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活无澜(1 / 1)
大口大口喘气,冷汗将四肢和脊背都抹上一股子凉冷,明明已经热起来的身体又一次冰冷,等了好半天,她才意识到所处的环境,视野里空旷无际的房间一下子把一种更大的寂寞冷清的感觉围绕在了四周。
她要再睡是很难的了,爬起来她拉亮了床头灯,抱着自己愣了一会,才慢悠悠起身,拉开床头柜子找了找,又试图去浴室的储物柜里找,甚至书房也是,然而很可惜,这里没有安眠药。
看来这个男主人是不会失眠困扰的人,倒被她在书桌里翻出了一包烟,书房和卧室的柜子上都有各种材料制作的烟灰缸,显然这家主人是有烟瘾的。
这倒也不奇怪,不过这烟以梅芯的无知是看不出啥牌子,只是觉得制作的精良豪华,不是说有多么的奢华感,而是一种不知不觉间从那清淡不失艺术味道的图案中感受到的,一个烟盒子做的像个艺术品,这样的烟定然价值不菲。
她重新冲了一个澡,走出来再不想去睡,坐到了位于浴室门口外一格台阶前的一整面大玻璃窗前,这里做了一个不高的台面,可以容一个大人在上面横躺,拉开落地的窗帘,外面仿佛玲珑仙境的夜中世界就瑰奇的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鬼使神差的从那包拆开来的烟盒里取出一支烟来,啪一声划亮了一支火柴,这烟盒边放置的火柴盒子也是一个艺术品,蓝紫色的盒面印着抽象画的火与人体,色泽带着波普艺术的味道,令人感叹,连吸烟都如此讲究,这样的男人到底会如何的精致?
吸了一口就被那浓辣的烟味呛得差点把肺都给咳出来了,然而她依然又再吸了一口,一次,再一次,终于不知道在多少次呛咳后学会了将那烟控制在不被呛到的程度。
这时候就会感觉到这烟,在浓辣后的辛苦,带着一种甘味,并不刺激咽喉,甚至还有股子植物的香草味。
在这个陌生而空旷的黑屋子里头,梅芯嘴上的烟,随着一抽一抽的绽开来一朵橙红色的绚烂,然后很快就谢了,与之相对应的,是玻璃体外悬临在这片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上炫目的霓虹灯,它们组成的玲珑宝阁,在黑丝绒幕布上幻灭出奇炫的色泽,演绎着虚华般的世界里堂而皇之的美丽。
和她嘴上的华彩却也有一份共同,都是那般无声无息。
梅芯这个人说好听点叫磨叽,难听点就是特不干脆,她有时候又可以冷酷到无情,比如说她对待那个叫厉怀璧的人,第一天第二天忐忑不安的怕这个人突然出现,一整日的担忧,然后第八天第九天,这屋子就她和梅宝似乎再没有别人,她就差点把这个男人存在的事给忘了。
也许只是自欺欺人反正她总是尽量让自己不去想,最好哪天这个人突然又派人来告诉自己没兴趣了可以走人了,她立马会拖出她的小行李颠颠的走人,绝不回头。
然而随着一日日的失眠后的烟瘾莫名其妙的加大,有时候她可以坐在窗台前抽一个晚上,脑子里浆糊一片,很显然她现在大概是闲过头了,夜里不睡反正白天也可以继续,她不会应酬没有朋友,现在连工作都没有却又没必要担心柴米油盐,想想她这还有啥好琢磨的呢?
曾经羡慕那些城里头的家庭主妇,幻想自己若是也可以如此那该是多么令人向往的,然而当她也如此的时候,事实告诉自己,这真的是一种慢性自杀。
没有自信没有向往没有动力,如果不是还有个梅宝需要照顾估计她可以直接趴在地上等死了。
她觉得自己那么无趣何德何能让人家养成个情妇呢?
结果家里头这点烟经不了她这么抽断档了,借着买菜的机会她第一次有了想要买东西的欲望,可是逛遍了商业区,没能买到,最后倒是一个外烟营销商看着她给的烟壳告诉她,这是欧洲王室的御用品牌,是特供品,没有放到市面上销售的,因为这些烟丝都是用手工卷好的,一支要几百。
听得她心都颤了,乖乖妈呀,她这个败家败得真是有够厉害的。
只好买些别的烟来,结果就发觉你一旦习惯了好的口感,再去尝试次的,那便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没有烟的日子她觉得更加的烦躁,简直有些崩溃,从未有过的生物钟紊乱令她非常的憔悴。
终于有一天,大概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情妇宅家生活后在大楼的电梯口碰上了康展,他对梅芯那明显消瘦又加黑眼圈的落魄像有些意外,然而却只是问了梅芯是否需要他的帮助。
梅芯想了半天,问了他是否可以帮她弄包同样的烟来,康展一愣,随即点了一下头走了。
第二日,这个男人便送来了一长条的烟,不过来的时候他另外又带来了一个消息,他问梅芯是否想要出去工作,他可以安排她在市区医院里找一份工作。
这个意外的惊喜让梅芯有点仓惶,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充满了巨大的诱惑,她当即点头答应了。
说到这个工作,尽管还是本职,然而又明显和以前是不同的,首先,这个可不是原来那个区医院,梅芯一直想调到市区里和周怀杰能够住的近些,但是这个城市太大太繁华,凭她没门没路的谈何容易?
没曾想,这回,她就只需要去上班就行,不过就是厉老板秘书一句话的交代。
这就是金钱和特权带来的好处。
尽管曾经鄙夷,但是梅芯也没那么多愤青来表达不满,要在这个社会上活下去,你得学会认命,清高是需要本钱的,受了惠再来表示鄙夷那不啻是在嘲笑自己。
她现在不需要去一线,但是也不是清水衙门,干部体检中心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个清闲却又不会很无聊的地方,归拢一下每年来这家市区三级甲等医院的部门干部的体检报告,当有体检任务时来给抽个血量个血压做个记录什么的,每天就是这些事。
梅芯现在也没有什么抵触去清高的说自己不想要这个工作,失去过才知道能拥有是福气,当初那点骨气带给她的教训告诉她辞职那得有足够的力量,而此刻,能够在这里工作同样也是借助了力量。
她倒是越来越适应自己的身份了,但是在工作单位,她仍然是一个特殊的神秘存在,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女人可以在这个清闲又收入不低的部门当班谁不感到好奇,然而梅芯对人有种交往恐惧症表现在脸上就是一种疏离的冷,结果就是谁也不敢轻易去问,神秘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的。
终于又那样平淡的过了一个月,在接到康展的电话前梅芯都已经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那个被称为她男人的厉怀璧这一回可真要回来了。
康展通知她第二天请假一日,因为老板结束了在纽约的一宗大型商业谈判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她需要和康展一起去接机。
这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可是稀里糊涂过了太平日子个把月的她猛一听这个一下子懵了,然后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了,那个可怕的男人要来行使他的权力,而她一点准备都没有,或者说,她催眠自己去忘记这个事实。
结果她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不安的来回在家里头走,搞得的梅宝一脸的不耐烦,最后说了一句:“不就是见男人嘛,姐你给我出息点,来,我带你去打扮打扮像个样子!”
然后就被梅宝给拽出去了。
说起来梅宝还真没把自个当外人在这个家里生活的如鱼得水,梅芯那张无限卡被梅宝给拿走了添置了不知道啥东西,反正他那身上没见过重复的衣服,梅芯也说不过他,只有由着他折腾他口中所谓的那个男人那不起眼的财产。
结果梅芯被拖到个黑漆漆用比较时尚的话叫性格的时尚理容店,不大的店面里头每一个店员都是一脸花花绿绿的,也不知道用了多少颜色堆砌的,衣衫不整,用他们的话叫不对称流行,总之,在梅芯看起来,这个很性格的店大概就像是梅宝这样的带着不羁放荡随性的一帮小愤青开的店。
被一个化着哥特妆的男人客客气气拉在位置上又是洗头又是吹头,然后修修剪剪,涂涂抹抹,最后像个美杜莎一般一缕缕头发吊在那个烫发器上耿直了脖子一动不准动的待了二十分钟,然后终于下刑,又是一阵洗吹,终于把她那万年没动了的发型给弄成了个大卷,又在她那脸上涂涂抹抹后,用他双熊猫眼左看看右看看,表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然后梅宝也不知道哪里弄来一件大红色的裙子,要梅芯穿上。
等梅芯装扮一新后,只觉得一身都是如此的别扭,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哪里,在她看来,身上哪个地方都不对劲,遮了上面下面凉,遮了胸口背后冷。
脸上的粉厚重的让她觉得一脸的刺痒,那卷卷的发梢在背后有种沉甸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