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夜,春宵(1 / 1)
“宇文庄主武功很厉害的,”她头埋得很低,声音也很低,“你没事吧?”
独孤笑噙着笑,眼睛眨也不瞬地看着她,沈如侠的眼睛又迷茫起来。
独孤笑忽地捂住胸口,苍白的脸色含痛隐忍着,终是忍不住吐出口里的猩红,嘴角的笑容变得无力,“你说得对,宇文庄主的武功还真是厉害……”
他昏倒在她的怀里。
沈如侠有一瞬间的呆滞,许久后,她终于问了一句,“你是在装蒜吗?”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呼吸声更加微弱。
难道,他真的伤得很重吗?沈如侠有点郁闷,目光注意到他怀里的那包红布,她拿出来,想从雪莲里再挤出些花汁,雪莲是治愈内伤的奇药,对他应该是有效的。
她使出吃奶的劲,也没从几乎已经干涸的雪莲里挤出半滴水来,她想了想,干脆把整朵雪莲塞进他嘴里,独孤笑昏迷得很深,僵硬的嘴巴动弹不得,更别说想嚼动雪莲,沈如侠看着他无动于衷地含着雪莲,她更加无动于衷。
昏迷的独孤笑悄悄皱了下眉,她就打算这样一直看着他?他都快装不下去了,一般女人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都很感动,很震撼,母性细胞很泛滥吗?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好吧,她的性别,一直都不明显。
又这样僵持了很久,独孤笑终于忍无可忍地假装刚刚醒来的样子,虚弱地睁开眼睛,偷偷寻找那个人的影子,结果——
他都昏迷不醒了,她还睡得这么香!!!
呼吸均匀,一脸安逸,甚至流出了口水?!
“沈如侠!”他吐出嘴里的雪莲,咬牙切齿。
她突然睁开眼睛,笑脸盈盈,“怎么样?我的演技比你好吧?”
“……”
她瞪了他一眼,一脚踢开他。
独孤笑捂住被她踢中的部位,起伏的胸口传出剧烈的咳声。
沈如侠本来想走的,听到他的咳声,她顿了下,不情不愿地回过头,“还装?我不会上当的。”
独孤笑学着她的样子吧唧了下嘴,这雪莲的味道可真心不咋地,他有些哀怨地瞅着她,“我真的受了伤,虽不致死,但是真的伤得很重,宇文智的武功和我不相上下,我急于拿药,被他趁机打伤了,如果是你被我打一掌会怎样?”
被他打一掌?沈如侠打了个哆嗦,不死也不会少了半条命吧?
“可你不是还没死嘛?”
“我独孤笑以前从未受过伤,自从认识你之后受伤比吃饭还勤,”说到这个,他忍不住想叹气,“至今还没死,不好意思,恐怕让你失望了。”
……真是,挺失望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的感觉……”独孤笑想了想,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说辞,“感觉挺特别的。”
沈如侠认真想了想,这算夸奖吗?
“从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从来没有人赢过我,你是第一个。”
……这也是她心底的痛啊!!!
“我讨厌你,”独孤笑突然抬起头,一脸认真地望着她,深深地望进眼里,“沈如侠,我讨厌你,讨厌你影响我的心跳,控制我的思想,主控我的感情。”
沈如侠听得头皮一阵发麻,身上也麻,可是,心也麻起来了。
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不看他,“那你以后不见我不就结了。”她说得毫无所谓,只是语气有些怨念。
“可谁让我对你一见倾心,再见难忘,三见魂牵梦萦,这次见面连命都差点没了。”他挑眉,眉眼轻佻,嘴角噙着邪魅的笑,俊美得胜过洞外的百花。
他抄手搂过她的腰,紧贴着她的身体,亲昵地凑近她,暧昧甚明。
沈如侠不自在地扭着身子想要挣开他,只是他力气大得厉害,她挣脱不开,只能乖乖地由着他搂着。
他凑近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子上,惹得她一阵战栗发痒。
他浅浅地凑近她,轻轻地,如羽毛一般地吻上她的唇角,不知道为什么,沈如侠竟然没有躲开,甚至觉得已经开始逐渐恢复的神智又开始模糊了。
见她没有躲开,独孤笑又吻上她,不同于刚才的啄吻,他加深这个吻,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沈如侠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没什么用了,不,她干脆感觉不到脑袋的存在了,感觉脖子以上的地方就像浆糊一样。
独孤笑想,这次他可是真正的趁人之危了,不过,他是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
夜,还很长。
月亮,悄悄隐下西山。
天还没亮,只是稍稍有些破晓的痕迹,天空的颜色很薄,不是浓浓的黑色,也不是淡淡的蓝色,而是一种透明的湛蓝,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使这个凌晨有些冷,满枝桃花也只剩一地落红。
躺在草地上熟睡的独孤笑餍足地翻了个身,却没有搂到那个柔软温暖的人儿,他猛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不见沈如侠的影子,只是一片粉红色的花瓣上留着些许可疑的血红,提醒着他昨夜不是梦。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头,那种恐慌和害怕让他觉得心底一阵抽痛,他抄起衣服来不及穿上就忙着追了出去。
沈如侠,吃干抹净就想走人吗?你也太不负责任了!
好吧,其实被吃干抹净的人是她,但是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失身的不只是她还有他!
……
终于,在桃谷的谷口截住了她。
“沈如侠!”
沈如侠回头,看着匆匆追来的他,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
“原来你喜欢裸奔?”
“……”
独孤笑无奈地随便套了件外袍在身上,身子还挡在她的前面,不肯让开半分。
“你又要走?”
沈如侠收起玩笑,低头不语。
“我不是薄情的人,我给你名分,”他牵起她的手,“我们择日成婚。”
“不用了。”她淡淡地收回手。
“你不信?”
“我信,”她笑的坦然,就像一个在教育孩子的家长,“我问你,你娶我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负责任?”
“当然是……”
“别急着回答,”她抢着回答道,“回想一下你的陈思月姑娘,尽管她死了,但你确定可以忘记她吗?就算可以,你风流成性,你可以担保他日你不会对其他女子动心?”
独孤笑突然说不出话。
沈如侠仰起脸,闭上眼睛,许久,她才睁开。
“昨晚我神志不清,你就当做是梦一场,”她顿了顿,笑道:“忘了吧。”
她绕过他,脚步缓慢而坚定走远。
独孤笑想去追,可是他迈不动脚。
可是,你知道吗?我风流成性,你却是我两年来第一个真正动心的女子……
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一壶乐悠悠,二壶笑开怀,三壶爽歪歪,四壶把歌唱……”
竹林里回荡着惨不忍睹不堪入耳的歌声,鬼哭狼嚎的声音有种比千军万马还要雷霆万钧之势,杀伤力之强让树上午睡的鸟儿也扑腾着翅膀飞走避难去了,歌声的来源者浑然不知,依旧唱的浑然忘我。
细听,声音来自竹林深处的茅草小屋。
醉逍遥躺在木床上,一手抱着酒坛子,一手摸着自己喝得圆滚滚的肚皮,嘴里唱得正兴奋。
一袭白色的身影慢悠悠地飘进来,如同鬼魅一般,哀怨地坐在床边,哀怨地垂着头发,哀怨地瞪着他。
就像某种从坟墓里爬出来的生物。
醉逍遥被吓了一跳,他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盯着这个白衣女鬼仔细地瞧。
“小姑娘,你谁啊?”他壮着胆子问。
女鬼缓缓地抬起头来,露出她一双哀怨的眼睛,“你徒弟。”
“如侠?”醉逍遥叫出声,“你怎么恢复女装了?”
女鬼无视他的问题,从怀里掏出一大串金银珠宝丢在他怀里。
醉逍遥两眼直放绿光。
“这些钱你先花着。”
“你又要回家啊?”醉逍遥一心估算着手里珠宝的大概价值,大发慈悲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全心埋头在手里的珠宝里。
“嗯。”沈如侠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你每年都这时候回家,你家到底在哪啊?”
“雪域。”她敷衍地回了句。
“你每年都说雪域,雪域又在哪?”
“在雪域。”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如侠沉吟了会儿,散漫的目光看向窗外,若有所思,“可能不会回来了,我在外面玩了那么多年,也该回去尽我的责任了,有时间我会派人给你送来流奇亲自酿的竹叶青酒。”
此刻的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纤瘦的身体好像散发着淡淡的光华,有种奇异却独特的力量和能力在渐渐散发出来。
醉逍遥终于正眼看她,“那你走了我怎么办?”
沈如侠瞥了他一眼,脸上写满了“鄙视”两个字,“你武功那么好死不了的,实在不行就去杭州找你那两个侄子。”
“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醉逍遥讨好地挨近她,听说那个流奇酿酒是相当好喝,他听得口水那个流啊!
“不行!”沈如侠冷下脸,一脸严肃,“族里有规矩,我带回家乡的第一个男子是有特殊意义的,你不行!”
醉逍遥刚要问为什么,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沈如侠已经不见了,他垂足顿胸,徒弟轻功太好就是造孽,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