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欲念使然(1 / 1)
其实綦晖所说的道理很简单。
能否驱动或是操控创圣琉璃的力量,其关键无非就是琉璃和术者自身的契合度。那么所契合的关键,就在于术者的意念是否坚定。
而坚定与否,则取决于术者最深原的欲念。
每个人都有欲望,而在一种意义上,创圣琉璃正是实现欲望的一种工具。
当术者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欲望是什么的时候,真正洞察自己内心深处的刹那,那么如此形成的意志则会坚定不移,无可动摇。
青晗既然刚刚说了她操控创圣琉璃的目的,也就是内心深处的欲望所在……嗯,虽然有些没出息,但如果她说的当真是实话,只要坚持这个信念,而后在脑海中预想武器形状后、在琉璃对精神产生干扰的时候,在脑海里不断假想自己打成这个目的的时刻、抑或说打成目的后的愉悦心态,有可能会减轻琉璃的抗拒和干扰。
少女听罢觉得有理,抓起剑来刚想练习一番,却又微微迟疑的缓了动作。
“綦晖大哥,那你又是为什么而操纵创圣琉璃呢?”
他还是波澜不惊的神情,面上还依稀带着笑影。“要不怎么说我们是兄妹呢。”他轻启齿,浅笑言曰:“和你相似,我也是为了复仇而已。”
复仇这个词,听起来实在太过沉重。无论和他淡然如初的笑意还是他海綦晖这个人看来,都十万分的不搭调。
而当青晗问他,仇家是谁、和他有怎样的仇时,綦晖却避而不答,只笑说一句:“你还是快些练习吧。”
她觉得,他既然不说,那就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太过的强求恐怕也只能惹来厌烦,干脆收了自己的好奇心,安分的持起剑来,屏气凝神。
灵力游走在全身脉络,汇集手中,沿着剑柄推入玄剑内。黑雾团团骤然腾起,一如往昔沿着剑身攀爬逶迤游走。
她微微蹙起了眉,不断地在脑海里幻化玄剑的形状、其上花样的每一道纹路。而就在片刻之后,思绪渐渐开始混乱了。越来越多的图景碎片闯入脑海,至使分散她的精力,使之越发淡薄脆弱起来。
微微睁开眼去看那剑身,果不出她所料,黑雾又一次卡在了正中,无法再向上推进。
这个时候,或许就该想想自己最希望用琉璃完成的事情了。
比如,狠狠的虐凤言澈一番——
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可在想到凤言澈被她狠狠的修理一通的那副情状后,她再次看向剑身,则发觉黑雾竟已经突破了中间的那条临界点,不断的朝剑锋攀爬!
看来这招还真挺有用!
而等到青晗在脑海里将凤言澈鞭尸一百遍又一百遍后,再次睁开眼看向剑身,黑雾不知为何又停了下来。
是因为欲望不深,还是因为这种愿望实在是太过幼稚……?
就在她彷徨的瞬间,黑雾也用极快的速度消退,最后消散于掌心。
綦晖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无论是剑身初次现形也好、黑雾攀升也好、中央部分的临界点也好、最终依旧堕落而下也好。他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只是静静地看着,嘴角似笑非笑的弯着,直直的打量着这一切。
“为什么还是失败了……”她有些懊恼的坐了回去,“我明明在想怎么虐凤言澈的!”
“可是为什么最后不想了呢?”綦晖此时方才开口,直中主题。
少女抿了抿唇,目光也躲躲闪闪,“其实后来的时候……我觉得这个目标似乎有些……太无趣了。”
“既然觉得无趣,那就是证明这根本就不是你内心真正的想法,所以,你应该再好好想想,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选择操控创圣琉璃的?”
她是被拉来当壮丁的。去利州也好,现在来到兴元府也好。几乎一切都不是自愿的,按照她的话说,一切都是苍薰逼出来的。
包括关于创圣琉璃也是一样。
青晗突然意识到,自己无法驱动琉璃的症结就在于,对于创圣琉璃,自己完全是一种半推半就的态度,就算是有了一个小小的目标,也完全是实行或不实行都无关紧要。
她从本心而论,根本就不想趟这趟浑水,也从一开始没想过要收集琉璃,去做什么拯救世界的活计。
或许正是因为她消极的态度,才让她一直被暗琉璃拒绝。
——就算她是它唯一的适合者。
“青晗?”綦晖见她走神,便轻轻唤了她的名字,“这回想出了么?要不要再重新练习一番?”
“唔。”青晗蹙了眉,颇有为难的哼了声,“我果然可能根本就没想过要操控创圣琉璃。”还未等他说话,少女便接着说道:“这夜都快三更了,不如大哥先回去,早些就寝吧,我再练习练习也该睡了。”
青年凝望她面上的神色,也微微将头一点,起身道:“好,那你也早些睡吧,这事情急不在一时。”
“大哥夜安。”青晗起身送他出去,待关门回来,却又坐回了椅子,望着桌上烛火幽幽。
急,她怎么可能不急!
越想越烦,干脆凑去吹灭了火苗,抱着玄剑躺上寝床。
夏日的夜格外的短,天边隐约已经看的出些许黑灰色——再不睡恐怕就要天亮了。她翻了个身,将脑袋塞在被角里,整了整睡姿便沉沉睡去。
天是灰色的,阴阴沉沉。
她独自一人走在街上,久违的没有谁来跟随监视以防她逃掉。街上人潮依旧熙熙攘攘,虽然和当时遇见燕隐时相比,人已经少了许多,但兴元府毕竟是州府,总还有没有离开的百姓在这里定居。
集市上不太热闹,但摊贩们也都没精打采的坐在自己的摊位前。青晗走上前去,翻看着摊上的物什,难免有一两样看着有眼缘的,便捻起那块白翡问道:“店家,这个多少钱?”
令她意外的是,那小贩理没有理她,依旧用斗笠半遮着脸,呼呼的睡着大觉。
“喂,不理我的话,我就不给钱直接拿走了哦!”她半是威胁的说着,但此时,身侧则传来了声音,惹那小贩掀开斗笠起身走到了摊前。
“店家,这个多少钱?”青晗侧头,只见身旁是个约莫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梳着双髻,面貌清秀,闪着大眼睛,俨然是稚气未脱的模样。身着绲边素衣,看起来并不像是布衣家女,倒是像大户人家做丫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