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请叫我护国公(2)(1 / 1)
“先爬上树的人可以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或是让对手在树上住一夜,抑或是两人都要在树上住一夜。若是选择前者,只要对手撑过一夜未落下树,便是对手赢;若是选择后者,谁撑到最后,谁赢。”
“也就是说,若是选择后者,只要分不出胜负,两个人都要一直窝在树上?”我黑着脸,问。
“没错。”
“好吧,算你赢,算你赢。”和他一直耗下去怎么行?我不愿与他这样耗下去,认个输罢了,没那么难。早有古语曰:大丈夫能屈能伸。
韩信亦受胯下之辱,没必要和他较这个真,浪费诸多时间,我认输。
“先别急着决定,也许你会改变主意。”
“……”您多虑了。
“赌约自然是要有赌注的,你说是不是?”
“赌注?”睨着眼睛看向那副厚实的貂袍,隐约间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输者,必须要拜赢者为师。”
闻言,我一个没坐稳,便险些栽倒在地,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抬首见他还是纹丝不动的坐在那儿。
为什么又是个想要收我为徒的人?上次是一个狐客,这次是一只貂,感情我脸上得色的写着“我是练武奇才”?
“我后悔了,大人还是放我走吧,我不想与你比这个技艺了。”伸手揉揉鼻子,可怜兮兮地说道。
“晚矣,”他再次伸出手来,掌心托着那块我应该藏在身上的金箔,“你若是不答应,这便自此属于我。”
不相信他神功盖世,故而笑道:“你当我傻吗?方才你将它还我以后,我便刻意与你保持距离,你要怎么偷回去?我的文碟在……”
下意识在身上搜罗通关文碟的下落,意欲证明自己的观点,结果,它却不见的很彻底。
“可找到了?”
“小偷。”顿时,有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可惜我学艺不精,不能隔空将文碟给偷回来。
他带着貂脸面具,也不知是个什么神情,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将文碟收回袖中,千年不变的说道:“你答应比试,我便还你。”
又是一个硬脾气。
我叹惋一声,蔫耷耷地坐到他的身侧,好兄弟似的拍拍他的肩膀:“我答应你便是。”
若是放在当初,我必定会想也不想,直接轰了他抢回文碟跑掉,然后,边飞边抛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现在,我的心里也会偶尔这样想想,但仅供娱乐,不做实际演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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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直前行,畅通而无阻,途中未作任何停留,犹如乘风而至。
浮鸢掀起车帘,朝北夕说道:“主子,到了。”
我好似是被送至刑场,不情愿地下了马车,环顾四下,是一个枯树林。
一直不知贞安皇帝还有此般爱好,竟在皇宫里种植了这样一片树林。树林虽算不得一望无涯,但也小有规模,清一色的全是白杨树。
“萧萧烟雨九原上,白杨青松葬者谁。贵贱同一尘,死生同一指。人生在世共如此,何异浮云与流水。”
许是有这样的担忧,贞安帝才会在四海天下重金聘请炼丹师,以求一个长生。
我虽不是一个合格的炼丹师,但是终究是学了点化学,想要搞个化学反应,再大放厥词,糊弄一下贞安皇帝,应该不成问题。
况且,贞安皇帝满怀追求长生,一定珍藏了不少有关炼丹的书籍,又大可借着炼丹师的幌子,去他那儿找点儿切实可行的书籍,依样画葫芦既是。
“姑娘可准备好了?”白色的貂裘影子阴森森地站在我的身后,问道。
“嗯,走吧。”
我们各自挑了一棵看着顺眼的树,准备就绪。
浮鸢高声为我二人倒数,一声“开始”方落地,两道人影便如离弦之箭,齐齐攀上了树顶。
一时间,也不知是谁输谁赢。
浮鸢只笑着说我们同时到达,不分胜负。所以,干脆进入了下一轮。
我挑了一个还算舒服的树杈,歪躺在上面,远远盼他一眼,算是问候一声“晚安”,然后便合上眸子,睡起觉来。
现下已是夕阳倾斜落尽,黄昏许重。
我不怕和他比耐心,只怕受不住饿肚子,愈是早睡,便愈有利些。
不知不觉便睡得沉了,脑中又是一片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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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尽芳菲,漫山遍野的梨花,皆簇拥在枝头嬉闹。
垂首看见自己身上鲜血淋淋,步履匆匆,也不知是个什么地方,只管往前狂奔,喘息急促,却还是坚持穿过重重梨树林。
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在地上刨了一个坑,脚下未留意,便狠狠栽了一个跟头。
本就是体力枯竭,全靠意志力支撑才跑了这么久,这一跟头栽倒在地上,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再也弹不起来。
只倚着一棵梨树,合上眼眸,以最快的速度自我调养。
周身缭绕浮起浅蓝色巫力,盘旋在身侧,好似湖面蒸起的烟气,沉在一处化为阴霾。
方稍稍缓了一些,便收回巫力,准备起身继续奔命。
不料耳际突地响起温和一问:“你还好么?”
猝然抬首,竭力去看他是谁,却怎么也看不清面容,就好像是被刻意抹去的往事,虽极力想要挽回,却只是枉然。
但是,脑子里却告诉我,他是个人类。
出于自我保护的意识,一见他靠近,便甩过去一道蓬勃巫力。那人猝不及防,被狠狠击中胸口,沁凉唇角溢出一缕血丝。
见他被击中,原以为他会与我一战,慌忙起身逃离,却不料还是被他拦了上来,淡雅的梨花香味清新绕鼻:“你受伤了,总该要先疗伤吧?”
“不用你管!”狠狠一掌打在他的胸口,旋转一圈,躲开了他的束缚。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恶狠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别怕。”他的嗓音被胸腔里溢出的血气呕得发哑,咳了咳,又依旧是温柔似水,静如月华。
“……”不知道为何,此时的我,对一切都抱着怀疑的态度,只觉得心下颤颤,不愿被靠近。
“别怕。”他伸出手来,缓缓地走了过来,身上好像披了一件华光流溢的霓裳羽衣,闪人眼目。
他就如安抚一只暴躁的狮子一般,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耐心。
也不知究竟僵持了多久,好像漫长得快要让人记不住……
梨花纷飞似雪,凝白如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