平声道“所以，师父临终前，已将主祭之位传给了玄西。从今日起，我便是神女大殿第一百二十五任主祭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