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Act38(1 / 1)
林溪整个人陷入浓雾,面无表情,步伐沉重。
凌晨的夜,冬天的夜,这样的寒冷。
曾贤伟紧紧跟在后面,注意着附近动静。他咧了咧嘴,深深吸了口气。刚刚那一番动作将之前的伤口崩裂,血再次流了出来。可他却没在意,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林溪身上。
“小溪,将你妈妈给我。”曾贤伟终于出声了。
林溪没理会,继续朝前走。雪花洋洋洒洒落满她的肩头。
四周寂静的可怕。
压抑的可怕。
林溪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柔弱的肩膀在风雪中那么的羸弱,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样子。
就在此时,前面突然枪响,继而凌乱嘈杂的喊叫声脚步声通响起,如此明晰。
林溪停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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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安躲在一堵烂墙后边,墙底下是零零散散的碎砖头,盖满了雪,不踩上去根本发现不了。他爬上墙头往里头看,就见一老旧的楼板房,房里亮着灯,窗户上映着几个人影。
没想到丫凭着扎实的侦查底子竟然跑到任哥跟二蛋前头,一下就找着纪曼被关的地方。
可还没得瑟两下,院子里一声狗叫,王国安脸皮就抖了下,然后一条大狼狗跟火箭似地窜起,朝他飞奔而来,对着面门,半点不带含糊。眼看就要扑到他脸上,王国安差点“妈呀”一声叫出来。他头往下一缩,身子往右一偏,躲了过去。再回头,就看到那狗龇牙咧嘴对着他呜呜直叫。
王国安怕狗啊,当年训练时好容易克服心里恐惧,愣是从警犬堆里爬出来,魂都去了一半,今天就让他碰着天敌。事发突然,来不及准备,身上自然没啥肉骨头肉串的,他就想对那狗笑笑,可人狗不笑啊,呼哧哧的,嘴里还冒着热气。
狗一叫,屋子里的人开始喧哗。
围着四方桌正打麻将的几位爷停了手,一把抓过桌上的转轮□□,就往外头冲。
其中一个看似老大的,对手边一小卒子说:“你,去把黑屋里那妞看好了,要是让人给跑了,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小卒子怕嗑嗑的,忙答应,拍着胸脯保证,“晓得了,您放心,那姑娘绝对跑不了。”
几个兄弟提着枪跑了出去。
关纪曼的那屋特严实,除了门,没别的出口。那小卒子听从领导吩咐,搬了个小板凳,怀里抱了支□□,端端正正坐在屋门口,谨严以待。
纪曼被关了数把个小时,黑咕隆咚的,人烧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外边杂乱的脚步声,还以为在梦里呢。可那声音特清晰,就在耳边。于是她奋力睁开眼睛,周围依旧黑暗一片。她摸着黑,往门口走。
门口那小虾米揣着袖子,冻得脸白。没办法,离火堆有些远,冷得慌,就往门上靠了靠。忽然门上传来敲门声,“嗵嗵嗵”,特清晰。接着就听到一女声在叫:“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
小卒子知道那姑娘醒了,说:“别叫了,再叫也没人理你!”
纪曼迷糊了这么久终于听到人声,差点热泪盈眶,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啊?快放了我,我家就一平民老百姓,没什么给你们咋胡的!”
小卒子说:“谁管你家干嘛的,老大说了不能放就绝对不会放,这里深山老林的,还是雪天,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纪曼就想哭,可哭有什么办法,一样出不去。于是纪曼就说:“你总得让我出去方便方便吧。”
“屋里有盆,大的小的随您便。”
纪曼哭笑不得,“没纸。”
“外面也没纸。”
纪曼嘞个去,“难道你们平时都不用?”
“用啊,废报纸。”
纪曼快被小卒子气疯了,你说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这么二的人呢?
纪曼问:“你多大了啊?”
小卒子哼了声,“你管得着么你?”过了会,却忽然说:“十三。”
“十三岁?我十八,比你大五岁。你帮姐姐拿两张废报纸过来,姐姐肚子疼的厉害。”纪曼觉得自个就是那哄骗小孩的狼外婆,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不想我为鱼肉,就要逃出去。
就听那小孩说:“老大吩咐了,不让你出来。”
纪曼忙道:“我没说要出去,就是想让你帮忙拿几张纸。”
“就几张纸?”
“就几张纸。”
小卒子松了口,心想就送几张报纸而已,于是说:“那好,你等着。”说完往桌子那边走,胡乱卷了几张报纸从门底往里塞,可塞了半天半张纸都没进去。门太严了,半条缝都没有。小卒子有些头疼。
“塞不进去,你自个解决。”
纪曼说:“我怎么自个解决?要不,你把门开条缝塞进来?”
小卒子摇头,“那不行,要开了门,你跑了咋办?”
“你看我发烧头晕肚子疼浑身无力,就是想跑也跑不过你啊。”
“那是,你怎么可能跑得过我,孤儿院被火烧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完了,可我还不是活了下来,还救了丫头、狗蛋他们。”小卒子话突然多了,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是孤儿啊?”纪曼忽然有些同情。
小卒子不说话了,有些暴躁,“你到底要不要啊?”
“要,当然要。”纪曼赶忙应声。
然后门开了条缝,光线忽然射进来,那么耀眼,露出一双亮晶晶不参杂任何杂质的黝黑眼睛,是那个十三岁的小孩子。他伸出一只手,递过来几张揉碎的报纸,“那,给你。”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枪响从门口传来。
子弹穿透大门,击倒桌上的啤酒瓶,啤酒从桌上流下来,洒了一地。屋内到处飘满了酒精味,特浓重。
小卒子神情戒备,端起怀里的□□。
“你别出来。”他对纪曼说。
又一梭子弹横扫一圈,中间的篝火狼藉一片,刚被打碎的酒流了过去。噗轰一声,火焰高涨,火苗沿着桌腿烧开了,不一会,整张桌子就湮没在火光里。
小卒子端着枪有些害怕,抖着腿。
纪曼说:“你没事吧。着火了,咱们还是赶紧出去。”
小卒子咋呼道:“你进屋里去,不然我就开枪了。”
纪曼急了,说:“你不想要命了?屋子都烧着了,不赶快出去,等着变烤乳猪啊?”
小卒子瞪了纪曼一眼,“你别想逃,老大说了,要让你跑了,就打断我的腿。”
“你老大现在又没在,再说了,你不手里还有枪么?你拿着枪,我还能跑到哪去?我要是跑,你直接就给一梭子。”都这节骨眼了,纪曼是什么话都往出说了,估计这会就算要她发毒誓,说什么要是逃走的话,出门被车撞死,吃药被水呛死,打雷天被雷劈死……她都会一眨不眨说得跟真的似地。
“不行。”小卒子想也不想地拒绝。
“你傻啊你?”
纪曼爆粗了,她怎么就觉得自个跟一傻子似地,跟那白痴傻蛋二货商量,商量个屁啊!
“反正就是不能让你走!”
纪曼内牛满面,她还不想死啊,她还有爸爸跟妈妈,她还有那么多要好的朋友呢,她半年后就高考,还想考北京大学法律系呢,怎么就能死在这一鬼不拉屎的地呢?
“你就说你到底想怎么着?”
纪曼盯住那小孩的眼睛。
四周开始冒浓烟,砖墙被烟熏黑成炭。枪声四起,子弹乱飞,就好像三四十年那种战火纷飞的年代。纪曼心道,自己也算是见识到什么是枪战片了。
忽然,她震惊了,准确地说是喜极而泣。
火光中,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长长的头发,黑色的风衣,是Jane医生。
小卒子还没来得及反应,Jane医生的枪就顶住了他脑门,随即将他手中的□□缴了过来。
纪曼特想哭,感动死了,她扶住墙,红着眼说:“Jane医生,你怎么才来啊,你知不知道我都害怕死了,那屋黑的跟一地狱,我都差点以为自己要翘辫了。”
Jane医生摸了摸纪曼,手里传来温度,说:“没事了。”
“小东呢?”她忽然问道。
纪曼一愣,说:“他找你去了,你没见到吗?”
Jane医生摇头。
纪曼顿时就有些担心,岑小东没跟上Jane医生,那他是去了哪?要跟梅景他们汇合也算是最好的结果,可怕就怕他一个人,在山里迷了路。这都还不算什么,要被匪徒碰到,直接给上一枪,或者逮到个鸟不拉屎的地。那真是哭都哭死了。
外面依旧枪声鼎沸,王国安跟猛禽小队的人汇合在了一起,正与那些匪徒激战。
地上横七竖八,倒了好几具尸体,人的,狗的。
猛禽小队一叫肖朗,外号“狼啸”的的狙击手贴住地面,瞄准破屋院墙里的敌人,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对着一边正处理手臂伤口的王国安揶揄道:“头儿,您今天算是在咱兄弟面前露脸了,堂堂特种部队猛禽小队队长,竟然被几条狼狗弄得差点见了阎王,回去一定要好好拜托拜托文艺团他们写写报道。对啦,我还专门用手机拍了几张特写,非常清晰,送给他们当材料。您丫就等着轰动军区吧!”
王国安的脸顿时黑了一圈。
他伸出一只手,“拿来!”
“什么?”
“别给我装,信不信老子回去就调你去文艺团扫厕所!”
“不是吧,头儿,您真要这么给力?”狼啸脸顿时就白了。
“你可以试试看!”
就在这时,院中枯树后面伸出一黑洞洞的枪口,特森然。
狼啸眯眼,瞄准,开枪。
砰!
那人应声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