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三章 基因战争（1 / 1）
黎简只看了一眼曹卓吾，皱眉盯住他环在王又曾腰间的手臂。
“你知道，”他忽然道，“雄性象海豹想要拥有一头雌性象海豹，必须与其它雄性象海豹展开血战。”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曹卓吾一愣，侧首问王又曾：“他说什么？”
黎简将目光移回王又曾脸上，那两道泪痕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动了动手指，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要替她擦掉。
他尚未触到王又曾的脸颊，曹卓吾已经抬手挡在前面，喝道：“你这人怎么回事，随便动手动脚？”
他果然挪开了那只碍眼的手臂，黎简趁机抓住王又曾，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这边。
“求偶行为的目的是使后代获得更为优良的基因，”他握着王又曾的手，冷冷地睨向曹卓吾，“有利于物种的繁衍。”
曹卓吾这次总算听懂了，他啼笑皆非地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基因不如你？”
黎简抬了抬下巴：“我以为这是足够明显的事实。”
或许他真的以为是在陈述事实，那张少年脸孔上介于傲慢与轻蔑之间的表情却能轻易激怒一个正常人。
曹卓吾并没有被激怒。
他扶了扶眼镜，好脾气地冲着黎简笑了笑，与黎简相反，曹律师虽然本质上是一位吐槽与嘲讽技能双开的角色，但他善于伪装。当他愿意的时候，他能够笑如春风。
曹卓吾笑得谦和温文，眼睛在镜片后面弯下来，唇角挑上去，任谁看到他这样的笑容，都会觉得心情不错，想要和他一起笑一笑。
他笑着伸出手，悠然道：“又曾，过来。”
王又曾应声抬头，下意识地要去握他的手。
“曾曾！”黎简大声道，他不是有意的，声音出口才发现远远高于正常分贝，其中包含的感情甚至接近惶然。
王又曾被震得顿了一下，回头看他。
黎简死死地拽着她的左腕，她的半身几乎贴在他湿透了的衬衫上，他剧烈地颤抖着，因为低温，或者别的什么……这么近的距离，他的头发贴在额头和颈根上，不断地往下滴水。
他的目光紧吸着她的眼睛，橘黄色偏红的灯光映在他深黑的瞳仁之上，给往常无机质一般的眼珠子平添了感情色彩。
黎简真的有感情吗？
曾经她以为是有的。
现在她不敢确定。她不敢信。
“黎简，”王又曾觉得一阵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她垂下眼睫，低声道：“放开我。”
“我拒绝！”黎简脱口而出，“种族中的优良个体应该优先生殖，这对保持物种质量有极大的意义！”
“黎简！”
“曾曾，我比他聪明，我比他高，我没有携带近视基因，只要我愿意，我能成为全世界最富有的一百人之一……”
这番话依然充满黎简式的逻辑正确，同时既幼稚又无理，王又曾越听越吃惊，以她对黎简的了解，这已经算得上哀求……她想抬头看看他，却又强自忍住。不行，她不能再对那双小狗眼心软。
她握住曹卓吾一直悬在虚空中的手，刚向他走了半步，黎简在身后猛然使力，又把她拉了回去。
“黎简！”王又曾怒了，“你闹够了没有！”
黎简紧紧地抿着唇，用另一只手替王又曾擦了擦泪痕，他实在缺少肢体接触的经验，这一下手劲不轻，搓得王又曾脸都皱了起来。
“……我可以和他决斗。”黎简觉得他那颗不听话的心脏在胸腔内皱成一团，他的胃也皱成一团，或许还有肠子……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看到自己的手颤抖着，“你需要我和他决斗吗？”
王又曾又是一愣，她被迫仰着脸，终于看到了黎简的表情。
不知道别人眼中的黎简是否依然没有表情，在王又曾眼中，他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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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和你决斗的。”曹卓吾缩回那只手，冷静地道：“如果你再不放开我妻子，我要打电话报警了。”
两声嗤笑一先一后响起，曹卓吾没有理黎简，而是低下头看阿奇。
阿奇端端正正地坐在那条小板凳上，也不知看戏看了多久，小脸上难得出现倔强的神情，大眼睛瞪着曹卓吾，小嘴撇着。
“阿奇，”曹卓吾正色道：“去里屋看书，乖，听话。”
让他意料不到的是，这句普普通通的话却仿佛什么魔法咒语，不仅是阿奇，黎简和王又曾忘掉了纠缠，同时掉头瞪他。
他说错了什么？曹卓吾不动声色地迅速回忆，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啊……算了，这俩……不，这仨都不是正常人。
“阿奇，”他假装没注意王又曾他们，仍然看着阿奇，把嗓音沉下来，掺了一点法庭上才会使用的说服技巧，“爸爸妈妈和这位叔叔有事要谈，会打扰你学习，进去吧，啊？”
他等了片刻，阿奇终于捧着他的宝贝笔记本站起身，似乎要听话进屋。曹卓吾还来不及松一口气，阿奇忽然仰头望定了他，清清楚楚地道：“你不是我爸爸。”
室内，或者说门内门外静了一瞬。
王又曾不知从何而来的神力，猝然将黎简推出去，动作连贯地拉拢房门，发出“砰”一声巨响。
“阿奇，”她飞快旋转身，惊恐地瞪着小盆友，“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答应过阿奇不对他说谎，即使这件大事也不例外，所以第一反应不是抵死否认，而是间接承认。
阿奇皱了皱眉，王又曾心悸地发现这动作与神情都和黎简相似到十分。
“他是O型血，我和你一样是AB型。”
王又曾与曹卓吾互望了一眼，他们竟然忘了这处破绽。最简单的血型与遗传规则：AB型的母亲和O型的父亲生不出AB型的小孩儿。
曹卓吾低头与那小小的孩童对视了一会儿，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忍不住问：“你一直不喜欢我，就因为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别蠢了。”阿奇不耐烦地道：“我又不是那个傻瓜。虽然他说得有道理，你的遗传基因确实比他劣等。我不喜欢你，是因为你没有负起该负的责任，所以，你出局了。你没资格当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