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二十七章 春风伤别离(下)(1 / 1)
今天的第二更送上,芬芳的鲜花啊,快点投入偶的怀抱吧!!!自从宋离走后,不知为何倾月总觉得心神不宁,每晚从噩梦中醒来,望着窗外呼呼而啸的寒风,眼泪不自主地就往下落。
以往宋离远行她都不曾如此忧心过,可这一次却不一样,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云姨笑她这是得了婚前忧虑症,说这是每一个新嫁娘婚嫁之前都会有的情况。她心想云姨说得一定没错,便也没再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可是夜夜依旧噩梦,醒来仍然是冰冷的泪水布满了脸颊。
那个人,是即将要成为她丈夫的人,叫她如何不为他忧虑呢?
宋离在福建被倭人扣押的消息是在他离开的第四日正午传回来的,当时倾月正坐在兰阁的院子里与云姨一块儿绣制鸳鸯枕头,和煦的阳光照在花圃里刚刚冒出新蕊的花枝上,几只麻雀正停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在张云绮怒气冲冲的质问声中被彻底打破。
“郁倾月,你为何要劝说宋离去福建?你不知道他这辈子最厌恶倭人吗?为什么还要逼他去取悦倭人?!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她一进门就直逼倾月跟儿前,素来的那几分淡漠孤傲早已被怒意取代。
倾月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张云绮,那凤眼里布满血丝,秀丽的脸颊上有冻结的风霜,不难想象她一定是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从她一连串的质问中,以及像是随时都要崩溃的神情中,倾月隐隐约约地觉察出自己这几日的担忧恐怕是要成真了,浑身忍不住一颤,直到听到云姨吃惊的叫声,才恍惚地发现手中的绣花针竟是深深地扎入指腹,鲜艳的血滴在火红的鸳鸯枕头上,很快就晕染开了。
“你倒是说话啊!”见她一眼不发,张云绮耐不住火气上前用力摇晃她,非要逼她开口。
云姨赶紧起身拉住她,瞥见倾月指尖的那抹殷红愈流愈多,不禁低叫道:“云绮,快松手,小月她被针扎了,有什么事好好说!”
张云绮冷冷一笑:“宋离都快被倭人折磨死了,她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闻言,倾月似大梦初醒一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就往外跑,只有那微微颤抖而凌乱的步子泄露了她心底的焦急。
张云绮见状,心蓦地就软了下来,追上几步,喘着气儿提醒道:“你若真想救他就赶紧去找吕长清,听说之前那个叫野竹的倭人对宋离拒唱之事一直怀恨在心,这次才用计将他骗去福建。刚刚我已去找过师傅,他言词闪烁,可见事先是知情的,可他为何刻意隐瞒,这还用得着我指明吗?”
倾月脸色愈发惨淡,凝了凝心神,握住张云绮冰凉的手,反过来宽慰道:“云绮姐,你先回去休息,我现在就去找吕爷,求他让宋离回来。”
张云绮愣了愣,点点头,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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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月匆匆赶至北街吕府时,守门的仆人说吕长清正在书房会客暂时抽不出空见她,她二话不说一把推开那仆人就往里冲,沿途路过的仆人们见她来势汹汹,目光淡漠,以为她是故意来闹事的,一个个端出一副忠臣护主的模样想将她擒住,可都被她巧妙地躲开了。凭着记忆中的大致方位,几乎没费多少工夫便寻到了书房。
书房的门紧紧合着,隐约有谈话声传出,倾月在门外踌躇了一小会,看样子里面一时半会儿是谈不完了,想到此时此刻宋离正在遥远的福建遭受着不为人知的折磨,她便再也不愿多等一分,深吸了口气,用力推门走了进去。
吕长清正在和低下一位商友议论今年的新茶生意,不妨门突然被推开,他原本有些生气,正待出声喝斥,却在瞥清来人模样时当即一怔,幽深的双眸眯了眯,一丝微不可觉的笑意浮起,似乎一瞬间原本沉闷的空气变得沁人心脾,他仿佛闻到了一股兰花的清香,整个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倾月环视了四周,见十来个商贾模样的男子都吃惊地盯着她,她有些歉意地笑了笑,然后目光又回到端坐在主位上的吕长清身上。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她却突然上前几步跪在了地上,皱眉凝视着吕长清瞬间阴沉的俊颜,却默然不语。
众人更加震惊,暗暗在心底猜测此女与吕长清的关系。这些人平日里与吕长清在生意场上交往密切,因此也见惯了吕长清对女人的淡漠,在他们看来,吕长清是那种冷到骨子里的人,似乎只要有利可图,他便会温言讨好任何一个风月场上的女人。
然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显然是与众不同的,眼尖的几个人没有错过刚才吕长清眼里那一闪而逝的光亮,那仿佛是流星划过黑夜,绚烂得令人不敢直视。
刚刚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吕长清端着茶杯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似要将它捏碎,良久,他终于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对众人抱歉道:“众位,今日所议之事暂时搁置,吕某已叫人备好了酒席,请各位移步西园稍作休息,吕某随后就来。”说完,对着身旁的宴喜吩咐道:“宴喜,带各位老板去西园休息,叫人好生伺候着,可别怠慢了!”
宴喜赶紧上前应道:“是,各位请与我来。”
众人起身,笑着说了些客套话,便陆陆续续地跟着宴喜走了出去。
门重新合上,倾月依旧跪在地上,目光由淡漠渐渐转为一丝怨恼,抿了抿干涩的唇瓣,问道:“宋离这次去福建不是给什么高官贺寿,而是那倭人野竹骗他前去,你可知情?”
闻言,吕长清眸光一凛,冷笑道:“原来你是来问罪的。”
“你果然是知道的”,她幽然一笑,凝脂般的容颜有着深深的悔恨,是她劝宋离去福建的,亲手将他推入了别人早已挖好的陷阱里……
“让他回来。”她倔强地仰视着他,眸子里有着隐忍的怒意,她原本可以大声质问他,指责他,可是她都没有这样做,因为她知道现在唯一能救宋离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吕长清冷哼一声,缓缓地走到她跟前,弯身蹲下,粗糙的指尖微微挑起她尖削的下颚,直视她的眼睛,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我为何要答应你?”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下颚,力道不大,带起一阵轻微的痒意。她怔怔地盯着他的眼睛,轻声吐出心底酝酿了许久的一句话:“……求你、求你救他,他是绝不会给倭人唱戏的,他们、他们会逼死他的……”
“那又如何?你既要我救他总得付出点代价吧?我是个生意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他似笑非笑地说着伤人的话,双眉紧紧蹙着,像是一道解不开的结。
她浑身忍不住打了个惊颤,一丝羞辱的感觉涌入心头,勾唇冷冷一笑:“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嫁给我!”
“不!不可能!”她用力推开他,愤怒地拒绝道。
“那你就回去吧。”松开她,冷漠地转过身去。他承认他在逼她,事到如今,他只能用这种办法才能将她留在身边,没有人知道,那日他与凤玉堇大婚,他坐在马上目睹她与宋离耳鬓厮磨的画面,心里有多痛,他怎能容许她嫁给别的男人?
倾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这些年的一幕幕在脑海里翻过,她想不通他为何还能理直气壮地说要她嫁给他这样的话。
“是不是我嫁给你,你就会救他?”
然而,她不得不妥协于他,她不能不救宋离,那个纯澈如孩子的少年曾用其真心治愈了她心底的伤口,那是她卑贱生命里的第二束光,带给了她重生的希望以及满满的幸福。如果嫁给吕长清就能换得他的平安,那么她愿意这样做。
“对!”他闭了闭双眼,沉声应道。
闻言,她终于扯出一抹笑意,“好,我嫁。”却是淡漠而疏离的弧度。
吕长清转身瞥着她脸上的笑容,面色却更加阴沉起来。她明明答应嫁给他了,可他为何依旧感觉不到高兴,反而心情更加糟糕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胜之不武,显得他有多卑鄙似的。不,倾月喜欢的他,他们早已有婚约在前,他不过是拿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有何不可?
想到这里,他冷哼一声,袖子一甩,推开门,大步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