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1 / 1)
1995年4月26日,阴雨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一朵雨做的云
云的心里全都是雨
滴滴全都是你……
这首歌真好听,我天天都在听,特别是那句“云的心里都是雨”,今天刚好下雨了,好喜欢……
宗明看着日记的内容,一个小女孩儿的纯真情怀悦悦在目,他继续翻阅的感兴趣的内容。
1995年5月16,晴
今天数学没考好,我讨厌数学,可是她考的却很好,她一直都是,真羡慕她,长得漂亮,学习又好,好像人人都喜欢她……
1995年6月7日,晴
今天学校组织去杨灶地麦场参观,我带着她偷偷的跑到杨灶地的后山,我们躲进后山的树丛里玩,真高兴,上山的时候她的脚崴了,不得已我们只能下来,但是她很开心,回到麦场的时候,老师急了,批评我们俩没组织没纪律,但她学习好,我沾她的光,也没怎么样。
1995年6月23,阴
她轻易不笑,但她和我一起的时候常常笑,她笑得样子太好看了,我不喜欢她对别人笑,我就喜欢她对我笑……
从日记内容宗明看出小学的何玲喜欢和一个女生在一起,是伙伴、是同学,是好朋友……接下来很多内容都是她与那个女孩在一起快乐的情景,那个女孩儿是谁?
1995年7月5日,晴
放假了,太好了,我们天天在一起写作业,有时我去她家,有时她来我家。晚上她总爱让我陪她,除非她哥在的时候她不需要,她说她怕黑,她胆小,我胆大,我不怕黑,我喜欢陪着她。
宗明心里一震,像是意识到什么,迫不及待的往下看。
1995年8月28日,晴
快开学了,讨厌,我讨厌上学。今天她哭了,最近她总是爱伤心,不知为什么,我问谁欺负她了,她说没人欺负她,没人欺负她那她哭什么?她就爱多愁善感,这不像我的性格,但谁敢欺负她,我指定饶不了他。
1995年10月11日,有风
晚上她总是到我家里来,等到她哥九点下了晚自习时她才回家,她真是胆小,总是想让人陪,我真希望她哥晚上别回来了,那她就住我家了,我想让她和我一起睡在我那张小床上。每次她走后我还从窗户看到她屋里的灯亮着,有时看到她熄了灯我才能睡……
宗明的大脑轰鸣作响,窗户,从窗户可以望出去的那个地方……
1995年12月28日,雪
今天是她生日,还下了好大的雪,她说她喜欢雪天,我们出去看雪景。
我送给她一个大大的毛熊玩具作为生日礼物,告诉她要是晚上怕黑就让毛熊玩具陪她睡,她快活的笑,她越来越漂亮了。快过年了,过了这年我们就13岁了,真希望我们长大后也能这样在一起。
时间跨越到1996年,何玲13岁,宗明从日记里清楚的看到了一个少女萌动又隐晦的私密情节,宗明断定的那个同性迹象越来越显现,更让他吃惊的是何玲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像一本尘封多年的未开启的小说,在眼前翻页打开,那些隐蔽的内容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1996年3月25日,晴
春天来了,这是我喜欢的季节。可是她越来越忧郁,我不知为什么她总爱伤心,越来越不爱笑,真让人心疼,她还是喜欢她哥不在的时候让我陪她,我会陪着她,一直到永远……
1996年4月4日,阴
今天的天气特别阴,像是要下雨,这天就像她的心情,忧郁不快乐,越来越不爱说话,她为什么总会这样,她的眼睛清澈的像潭湖水,我看也看不够,我想看她笑,她要是高兴我就跟着高兴,有她我就快乐。
我故意找话逗她乐,她真笑了,我和她抱在一起滚在床上大笑,今天真开心!
1996年5月10日,晴
晚上睡不着时,我常常黑着灯从窗户看向她的房间,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亮光,那个亮光让我安慰。她有时睡得很晚,是不是还在学习?她真用功,怪不得学习那么好,这点我比不过她,惭愧,但我比她胆大。
当看到她熄了灯后,我也才算安静下来,才能安稳的去睡觉,这一天才算是结束了……
1996年6月13日,有风
可怕!这个有风的晚上太可怕了,我一直觉得自己胆大,但是我还是被吓到了。
一夜!我一夜都没睡,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我宁可相信这是个噩梦,可怕的槐树,在深夜的这个晚上老槐树摇晃着黑影,像个张牙舞爪的魔鬼……可怕……
宗明心里一惊,这是一个突然的转折,没了以往的快乐或是忧伤,只言片语间都是可怕,她怕什么?槐树?槐树有什么可怕的?
为什么会突然转折?宗明看了一下日期96年6月13日,这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何玲她看到了什么?宗明想不明白,但清晰的记得尹梦怡的梦境……那个梦里也充斥着可怕的犹如魔鬼的老槐树,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宗明深思苦想,他去了淮平一趟,收获了他意想不到的意外,但他意识这一趟又让他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他当时居然弱智的没有意识到,宗明垂丧的自责,他不知道这个问题会和案件有什么牵扯,但他直觉感到两个女孩子共同梦境里的老槐树必会有相同的存在理由,他接着往下看。
1996年7月15日,晴
她走了,突然就走了,一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太伤心了,我是她的朋友啊,最好的朋友,她至少和我道个别说声再见。
这学期刚结束,她就匆匆忙忙的突然消失了,我无法接受,我难道不是她的朋友吗,天天和她在一起,我总陪着她,她居然就这样离开了我……
我想她,每晚我都看着窗外她的房间,但是那灯光再也没有亮过,只有漆黑摇晃的可怕槐树,我憎恨那棵槐树。
我忘不了她,也忘不了那个像魔鬼一样的老槐树,我都记在心里,谁也不知道……不知道……
再往后何玲的日记里只留下哀叹和留恋的相思,还有偶尔吐露的那个黑夜里可怕槐树的意境,那段尘封的记忆像是到此告一段落,留下深迷不解让宗明沉思。
宗明合上笔记本,向夜晚的窗外望去,已是深夜,风呼啸的叫着,可他睡意全无,他必须搞清楚一个情节,那是他忽略的一个细节,一个关键的部分,为此他精神亢奋又沮丧,让心不能平静。
清晨天刚亮宗明就坐上了早晨第一班去淮平的列车,他再一次去淮平的何玲家,这次只为找到那个关键部分的答案。
时隔才一夜宗明又来到何玲家,这让何玲的奶奶着实意外,但这第二次宗明不想漏掉一丝的细节,他从何玲屋里的小窗口望出去,看着那棵槐树,不漏一丝细节的询问,这次他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从何玲奶奶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宗明带着那个答案回到本城,疲惫的燃起一支烟,清晰的捋顺着每一个可以连接的细节,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整个案件初始的摸样和大体的轮廓,唯有不解的是隐迷最深让人难以揣摩的老槐树,那似乎就是案件核心的动机,宗明要找到这个隐蔽不解的最深内容。
他重新回到前两位被害者的身上,他要在几位被害者身上找到那个最关键的相连处。
宗明重新查阅第一被害人王丽佳,王丽佳在被害前不久刚和男友分手,分手后不久王丽佳出了一场车祸,这场车祸不大,肇事司机逃逸,一个过路司机救助了她,王丽佳并没有多大创伤,只是腿部擦伤了皮,但却惊动了她的家人和单位同事,都关心的询问。
经多方询问宗明得知车祸后王丽佳像是又有了男友,时常幽会,但对方是谁没人知道。
当时王丽佳因伤势不重没有去医院,那个过路的司机陪她去了附近一家小诊所包扎了一下。宗明来到王丽佳出事的地点,地点在月明花园小区与北河区的交接路口,这段路上有三家私人诊所,宗明挨家询问。
车祸事件是在晚上十点左右,其中两家诊所每天晚上八点钟关门,没有可能在十点左右接待患者。只有一家诊所因个人居所就在诊所后面,所以关门很晚,经过询问,那位医生记起在年初一月份一个女孩儿因车祸腿部受伤就过诊。
宗明问:“那女孩儿是单独一人还是有人陪伴?”
医生答:“是两个人,有个人陪她来的。”
宗明问:“那人什么样?”
医生答:“不知道什么样,没有看清楚,她带着风衣帽子,挡住了脸,陪那女孩儿进来后就出去了,我也没注意长什么样?”
“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宗明问。
“女人。”
“你怎么知道她是女人?你不是说没有看清他的摸样吗?”
“她出去说了一句话,她说‘我先在外面等着你。’说完就出去了,她说话声音分明是女人,难道这个我还听不出来吗?再说她穿了一件很漂亮的黑色风衣,那风衣是女式的,我不可能笨得连男人和女人都分不清吧。”医生不屑的回答。
这个答案正中宗明的猜测,正向他预料的目标前行,又问:“除了她的黑色风衣还有明显的标志性的东西吗?”
医生摇头:“没有,就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风衣帽子挺大,别的没注意。”医生思虑着像是想起什么,然后又说出了一个细节。
这个细节让宗明滞重的唤出一口气,他渴求那个答案又惧怕那个答案,但他必须彻底深究和面对那个答案。
王丽佳的家人几次三番要感谢救助王丽佳的那个司机,但是都被王丽佳回绝了,他的家人始终没能见过这个好心人,王丽佳为什么回绝,这不符合常理。自从车祸后王丽佳开始神秘的约会,但没人知道与她约会的人是谁。
宗明又回到第二个被害人赵敏身上,赵敏,康协医院第二住院部护士,一直没有男友,性格内向,但在去年她开始约会,她像是有个男朋友,可谁也不知道她的男友是谁,包括她的家人,同时都觉得她挺神秘,期间赵敏的性格开始变得开朗随和,常常梳妆自己。
宗明从赵敏的一个同事口中了解到,在她被害的前几天的夜班后,同事看到僻静便道上停着一辆车,像是来接赵敏的,赵敏跑过去上了车,那是下前夜班的十二点钟,这个时间有人来接她,多半可以让人觉得那一定是她男朋友,同事好奇,特意关注留意,却看到车里坐着的是位女人。
宗明问那女人什么样,赵敏同事说,没看清楚,太远又一闪而过,甚至连发型什么的都没看清楚,当时还让自己的好奇心失望一下,从那次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
宗明询问赵敏家里人,赵敏父母说,家里从来没有女人接送过她,赵敏下夜班是不回家的,她在医院有夜班宿舍,没有夜班时才回家。
宗明细细琢磨着王丽佳和周敏的相同点,如果和两位死者约会的是个女性,那么可以初步断定她们同性的性取向,这个答案要是成立,不言而喻和何玲的关键点就会重合相同,这是案件最关键的出发点。女人!有个女人正迷悬其中,她是谁?
宗明似乎看到了那个迷蒙不清的面纱渐渐被揭开,顺着他的方向深剖进入本质,他从头至尾还原着那个本来面目,越来越明了,越来越清晰,他的身心为之一颤,闭上眼睛不敢正视那个猜测,还有一处他深迷不清的地方,他需要解开,只有那个答案解开,他才可以正视那个结果。
在这个冬日,宗明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冷过,冷得让他发抖,冷得希望世界没有冬日,也没有过雪天,雪天就要来了,那个美丽的漫天飞舞的白色世界,此时在宗明心里却像是没有生命的末日苍白,他对自己说了一句:不要发生,我是否可以阻止这最后的悲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