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折空枝花期如梦,万木枯春来复始(1 / 1)
“你来做什么?”玉宇一觉察憬惜的气息便将她阻隔在海上。
憬惜只管靠近他,“来问你借东西。”
玉宇下意识的捂住心口,“胡诌。”
憬惜:“带个口信给琼楼——物归原主。”
“姑娘见到他了!”琼楼不知从哪逛了出来。
“是。”憬惜在脸上一比,“这有道疤,是吗?”
琼楼:“多谢。”
憬惜到这会儿还是弄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不自己去?怕雷劈?”
“若只是雷劈,挨也就挨了,我们无法破解山洞内的隐障。”琼楼说着,玉宇的面色十分不悦像只被提着尾巴打转的猫,挥着爪子隔空瞎挠,他铁着脸想走憬惜不时宜的拦下他,“闪开。”
憬惜:“我还没借到需要的东西。”
玉宇抬起两臂抖抖袖子,“两袖清风,无物可借。”
琼楼:“玉宇。”
玉宇指着琼楼,“是你像她夫君,不是她像你夫君,你站错边的了吧。”玉宇说完才发现哪里不对,琼楼在一旁咳嗽。
“其实你与我不必如此见外。”小姑娘逗的兴致起了。
果不其然玉宇一个激灵抖出一身疙瘩,“少套近乎。”
“我们那么近过了,想远,晚了。”小姑娘益发起劲,还顺势靠近他。
玉宇进退两难。:“要什么快讲。”
憬惜:“卸元废仙。”
玉宇:“废仙~仙君一只手能把你捏成粉。”
憬惜:“仙妖二元,我是在帮~嗯~仙君的忙。”
“借你个其他的。”玉宇飞快在憬惜掌心结了个印,在她耳边念念有词,“记下了?”
“就这样给我了,您老慷慨的叫人害怕。”憬惜盯着他结的印。
玉宇笑了笑,“反噬。以你的修为定能无碍。”
琼楼:“你大可问宵玥要。”
憬惜:“宵玥要死的,我要活得。”
琼楼:“在宵玥手上死或比在你手上活来的痛快。”憬惜笑了。
“少主如何?”右丞相在无恚殿绕圈。
狸琞第…好多次回答他,“内息不定。”黎曦一冲动魔神之力就强一分,他那半颗元神便在他体内上蹿下跳,他一个时辰要吐几碗血,可惜宵玥不在附近不然他得高兴的上蹿下跳。
“狸琞。”赫儿将狸琞拉到一边,“黎曦的元神如何解封?”
“不知道。”离诺让莫道将狸琞送回魔界后到幽冥界与他会合,声称要将黎曦的元神封存,实则根本没有需要封存的元神,元神虚弱只是由于一分为二留在两个人身上,无魂的憬惜丫头本该作为元神的容器和黎曦这具魔神之躯一起消失在游梦幻境某处,但如帝女说的那般,离诺圆满的设想给现实切成了上玄月,憬惜活了,黎曦的正身不灭,酆都大帝无法与魔神的子嗣交易给黎曦一个凡人的身躯。
“赫儿。”岐牙忽吼。
赫儿不厌其烦道,“又红了。”
岐牙:“还不快些。”
“催什么,老娘的修为是喝水喝来的吗。”赫儿拉着黎曦变色的头发,“小祖宗,我若是长出一根白头发,哎~”她眼风急转,“非把你剃光咯。”岐牙在墙角一颤。
岐牙扶着赫儿与鸾龢撞个正着,“发作几回了?”
岐牙:“记不清了。”
赫儿:“十三回了,你又上哪打架了。”
鸾龢:“我进去瞧瞧。”
赫儿对着鸾龢喊:“下轮换你。”
“魔君未必知道黎曦解封的法子,你别再打夜辰殿的主意。”狸琞担心他紫垣姐姐的娘家迟早给鸾龢拆了。
鸾龢:“有时我很困惑,你与我,谁长在天界,谁长在魔界。”
狸琞笑道,“殊途同归。”
“天族有个事儿,知会你一声。”鸾龢清清嗓子,“你养的那株梅花,现在移到了兜率宫。”狸琞眼光流动,“别急,我觉得,由天尊门下一个小灵童养着,是高升,值得庆贺,但,道贺这这档子事,胸怀诚心胜万语,当面道贺什么的全然做作。”
狸琞:“……”
锦露:“梅花姐姐,你能现人形啦。”
嫣然欣然道:“锦露,你要寻的夫人来了。”锦露不待她说完便跑出了兜率宫伸长了脖子,瞧见翠绿衣衫的姑娘想也不想就扑进人家怀里,豆腐大口大口的吃。
憬惜被这从天而降的小娃娃弄的措手不及,丢他也不是揍他也不是,这不客气的娃儿还流眼泪鼻涕在她衣服上,完全没有消停的趋势,他哪来这么多水呀,她摸了方帕子捂在锦露脸上用力的抹了一把没能解决问题,干脆堵上那些冒水的孔。
锦露在几近窒息下勉强吐出几个音,“夫……人”
‘夫人’这么富有人味的称呼不会产自上界,她将帕子从锦露脸上挪开。锦露呼呼的吸着气还不忘抱着憬惜的腿,兜率宫里传来的香味勾着她的笑脸,戳着锦露天灵盖,“我们一道走。”锦露这块膏药黏在她身上不下来。嫣然看着虚弱却较从前更有生气,“际遇不凡。”
嫣然:“他救了我。”她成日听锦露讲他家夫人,经她推敲她兴许识得锦露的口中的夫人,果然被她猜中了。
锦露冲着憬惜露出一口可爱的小牙,“你就是老君门下的锦鲤?”
锦露:“白胡子爷爷答应的,我乖乖修行,他就会让我去竹林里头找你。”
憬惜:“你找我?”
锦露拉着她就往台阶上坐,“洛誉说你是仙女,他不能来找你,我就来啦。”
嫣然见憬惜的心思好似飞远了,“锦露,能让我们单独说说话吗?”锦露是不愿意的,他没把握这夫人还会不会等他,磨叽了好一会儿。
憬惜:“你能到外头走动吗?”嫣然跨下了台阶,“你今后打算长留?”
嫣然:“你觉得我若修仙是否痴人说梦?”
憬惜:“若是仙,狸琞?”
“他是一个早该醒的梦。天让我忘了一切重头再来,我不想白费了。”憬惜注视嫣然的笑容,‘嫣然你可知不是天让你的复生,是狸琞。’嫣然的重生,缺了心,狸琞的一滴泪,光有情是不够的,它无爱,于是她的梦碎的清清楚楚,她也就醒了,梳洗一番,整理衣装在一条道走到黑之前拐了弯,“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憬惜:“你身边一直有颗至善之心,你不知的吧。”嫣然那双睁得老圆的眼睛就很说明她的‘无知’了。
“至善之心?”嫣然一念闪过,“姑娘!”
憬惜:“他还小。”
嫣然:“你该放下。”
憬惜:“说放下容易,真放得下吗?”
嫣然默默的摇头,她停下脚,“我们走的有些远,我不能离太远。”
憬惜:“我们是走得太远了。”
嫣然听出了她话里藏的意思,“还有路往回。”
憬惜:“你有。嫣然,我算是你过往的一部分,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小丫头。”陶然打着大大的哈欠在后面召唤憬惜半天,她愣是到家门口才听到。
憬惜:“老陶,你去上面溜达咯。”
“怎么,准你溜达不准老头子我溜达吗?”陶然牢骚没发完,长长的叹了口气,“丫头啊,我们这儿最近妖魔鬼怪特别多。”
“我出去看看。”陶然指的方向果是不偏差,“狸琞?”这位仁兄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需要我做些什么。”憬惜听他描述黎曦的症状无比之心虚,这些不就是她最近频繁打架造成的,“不如,不如,你先带我去看看他。”
“哇,姑娘,你漂亮咯。”岐牙面无血色。
“你憔悴咯。”憬惜切他的脉象,“你需要多多休息。”
“你以为我不知吗?我也想,可是我们少爷变来变去的,我怎么休息。姑娘,你有没有什么方子能直接将他放倒,只要留口气,醒不醒来无所谓的。”岐牙说着脸上恢复的血色。
“看来唠叨比休息管用。是我医术不精呐,你是郁结于胸不是虚耗过度,如果嫌恢复的慢就随便抓个人听你唠叨吧。”憬惜将他凉在一旁朝黎曦的屋里瞄了瞄,黎曦着着单衣躺在冰床上头,手脚直条条的拴在床柱上,“这是用来栓凶兽的吧!谁拿来的?”
狸琞:“赫儿。”
憬惜:“品味不凡呀。”
岐牙:“……”
狸琞:“……”
憬惜关上门的瞬间狸琞与岐牙双双捂着头蹲到地上,她暂时没什么办法就先坐下喝杯水,一喝没个停直想奔茅房而窗上几个剪影叫她无奈,她总不能大摇大摆的告诉他们她在里面喝水喝太饱了,结果她翻窗出去又翻窗回来,然后继续喝水,她试着帮忙可她一靠近黎曦哥哥就开始变色朝着越帮越忙的境地发展,于是她扶着自己的脖子,嘴里念念有词,左手对着黎曦结了个印,她口中的喷涌出鲜血以及对玉宇的咒骂,随后一头栽倒,她隐约听见门声、脚步声、锁链声,叹气声?在她身旁满是无奈,她才想叹气,难道她愿意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幸好在一旁叹气的家伙还记得在叹完气拉她一把,憬惜身子动弹不得脑瓜子是一点都没歇下,玉宇听着琴听得直发怵。
鸾龢:“不是说笑吧,一个醒了,另一个又倒了。”
赫儿:“这叫笑话?我们几个活了这把年纪办不到的事,她个小姑娘却有法子,不是我们真的上年纪了,就是那小丫头有问题。”
“上年纪的只有您老而已。”岐牙言语间一阵阴凉的风撩起赫儿留鬓,半张鬼面正对着他。
“我老觉得那姑娘怪怪的,看不懂。”赫儿与憬惜仅见过数次但她自认阅历丰厚看人一向也是准的,同是神仙的鸾龢虽然归了魔但他的心境仍是神仙一般清的见底,憬惜则不同,她无论哪根筋都分了几条岔,这一点和他们魔族极为契合,若她能将道德良知那套抛开便会简单的多,“一身的冲突。”赫儿前言不搭后语的感慨听得岐牙鸾龢一头雾水“起啦。”
憬惜:“床太硬了,咯得慌。”
赫儿指着岐牙,“喔~那你睡睡他的,温暖又柔软,东北角那间。”岐牙在赫儿背后张牙舞爪的捍卫自己的领土。
憬惜:“谢了,我还是回家了。”
岐牙:“咦,不见黎曦一面?”
憬惜:“又不是瞻仰遗容,改日。”
赫儿笑道:“姑娘这张嘴真不俗。”
憬惜笑应:“祖传的。”
赫儿:“敢问祖上是哪位天神?”
憬惜想了想,笑了笑,“天晓得。”
岐牙自告奋勇的送憬惜,赫儿将他阻了下来,两个女子在魔界的大街上结伴而行,街道的喧哗并未影响他们交谈,“你们之间没点什么情情爱爱的?”
“当然有,亲情友爱。”憬惜在一个小摊前停下挑了漂亮的小铃铛。赫儿丢下颗珍珠,摊主对着珍珠犯难,赫儿在摊上抓了一把杂七杂八的东西往憬惜怀里塞,“怎好要您破费呢。”
赫儿:“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喜欢这些小玩意才正常,别小小年纪就藏着一肚子秘密。”
“连我藏的那么些个秘密,你都找得到,不枉您的一把年纪。”赫儿那毫不遮掩的杀气将憬惜吓退到几步外,“你的秘密会同我秘密一起收起来,您别再来揭才好。”
“我小觑你了,除了黎曦还没人敢要挟我。”赫儿想起了一长串往事,里面全是黎曦那个小魔头干的好事,让她感动的七窍生烟呐。
憬惜:“你大可将我当作是他,这样会好受些的。”
赫儿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道,“你们确实极为相似,坏孩子,再来玩喔。”
“伤患该乖乖躺着。”赫儿彻底消失掉,憬惜对着云朵念了一句。
白扑扑云朵转眼就化为红彤彤的黎曦,“我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讲实话。”
小姑娘嬉皮笑脸道,“堂堂魔族太子殿,与我讨论实话,这笑话有趣。”太子殿下横眉怒目,“你我并非心灵相通的陌生人,世上不曾有这般巧合的事。”
黎曦笑道,“我却因着不曾有的巧合乱了分寸。”
“兹当是司命写的又一个烂本子,你扯了它扔一边,叫它边儿凉快不就得了。”憬惜早就怀疑她这章节错乱的岁月是出自司命的手笔,也不晓得他是被哪扇门夹了头后写的,总而言之,管他司命写了什么她是直接将那本子甩回去了,姑娘不是角儿,也不当这个角。
他们擦肩而过,黎曦一把抓住她,纵使他再使劲,憬惜那只残废的手臂也感觉不到,反之憬惜掰开黎曦时那份灼热烙痛了他,他问,“为什么让我比爱你,更恨你。”
她答,“因为我不能像你爱我那般爱你。”答的一点不犹豫丝毫不啰嗦,她这么果决的爱是没人敢要的,她的‘情’深‘义’重是一样很遭人嫌弃的东西,一个两个的弃如草芥,要不得,要不得。
黎曦:“我该谢你吗?”
憬惜无奈问他,“非要听我亲口说出我们的关系,你才甘心,我、和、你、是……”
“不必了。”黎曦的声音轻的可怕,许多事心里明白足矣,挑明了能承受的人的确不多,他们分开后,黎曦闭关了一阵子,岐牙每日扛着酒坛子去,狸琞则和他一块修炼…酒量。
憬惜迷迷糊糊地倒在竹楼外,一睁开眼就在陶然凌厉的目光下动弹不得,悬着脚迟迟不落地,“老陶,你眼睛不难受?”
陶然:“丫头,你差点耗光了慕沨的修为。”
憬惜:“……”
“他见你倒在外面,不自量力的替你疗伤,你是一点情面没留,险些毁了他的修为。”陶然鲜有的端坐,“这么狠毒的法子定是宵玥教你的。你预备瞒到何时?”
憬惜反问,“我的来历,您又预备瞒到何时?”陶然怔了怔,“老陶,即使我问你,也不过是我们一起烦罢了,倒不如,你烦你的,我烦我的。”
陶然笑道,“你倒是了解老头我。你了解宵玥多少?”
憬惜坚定道,“我不了解宵玥是什么人,但我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
陶然:“你确定。”
“陶然。”憬惜从没这样唤过陶然,显然陶然也有刹那愕然,“宵玥是什么人?”上一回陶然没告诉她,这一回自然也不会告诉她,他垂眼在找衣裾上有没有什么灰尘可供他弹弹好转移注意力,陶然忍不住埋怨屋子实在干净的气人,屋子是拿来住的整的一尘不染连个人气都没有,忒不像话了“瞧,两个人烦恼,总好过三个人烦恼,对吧。”陶然笑了,神仙的无奈是真的无奈,他无奈的笑了,“我向宵玥许了一个诺。”
陶然:“重吗?”
憬惜:“很重。”
“你不后悔就好。”陶然已经放弃思考了他担心一时不慎烤糊他的心智。
“干嘛站在门口。”慕沨此刻是扎扎实实的成了一根木头躺着。
憬惜的脚尖在门框上蹭啊蹭,“慕沨,我得离开些日子。”
“恩。”慕沨猜到的,遵照陶然的说法,在慕沨自不量力的替憬惜疗伤,然后顺理成章的卧倒时他便猜到了,“你的伤?”
“会好的。”憬惜本来是要说‘我会好好回来的。’可是她不确定还没有机会回来,至少在她伤势复原这个大前提下慕沨是会安心的,回不回来得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了。
慕沨:“自个儿当心。”
憬惜什么也没说,既没有告别也没有嘱咐,她从柜子里找到了一个包袱提着便上路了,包袱里蓝衫、素服,中间塞了支竹笛和一本卷首写着‘勿忧勿念,与卿长依’药集,她将这本就轻盈的小包袱施个法卷了卷往怀里一揣,完事儿了,她在云团上头飘了几日,天地之大她这脚落到哪合适呢?
“怎么今日阴风阵阵。”玉宇将搭在脸上的经书挪开。
古琴铮铮,琼楼道,“是你心生畏忌。”在琼楼的话音落下之际,玉宇望天不蓝了,闻雀鸟呱噪了,尤其是铺面而来的清香撩起了他的疙瘩满满。憬惜特地闯进玉宇的视线,她红颜一笑,他万念俱灰。弦动音转,铿锵调化作绕指柔,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琼楼换上一身与玉宇相似的白衣,他们确是登对,怪不得他们能断的不露端倪。憬惜姑娘出现后玉宇闭门不出,琼楼似乎一直没起身曲是一首接一首,憬惜学着玉宇的样靠着亭栏听他奏曲,恐是她游荡了几日乏了很快便入睡了,玉宇自长廊一端靠近,落座,侧目,凝视,抬手,他两指拈住蓝昱,“一错再错。”
琼楼与憬惜在宵玥房外促膝长谈的那夜,他无意中说,“神仙下凡是去品味错。”
自古是人犯错,往往归咎天时不宜,地利不便,人和不佳云云。憬惜思之言之,“他是值得犯的错。”
“她睡觉的时候怎么是这般痛苦的?”玉宇把蓝昱摆了回去后捏着憬惜的下巴游览了一番,憬惜脸上无一滴泪亦无皱一下眉,但玉宇偏看见了极深的痛。
佛曰大悲无泪,琼楼想大体是她表现的状况,“是做了悲伤的梦吧。”
“是任你在外奔波好呢?还是让你长眠谷中好呢?”憬惜出谷时,陶然在竹林小道的尽头恭候,渺然七绝音,凛然炽烈火,然他们的胜负没开始便已见分晓,陶然崩断了琴弦自损法力,“你如何斗得过天。”看着陶然为自己流的泪,她屈膝重重磕下一记。
十五夜,琼楼不抚琴玉宇不诵经,宵玥说这是惯例,能对他们影响如此之大恐怕是在青峦顶上的——羽华神君。憬惜意兴阑珊的要去欣赏一下羽华神君,她貌似望到一叶扁舟漂浮海面和上面的玉宇,他望的方向却非青峦。憬惜小心翼翼的避过他的耳目,她登上峰顶依旧耗去两日,依旧在洞府中分不出东南西北,合计一下她来三次,丢了三次,为此她非但未能欣赏到羽华神君,且使自己受困,她偶尔会听见银铃震响又像是幻觉,经上次一役,金蚕元气大伤吐不出三两丝,她不能故技重施最后索性闭上眼摸索,寄望能嗅到羽华神君身上的味道,她被第一个石室前的石柱碰到脚,被拐角的凸起撞到头,一路磕绊,仍是没有摸到陈列羽华的石室,憬惜就地休息,向着石壁倒,这一倒,她结实的跌到地上,她一半身子在石室一半身子在山洞,“隐障!”她匍匐在地架着头,环顾石室,里面堆满了杂物,她爬起拍干净裙子,推开木箱是些小玩意儿,从做工看来制作的人,不善手工,那雕工粘合还不如她呢,要说做这些东西陶然绝对是一把好手,上至摇篮木马秋千,下至手鼓风车纸鸢,陶然无一不拿手且件件拿得出手,相较之下眼前的东西做工是天差地别,但心意毫不逊色,其他的木箱里有衣服鞋袜,憬惜对着衣物疑惑连连,衣物男女皆有,大小不一,要么这里住过很多人,要么人在这里住了很久,不然东西不会堆满偌大的石室,“没听说羽华神君外有其他人出自青峦,不出自青峦怎么留于此处?魔主孤女最后也被遣回魔界了不是?奇之,怪哉。”憬惜翻箱倒柜一下想到如何畅通洞府,洞府供人居住自有它的适当的布局,虽然她不确定每个石室具体的用处,但哪些是空置的哪些是使用的她料中了九成,她总算是欣赏饱了羽华神君,欣然而归。
“人逢喜事果然精神爽朗。”宵玥坐在台阶上。
“喜事?”憬惜是一头雾水。
宵玥歪着脑袋问,“嗯?你不是回碧渊翠谷吗?”憬惜摇头,“喔,天帝为碧渊翠谷赐婚。”
“赐婚!”她想到的是慕沨和百花园主榓馚仙子,“是喜事。大大的喜事。可知何时?”
“择日完婚。你确定知道是谁?”宵玥见憬惜眼底流光,哭笑不得道,“陶然。”
“什么!!!!”憬惜声大如雷“和谁!”
好消息才开始她便有如此良好的反应,宵玥全然期待之后的发展,他幽幽道,“青丘仙狐,雪~来。”果然憬惜彻底愣了,宵玥掐了她几下都没还手,宵玥笑累了别撇下她兀自犯傻。
待憬惜理清思绪,她不理会琼楼玉宇讶异的神情,揪着宵玥的衣领,“你去观礼。”
宵玥自然也不理会琼楼玉宇的讶异,“这桩婚事是陶然自己求来的。”
憬惜:“照去。”
宵玥:“你不怕我将喜事观成丧事?”
憬惜周身寒冻三尺,“求之不得,我还怕你搅和不出一桩白事。只要你能将他的男相逼出,他就是你的了。”
宵玥想了想:“不计生死。”
憬惜坚定道,“不计生死。”
琼楼、玉宇一直保持着讶异的状态,他们惊讶的并非是憬惜敢揪着宵玥对他呼来喝去,而是为她凌厉的气焰哑然,玉宇更是察觉了她与另一个人之间的关系。
由于有天帝赐的聘书,代下的聘礼,陶然免了几个的环节,直接向青丘帝君‘请期’,天族没有敢以陶然尊长的身份前往与青丘商议良辰吉日,于是乎陶然随意挑了日子三月初三。三月初三,春,本不是个黄道吉日,然为了彰显陶然在神族中地位之崇高,天界对他二人之重视,明堂、金匮、玉堂三星宿特地被调到此日当值,因此三月初三成了数万年来头等吉日,这天诸事皆宜,不避凶忌,陶然上神迎娶仙狐雪来,青丘帝君破例允了雪来的请求,让她与陶然在大婚前见上一面。雪来心有不甘没向陶然行礼,所以陶然在嗑了一盘瓜子之后才注意到站在他旁边的仙女不是刚刚领路的那一位,陶然瞅着一袭女装的雪来,“啊,你这个样子,一时不适应,喔,对了,你原来是长这样的吗?不然,你化成她的样子与我拜堂,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千面狐王高兴一个样,不高兴换个样,陶然也记不得她到底生的是什么摸样,他确定戳了他十四个窟窿的和跑到碧渊翠谷借神农鼎的长得就完全不一样。雪来冷哼一声,个别神仙的特徵是她不能截取幻化的,赤帝女一双金眸正是其中一例,雪来刚要落座,陶然道,“你还未向本上神行礼呢。”
雪来硬着头皮行完礼,陶然摆摆手,准她落座,“陶然,三星高照,想来也只有问天的排场在你之上。”
“非也,非也。正是物极必反,问天乃前车之鉴。”为何提及问天,其中是有原由,话说赤帝女得道后,炎帝一族自觉对问天亏欠了,赤帝女的兄长,临魁炎帝登位之后便为问天赐了另一门婚事,并调拨六吉星集体压阵,生生的排出了开天辟地以来仅有的祥瑞吉期,无独有偶,魔主亦选此祥瑞吉期横空破界,握苍生于股掌。
“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魔神现世。”雪来生的迟,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场面她只在书中读到,若有幸亲眼得见,她倒是愿意承这场荒诞的婚礼。
“你非要见我,没点正事?”陶然不是酒瘾犯了就是犯困了,他愈加坐不稳当赖到桌上。
雪来甩动衣袖,“你养了那只小东西狠狠的咬了一口,你非找天帝赐婚,是何用意。”
“用意?这个,哎,只是不想娶朝沅公主而已。”天帝的妹妹朝沅公主对陶然芳心暗许,多次含娇带羞的暗示天帝赐婚,天帝拿陶然上仙的品阶当借口拖延再三,陶然高迁,他的借口也用不上了,天帝着实不懂女儿家的心事,陶然的心思,瞎子不看也能感受到,他的妹子和天族的仙子神女到底什么毛病,跟赶集似得往前凑,亏得好八卦的神仙也多,陶然听着了风声向天帝求下这门婚事解了天帝的窘境,“劝你安安分分的,少动歪念,免得在行礼前患上焦虑症,老头子没空给你医。”
雪来比陶然进入状况的多,“大礼未行,夫君待妾身就如此冷淡,传出去,有损你的名声。”
陶然思来想去,“名声?我还有这东西?”说罢抛下美娇娘兀自离去。
从获悉陶然要迎娶雪来开始,憬惜的精神十分的恍惚,玉宇提杆垂钓,钩子钩到她衣裳,将她拖到崖边她才有知觉,两人一番拉扯,玉宇坠崖;隔日又踢翻了琼楼的香炉,放了一把真切的大火,在睡梦中的琼楼浪费了件衣裳,宵玥同遭了殃,他此等受虐狂是不为所动。万般无奈下憬惜去爬山醒脑,两日脚程的青峦山峰,她足足花了五天,原路折返的她,望着东海吐珠,一轮明月升起,“又十五了?”明月还望的不真切,天就变了,这要是山下到一半被雨淋着诚然麻烦,憬惜转身进了山洞,今儿是个不宜出行的日子,她进山洞便见到了白衣小姑娘幻象在山洞奔走,憬惜熟门熟路的去看羽华神君,她到时白衣小姑娘叮叮当的跑开,月亮升到石室正空将她的影子收的干净,她拽着羽华衣襟上的铃环,在空荡的石室中铃环分外响亮,连她买来的小铃铛都羞于出声,她摇了半天,系铃铛的细绳松脱铃铛飞了出去,弹到墙角,憬惜蹲身寻找,却觉黑云盖顶,光线不明,背后似有非有的铃声,投射到壁上黑影范围越来越大,铃音随之增强,她别过头,顿时灵台清明,憬惜斜身瞄着石床,空无一人,她屏气伫立。
“你的名字很好,你为什么不让我叫。”羽华抱着白衣小姑娘。
“没有不让你叫,是待以后,它蕴含了爹一生的念,我有一生的悔,待我还清了再说。”白衣小姑娘笑着答。
“那在那儿前,叫你什么好呢…”羽华对她讲了些什么。
无名小姑娘笑道:“悱翊。”
羽华:“悱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