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Act52(1 / 1)
咕嗵!
阁楼内忽然传出异动,紧接着,一声“啊”,特别的凄惨。门外的看守立即神情戒备,三个人端着枪,为首那个一脚踹开木门。
往里一瞧,黑咕隆咚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原先烛台上的蜡烛早已熄灭。三人忽然觉得不对劲,互望一眼。枪口对着暗处,慢慢往里挪。就在此时,前方再一次异动,似乎是有人逼到了眼前。其中一个摁住扳扣,“砰”一声枪响,却什么都没打到。
刚想松口气,一个人猛然扑来,一个飞踢,踢在第一个人手腕上。手腕一痛,枪往下掉去。那人刚想伸手去抓,再一个横扫,整个人被弄趴在地。后面俩人一愣,随即举起□□,对着暗处一通横扫。
砰砰砰!砰砰砰!
一时间枪声四起。
忽然就听到右侧45度一声闷哼。
俩人顿时了然,都将枪口对准那里。
正准备再次扫射时,一把□□抵住第二个人的太阳穴,另外一把□□抵住第三个人的胸口。黑暗中走出Jane的身影,英姿飒飒,被制住的俩人差点看呆了。Jane没有丝毫犹豫,两手翻转,一个用力,顷刻,俩人就被打晕在地。
周围再次恢复宁静,可还没一分钟,外面就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应该是刚刚那声枪声引起了注意。Jane往屋内看了一眼,纪曼从桌椅背后站了起来,想起刚刚被枪扫射的情景就有些害怕。要是一个不慎,怕是会被打成筛子。也还好那桌子比较厚实,虽然被打成刺猬,到底没穿透过来。说实话,那声闷声学得惟妙惟肖,纪曼真有去做演员的潜质。然而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她们必须要尽快离开。否则等那些人全部集聚到阁楼,就被人瓮中捉鳖,无法脱困了。
Jane将□□递给纪曼,跨上把□□,又将另外一把握在手里。她叫了纪曼一声,说:“我们离开!”两人一前一后踏出阁楼。
夜晚的风肆无忌惮吹上走廊,拉起长长的影子。纪曼眺望阁楼之外,黑魆魆的,隐隐看见干枯的枝丫在风的吹动下轻轻摇晃,夜幕越发的深沉。
距离阁楼不远的楼房,人头孱动,一个个往这边跑来,手上拿着棍子,来势汹汹。此刻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似乎只要轻轻一燃,就有可能尸骨无存。
Jane的背影却依旧沉稳,丝毫没有慌乱。她带着纪曼往阁楼长廊的尽头走去,那边有一堵围墙,围墙外是绵延不断的树林。到了尽头,一扇铁窗挡在两人跟前,铁窗正前方,一把大大的钢锁特别醒目。
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沿着楼梯“哒哒哒”上来。
时间都变得寂静了。
纪曼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嗵,嗵,嗵,一下一下,那么厚重。她看到Jane从裤子口袋拿出刚刚从馒头里找到的铁丝,将铁丝前头弯成个小勾,塞进锁里开始捣鼓,三秒不到,“吧嗒”一声,锁开了。
Jane迅速打开窗,围墙的一头露出来,她对着纪曼喊:“跳下去。”
纪曼腿肚子打颤,底下黑漆漆一片,谁也不知道有多高。可如今之际,命在旦夕。是死?还是被人逮住折磨致死?纪曼一下就有了答案。
她按照Jane的指示,爬上窗户,眼睛一闭,腿一弯,就蹦到了墙头。忽然掌心一疼,接着就听到玻璃碎掉的声音,手上粘乎乎的,一股血腥味,手被玻璃条割破。
原来墙头上插满了竖条条的玻璃片,是为了防止人攀墙翻墙而弄得。她疼得额头冒汗,一个没抓住,人往墙外倒去。眼看就要摔成肉饼了,Jane一只手拉住了她。与此同时,黑压压的人头从走廊那头往窗户边过来。
纪曼斜着眼,看到那群人手中发亮的砍刀和斧头,以及凶恶恶的表情,特别的狰狞恐怖。
她忽然惊呼出声,就见十几个斧头隔空飞来,目标直指墙头上的Jane医生,而纪曼在这时也才看清,为了拉住她,Jane整个身子匍匐在墙上,玻璃碎片□□她的皮肤,胸前已然被鲜血染红,滴滴的血沿着她的身子滑落。
“小心!”
斧头在走廊灯光的映衬下寒光凛冽,仿佛死神的召唤。
纪曼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身下是绵延不尽的黑暗,以及冷冽的风。就见Jane猛地一个转身,拉着她往墙下跳去,快要着地的时候,随即翻转,沿着墙根滚了三圈,刚停顿,一把把明晃晃的斧头就抛出墙来,落在俩人不远的前方。
Jane将纪曼护在身,嘈杂的声音从墙那边传来,纪曼甚至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人攀到墙头的声音。她双手搂着Jane,掌心黏糊糊的,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Jane的血,总之,火辣辣的疼。
“走,快走!”Jane推了她一下。
纪曼顷刻间热泪盈眶,却始终没有掉下来。她知道自己很害怕,手都在抖。可她怎么能将她一个人留在这。她为了救她受了多大委屈,甚至,甚至被人那般侮辱。她又怎么能?怎么可以一个人离开呢?
墙头上忽然多出个人影。
砰一声!
枪响,人影栽了下去。
Jane喘息个不停,握枪的手放在地上,似乎用尽了力气。她脸上全是汗,说:“纪曼,你赶快走,不然咱们一个都别想离开,你也看到后面有多少人。我能拖住一个是一个,你往前跑,出了林子估计就能看到警察,告诉他们我在这。”
纪曼一下就哭出了声:“我不离开,Jane医生,我不离开……”
纪曼就这样重复着,直觉告诉她,她要是走了,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听话!”Jane抬了抬身子,眼神从未有过的决绝,说:“纪曼,你要知道,有些时候我们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即便我们再痛苦再难过再伤心,也必须彻彻底底地放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记住我的话,好好活下去。”
纪曼忽然停止了哭泣,心道:这就是你的信仰么,作为一个军人的信仰,对于国家对于军队的信仰,舍弃了家庭,丈夫,儿子,一个奉献自我一生的军魂。
是这样的吗?
泪,在她的眼中凝固成冰,折射出一道道光晕。
她忍住哽噎的声音,拼命压抑着自我。她从Jane的怀中站起,盯着她苍白的脸色,慢慢后退,渐渐隐匿在黑暗中。她喃喃道:“Jane医生,一定要撑住,等我回来。”
纪曼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的潜力,双手被玻璃割破的伤痕似乎在慢慢愈合,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她握紧双手,朝着树林那头奔跑,如猎豹一般速度,曲腿,跳跃,奔腾。树枝哗哗作响,影子飞掠。
这是她有史以来最奋不顾身的一次冲刺,忘掉了生命一样的奔逃,她的脑海只剩下一个信念,那就是跑出这片树林寻找救援。身后枪声四起,那么的清晰,却又有些遥远。脸上的泪被风吹干,紧绷绷的,有些发疼。她都没在意,只是拼命地跑啊跑,似乎曙光就在前方,黎明终将破晓。
她好像听到前方有什么声音,似乎是些人影,在前方树林若隐若现。
是警察么?是Jane说得救她们的人吗?
纪曼不知道,可她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吸引着她往那边奔去。
二蛋忽然挥了下手,与狗熊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停下来,端起了枪,表情凝重。众人一见这情形,全都进入备战状态,四下瞄着。
周围顿时沉寂了。
岑小东忽然听到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似乎有些熟悉。他抬眼一瞅,就看到前方不远的树林里奔出个人来,轮廓那么熟稔。
却见二蛋单眼瞄准,手指放在扳扣上,即将开枪。
岑小东心口忽然一跳,猛地拽住枪,枪口一歪,一声枪响,地上开花。
那影子顿时立在原地,双手握住□□,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岑小东这二十几人的队伍。失声慌乱道:“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了!”声音透着恐惧和极大的不安。
岑小东看到那张惨白的脸,以及消瘦的不成人样的身形,难过极了。这么些日子,她到底怎么撑过来的啊?
人影不断地往后退,嘴里不断重复:“别过来!别过来!”
岑小东一把拨开二蛋跟狗熊,喊道:“纪曼,是我,是我啊,岑小东,你别怕,不要怕,没事的!”
纪曼一怔,“岑小东?”随即摇头,说:“不可能,他怎么会在这,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是我啊,纪曼,你难道连我都不认识了,你仔细看看!”说着就要往前走。
纪曼一下喝住,“别过来!你别过来!”
“真的是我,你不记得了吗?咱俩是同桌,三年,高中三年。”岑小东诱导着纪曼的回忆,尽量抚慰她即将崩溃的情绪。
纪曼的眼开始慢慢清亮,雾光渐起,越来越重,她一下将□□扔到地上,猛地扑进岑小东怀中,“哇”一声哭了出来。
“你怎么才来啊!你怎么才来啊!你到底跑哪去了啊!”她情绪失控,不停地捶打着岑小东的背,一拳一拳,重重的。
岑小东也哭了,他搂紧纪曼,眼泪汹涌澎湃地往下掉,跟暴雨似地。
纪曼哭了一会,忽然停住,一阵慌乱,想到后面死战的Jane,急切道:“快,快去救Jane,她,她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