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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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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我说嘛,凶手怎么可能把这么重的吊钟拿起来,原来是运用力学原理。嗯,不错,是力学原理。”

金田一耕助搔着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大声对清水说:

“清水,请你帮我看看吊钟边缘处有没有挖洞,啊!你看那边是地藏菩萨或是什么神的基座吧!离洞有一尺,不,大约一尺五寸左右,吊钟就在旁边,然后……”

金田一耕助指着与基座相反的方向,用兴奋的语气说:

“你看,那边的悬崖上有一棵很粗的松树,而且那棵松树跟菩萨基座和吊钟下面挖出的洞几乎形成一条直线,那棵松树的树枝高矮粗细正好合用,更重要的是那根树枝是向下生长的。换句话讲,吊钟就是靠着这个机械原理被撑起来的。”

尽管金田一耕助滔滔不绝地说着,但清水却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他依旧顺着金田一耕助手指的方向点头。

只见吊钟边缘处的确有个直径约五寸的洞,距离洞口约一尺五寸左右的地方,还有个菩萨基座,以前那个基座上是有个地藏菩萨的,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神像就不见了,而且基座看起来也似乎磨损不堪,只剩底座上的莲花还在。

悬崖边上则长了一棵很粗的松树,那棵松树的枝干往下延伸到高悬崖约二三尺的地方,连站在海岸边都能清楚看见。

“然后呢?”

清水带着一副“请继续说下去”的眼神,看着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耕助从菩萨基座往松树那边走去,口中还不断说着:

“五倍……约有五倍,也就是说,从洞到基座之间的距离以及从基座到松树之间按距离比,前者若是一,后者就是五;套用杠杆原理,假使Q是吊钟的重量,P是撑起吊钟的力量,那么P=五分之一Q。换句话讲,从洞到基座的距离和从基座到松树的距离成反比。师父,你知道吊钟的重量吗?”

金田一耕助一边对清水讲解,一边问了然和尚。

“这……”

了然和尚一副困惑的神情,歪着头想了想说:

“对了,捐出的时候应该有纪录。了泽,你记得吗?”

“师父,那时候我还没来寺里。”

战争时期了泽被征召到水岛的军需工场,因此他尚未参与这件事。

“师父,我想大约是四十五贯吧!”(一贯等于三点七五九公斤,故约等于一百七十公斤)

荒木村长在旁边插嘴说。

村濑医生则将左手吊在脖子上,愁眉苦脸地站在那里。

“四十五贯?没想到这口钟这么轻。四十五贯的五分之一就是九贯,只要花九贯的力气,就可以举起这个吊钟了。现在只要找一根坚固的棒子,就能证明我的论点。”

“先生,这根棒子可以吗?”

竹藏随手从脚下拿起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棒。”

金田一耕助吓了一跳,瞪了竹藏一眼,然后一把抢走那根棒子,呼吸急促地问:

“竹藏,这根棒子是从哪里找来的?”

“我刚才在那边草丛里找到的。这根棒子原是船要停泊的时候用来系船的,不知道是谁拿到这里。”

“船要停泊时用的棒子?这么说,不论什么人都可以随手拿到喽?难怪凶手会扔到那边的草丛里面……”

说到这里,金田一耕助带着恍然大悟的神情,又看了竹藏一眼,立刻对清水说:

“对凶手来讲,找来棒子根本不是问题,所以他才会毫不在乎地把这根棒子丢在现场附近。”

“金田一先生,那么这根棒子……”

“你看,棒子的前端有被吊钟边缘弄坏的痕迹,而这里则是菩萨基座弄的……空口无凭,我来证明一下吧!”

金田一耕助于是吆喝着大家一起来帮忙。

按照金田一耕助的要求,了然和尚、了泽、荒木村长、村濑医生、竹藏、早苗跟阿胜,依序围成一个半圆,而阿胜的眼神始终茫然地看着远方;略远处的志保跟仪兵卫、鹈饲等人也紧张地看着他们。

虽然此刻阳光灿烂,海风徐徐,但大家却眼神灰暗,就连坚强的志保也不免带着害怕的神情,不安地摆弄着自己的衣服。

金田一耕助则显得很兴奋,当他把棒子伸进吊钟下的时候,棒子前端抖了一下,略微倾斜地靠在菩萨基座上,好像是汲水吊杆似地指向半空中。

金田一耕助环视着众人说:

“谁来压一下这很棒子?竹藏,你来试试看。”

竹藏立刻露出一脸犹豫的表情,看了看了然和尚,慢慢走过来。

“压住这根棒子吗?”

“对,拿住棒子的一端,只要用一点点力气就够了。然后,你趴在棒子上试试看。”

金田一耕助指导竹藏,教他如何压住棒子。

竹藏吐了点口水在手上挂搓,然后握紧棒子,全身趴在上面,只见以菩萨基座为支点的杠杆一端渐渐往下沉,同时,吊钟也渐渐倾斜,一寸寸地往上抬。

人们惊讶地呼喊起来,那声音犹如海浪般地一波波扩散着。

金田一耕助站在吊钟前面。

“大家都别靠近,请任何人都别靠近!竹藏,还差一点点,再用点力气,对对,就是这样。”

竹藏涨红了脸,全身压着杠杆的一端。他汗流浃背,脖子上的血管胀得像蚯蚓似的,不过他不愧是在海上锻炼出来的身体,尽管身材矮小,力气仍然蛮大的。在金田一耕助的指挥下,他终于把棒子压到肚脐下面了。

“对、对,就这样。注意看,后面不是有松树枝吗?把棒子放在树枝下面,要小心些,让棒子放手后也不会弹起来才行。对了,就这样,现在请放手看看。”

竹藏照着金田一耕助指示的方法,顺了顺呼吸,把棒子一端压在松树枝的下面,然后慢慢放手。

松树枝猛烈地摇了两三下,但是并没有折断,稳稳地卡住了杠杆的一端。

吊钟现在倾斜成二十度角左右,离地约一尺七八寸,形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状态。

在场的人都喘着粗气,开始议论纷纷,因为吊钟底下出现一袭华丽的印花服饰,而雪枝正跪坐在吊钟里。

“哈哈哈哈……”

志保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大家都惊疑地看着她。她一点也不像平常的表现,狂妄地笑着,那笑声狠毒而辛辣。

“这不就是道成寺传说的翻版吗?只不过情形正好相反罢了!”

志保带着嘲讽的表情说着,同时,她斜睨着鹈饲说:

“在吊钟里面的角色应该是你吧?故事里躲在吊钟里面的是安珍,清姬可没办法进得去,可是现在……”

志保说到这里,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啊,对了!雪枝的母亲是演员,又最擅长演《道成寺入钟》这出戏,与三松就是看到她演这出戏时才迷上她,并娶她当续弦的。哈!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父母种下的恶果,如令报应在孩子身上了,还有……还有……”

“志保,住口!”

仪兵卫高声责备志保,但她仍像只斗鸡似地毫不退缩。

“老公,连台好戏你怎么忍得住光看不说呢?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哈哈,大家都疯了,你们大家全都疯了。”

志保张狂地叫嚷着,全不理会众人嫌恶的目光。

“志保,还不给我闭嘴!”

仪兵卫暴喝一声,并用锐利的眼神瞪着志保,接着他又转头对大家说:

“对不起各位,志保的歇斯底里症又发作了。别看她嘴上不饶人,心里可怕得很呐!她一上天狗鼻就直发抖,现在终于撑不下去了。志保,回家吧!”

仪兵卫边说边拉住她,打算把她拖离现场。

“我不要,我才不要走呢!我要看雪枝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死的!”

看来志保确实正处在歇斯底里的状态中,此刻她眼神错乱,摆出一副少女的撒娇姿态,甩开仪兵卫的手,又跺脚又耍赖,简直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金田一耕助看过志保耍心机,没想到此刻又见到志保失控,心里不禁感到有股说不出的恶心,脑中忍不住又想起清水曾说过“在狱门岛上的每个人都疯了”这句话。

“志保,你这是何苦?鹈饲,你抓住她的那只手;清水,欢迎你随时来找我,如果有事情,我仪兵卫敢做敢当。鹈饲,我们走!这是什么跟什么嘛……乱七八糟的。”

仪兵卫跟鹈饲半拖半拉地把志保推出人群。

“我不要,我不要嘛!鹈饲,你这个笨蛋,放开我啦!老公,老公……”

志保像孩子般撒野耍赖,一边撩着衣服,一边撕扯头发,嘴里还大吼大叫的,直到仪兵卫跟鹈饲连拉带拽地拖着她下了山,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了然和尚面带微笑地说:

“免费看了一场好戏啊!这下子仪兵卫可是丢人丢到家了。”

说完,他像吐出什么脏东西似的,朝志保的背影咋了一口痰。

清水则望了一眼吊钟,清了清喉咙,对金田一耕助说:

“凶手就像这样把吊钟抬起一道缝隙,然后再把雪枝的身体放进去,是吗?”

“对,对。”

金田一耕助原本正想着志保刚才说的那番话,现在听到清水的问题,才慌忙回过神来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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