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三章 双雄会（1 / 1）
“砰！”
黎简在关拢的门前站了一会儿，那门忽然又向外打开，差点撞上他的鼻梁。
王又曾脸色刹白地扔给他一只小购物袋，又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让黎简的心脏又开始抽搐。
他真的没有心脏病？
门再度合上了，黎简盯着门上“1407”的门牌号看了许久，假装没有注意猫眼里闪动的人影。
他最终还是慢慢地走开，百分之八十的原因是王又曾那个眼神，他想，她是真的不愿意看见他。
他不想承认这个念头有多令他沮丧。
黎简打开那只购物袋，里面装着五百块人民币和一只旧手机。他把手机摸出来，不是智能机，但是应该没淘汰多久，而且用得很精心，表面一丝划痕都没有。
他摁亮了屏幕，发现已经充满了电，信号也良好。
黎简很难厘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只知道他讨厌这些复杂的情感，它们像泥石流冲垮道路那样阻扰他的正常思维。
他走到电梯旁边，一边用手机拨打Albert的号码，一边按了下楼键。
电话接通的同时电梯门也打开了，黎简看到一个小男孩儿低着头从电梯里出来，与他错身而过。
“Albert，我是Jan。”
“Jan！”Albert在那头长出了一口气，显得如释重负，“你跑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我差点要去报警！”
“电话掉了。”黎简无意识地看着缓慢合拢的电梯门，“还有证件。”
一只细瘦的小腿卡入将要闭合的电梯门缝，两只小手拉开了门，黎简眼睁睁地看着刚才那个小男孩儿挤了进来。
他大概八岁到九岁之间，身高一百二十公分左右，体重约二十五公斤。
黎简低下头，撞上那双黑多白少的大眼睛，一大一小面无表情地对视了片刻。
……哦。
“Jan，你还在听吗？Jan？”
黎简摁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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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简跟着那个小男孩儿步行走出小区，马路对面有一家麦当劳，小男孩儿回头望了他一眼，黎简点头。
下午二时十四分，麦当劳的售餐台前一如往常拥挤不堪，两人一前一后地绕过排得长长的队伍，直接走到就餐区。
黎简看着那孩子攀到高脚的塑料椅上，双腿够不到地面，在空中晃啊晃的，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你应该在学校。”他平板地道，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没有表现出应有的严厉谴责。
“我早退了。”那孩子的语气几乎和他一般得平板无波，同样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惭愧内疚。
黎简点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从来就不喜欢学校，那里不但教授不了真正的知识，而且充满傻瓜。
“所以？”
“所以，”那孩子昂起小脑袋，眼也不眨地盯着他，“你想追求我妈妈？”
黎简几乎发出一声嗤笑，真荒谬的结论。
几乎。
他将眉头皱得更紧，道：“为什么这么认为？”
顿了顿，他做出了最合理的推导：“她还有其他追求者？”
……他为什么要用“其他”？
那孩子点了点头，两道与王又曾相似的眉毛也皱起来，眉心出现一个小小的褶子。
黎简无法解释他此刻的感觉，单是听说有人在觊觎王又曾，就让他浑身皮肤刺痒，坐立难安。他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烦躁地想着，综合他最近的身体状况，他应该尽早进行一次系统的身体检查。
那孩子继续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又道：“你知道我妈妈已婚？”
“很难忽略。”黎简微有点不耐烦地道，睨了他一眼。
“所以？”
“所以，”黎简冷冷地道：“如同婚姻契约有缔结的自由，也有随时解除的自由。”
他似乎说对了什么话，奇异地，那孩子大大的眼睛随着他的回答亮了起来。在黎简不长不短的人生当中，这绝对是小概率事件，简直比得上他的天才引人惊叹的程度。
两人正相对无言地再度瞪眼，一对母女手捧餐盘走近，母亲看到那孩子放到旁边座位上的书包，轻声问：“不好意思，我们能坐这里吗？”
一大一小两张空白表情的面孔同时转过来，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深黑眼睛，定定地注视了她半晌，看得她心头发慌，胆怯的小女儿则干脆缩到了她背后。
那孩子最后拿走书包放到自己膝盖上，母亲松了口气，赶紧道谢以后拉着女儿坐下。
坐是坐了，两母女分好食物开吃，却总有些战战兢兢，咀嚼都不敢太大声。母亲偷偷用眼角窥视邻座，心想，这对父子长得真好，可惜脾气古怪，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妻子和什么样的母亲才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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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简有些欣赏这个小男孩儿，他一向欣赏聪明人。
所以他主动伸出手：“黎简。”
邻座的女人发出一声像是被呛到的声响，两人都没有理会，那孩子低头看了看他的手掌，也伸出小手和他握了握。
“王闿运，你可以叫我阿奇。”
“阿奇，”黎简放开他的手，稍微有点惊叹于孩子的小手是如此的温暖又脆弱，“你对你的父亲很不满？”
阿奇倏然抬头，大眼睛眯了起来：“为什么这么问？”
黎简耸了耸肩，“我不会问你原因。”
“谢谢。”阿奇带着一丝嘲讽道，“我也不会问你为什么要追求我妈妈。”
“我没有追求她。”
这次阿奇发出一声带有明显嘲讽意味的嗤笑，说真的，对一个八岁小孩儿来说，这有点吓人——或许是这样，因为邻座的女人又一次被食物噎到了。
阿奇向后靠到椅背上，圆滚滚的胳膊环到胸前，让黎简不快地想起了之前王又曾也对他摆出类似的防御姿势。
基因的传递，有趣。
“你筛选你妈妈所有的追求者？”
“我没那么闲。”
于是他是特殊的。黎简满意地点了点头，难得好奇地问：“为什么是我？”
“她关心你。”阿奇毫不迟疑地答道，他虽然只有八岁，但他又不是傻瓜，记忆力也很好，清楚地记得昨晚上发生的一切。当黎简倒在王又曾怀里，阿奇观察着她，他对大人们复杂又无聊的感情生活并不感兴趣，他只需要确定王又曾的选择，并且保证她的选择不会再错。
还行。阿奇在心里勉强给黎简打了个八分。还不算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