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一章 截胡（1 / 1）
这场雨从晚上七点开始下，贴着玻璃淋淋漓漓地淌个不停，声音也越来越大，竟然还打起了雷。
王又曾先没有注意到下雨了，她在书房里工作，习惯性地放着Henri Salvador 的歌，这是一位法国著名的香颂歌手，如醇酒一般香郁温暖的歌声能让她的心静下来。
说是书房，其实应该算工作间，总共不到十平米，是从主卧由推拉门隔出来的。书房布置得很简略：不同其它房间的冷色系，采用了和主卧一样的暖黄色调，靠墙是老式的原木书架，外层用清漆涂了一遍又一遍，既保留了木纹，在台灯又闪着蜡壳一般的光。书架一直顶到天花板，足足六层都堆满了藏书，分门别类排列得整整齐齐。书架前方放着一套绿漆剥落的铁皮桌椅，王又曾平常就在这上面工作。
她正在画的设计图很有点意思，是一位中年得子的女企业家异想天开的念头——将别墅内部设计成海盗船！
女企业家在提要求的同时还交给王又曾一叠卡片，说是她儿子最心爱的东西，让她一定要按上面的图案设计。王又曾拿到手看了看，是海贼王……
她冥思苦想了几天才开始动手，先把墙面都涂成海洋的蔚蓝色，天花板加涂云纹，地板对应地绘上立体的大鱼小鱼和水波……既然是两层的小别墅，她干脆打通了客厅的天花板和儿童房的地板，然后在空洞里真的嵌入一条木制海盗船。
她画得很开心，虽然只是铅笔的草图，却仿佛已经有色彩鲜艳的3D实物同时在她脑海中成形……走进这样一间别墅，四壁海波平缓，客厅就像置身海底，抬头能看到海盗船悬在半空，便如同陷入水面下的船体。
她特意把上下楼的楼梯分开，设计成索道和S形的滑梯，主题是海盗，滑梯的样式却模仿了小飞侠永无岛上的家，没有孩子能拒绝这样的滑梯。
儿童房当然属于海盗船内部，王又曾设计完温馨的“船长室”，总觉得少了什么。她歪着头端详了许久，灵机一动，又添上一只船舵。
她以前没画过这玩意儿，还打开电脑查了一下实物，比照着刚把这一米高的船舵画完，突然听到敲门声。
阿奇在客厅里自学编程，小盆友进步的速度惊人，已经能编写出很不错的代码，只是他年纪太小，知识面尚需扩展，逻辑思维能力也要提高，这些都不是靠天才就能一蹶而就的。
王又曾从书房里出来，便看到他跪坐在椅子上，几乎是半身趴到笔记本屏幕前，小小的眉头紧锁着，思考许久才敲出一行代码，转瞬又删掉。
他明显没有听到就在耳边回荡的敲门声，可能天才不仅指智商，也包括集中力，王又曾自己是一个注意力很容易涣散的人，阿奇更像黎简，只要专注于某件事情，所有外物都一概不复存在。
她微微一笑，也不去打扰他，要说王又曾对教养一个过于聪明的孩子有什么经验之谈，最大的体会就是——放任自流。
她径直走到大门后，从猫眼里张了张，然后拉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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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站着满脸水痕的曹卓吾，不但头发湿漉漉的、眼镜湿漉漉的，身上的西服外套也淋了雨，肩膀和裤腿上多出几大块深色。
“师兄？”王又曾有点惊讶，连忙让他进来，“怎么这时候过来？”
曹卓吾将带来的长柄伞倚到鞋柜旁，接过王又曾递来的拖鞋，一边换一边道：“你进医院怎么不告诉我？”
“啊……”王又曾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她都忘了鼻孔里还塞着根棉条，“不是什么大事儿……”本来就是小手术，所以她只通知了阿奇，因为她答应过阿奇不会再瞒他。
曹卓吾不赞同地哼了声，双手是湿的，所以他直接俯身凑近了看她，两人的身高差最适合接吻，这样近距离接触，墙上的影子立刻吻到一起。
“鼻中隔偏曲，”王又曾解释道，因为一只鼻孔不通，声音有点闷闷的，“医生说只要注意术后护理，半个月就没事了，也会不影响我工作。”
贴得太近，她说话时吐出的气温热地喷到他脸上，曹卓吾的无框眼镜沾了雨水，无论从内往外看还是从外往内看都模糊不清，她看不清他的眼神，而他眼瞳的颜色深了些许，却也看不清她的反应。
“哒哒”的脚步声由客厅方向传来，两人同时回头，看到阿奇端着笔记本趿拉着拖鞋走过来，抬起小脑袋，黑澄澄的眼珠子盯住两个大人。
曹卓吾蹙了蹙眉，退后到安全距离，淡淡地道：“医院打电话通知你复查的时间，你手机关机，他们就打到我这里。”
王又曾刚发现手机没电了，曹卓吾既是她的配偶又是紧急联络人，医院改找他也正常。
“真没事。”她见曹卓吾皱着眉还在盯住那根棉条看，微有点窘迫地道：“手术很成功，不痛不痒的……”就是有点呼吸不畅。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走到阿奇身边，推着他稚幼的肩膀往回走，一面道：“师兄你淋了雨，去洗个澡吧，别感冒了。”
被她提醒，曹卓吾低头看看自己，道：“也好，那我换了衣服再回去。”
“好。”王又曾想了想，记得衣柜最里面还有几件曹卓吾的旧衣，幸好是夏天，要冬天就没办法了。
当下两人分头行动，曹卓吾把淋过雨的外套扔到客厅的沙发上，拿了毛巾进浴室，王又曾则进卧室给他找换洗衣物。
阿奇捧着比他脑袋还大的笔记本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两个大人假装忙忙碌碌来掩饰尴尬，听到浴室传来水声，卧室传来柜门开关拉合声……
除了他，没人发现又有人在敲门。
阿奇依然捧着他的宝贝笔记本，他走到大门后，王又曾警告他不允许给陌生人开门，所以他先放下笔记本，又搬了张小凳子过来，站在凳子上朝猫眼里望。
“阿奇，”王又曾捧着一件旧T和老头短裤从卧室出来，奇道：“又是谁来了？”
阿奇没有答她，而是跳下小凳子，踮起脚尖打开了门。
门外是本以为不太蠢其实很蠢的黎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