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再唠叨,老娘我捏死你哟(1 / 1)
其实青晗不太明白,所谓“大力丸”和“能吃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割裂了从属的区别,但既然他怎么强烈的抗议了,那我们就先把燕隐兄刚刚的过错定性从“在床上吃东西”改变为“在床上
吃大力丸”。
但结论其实好像是一样的。
少女松了手,坐在床边看他疼得直揉耳朵,不免又好气又好笑的叹了气。
本来就想到了他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但是没想到这人竟然没用到了这种惨令人发指的程度。
所以说她当时还真是善心大发,就连这种货色都捡回了家。
“青晗你误会我了嘛!”燕隐此时见她没有再发火的意思,连忙解释道:“这大力丸可是包治百病——”
“停,我懂了,你莫要再重复了。”青晗听他起了头,便连忙摆手喝止,“你的意思是这大力丸你是按照药来吃啰?”
他连连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
“哦,那看起来你的伤好的差不离了?”她玩笑道:“那看来是没必要我亲手煎汤药给你喝咯?”
那青年的神色怔了怔,显然是有几分愕然,随即在薄唇边上绽出一个更大更深邃的笑意,“要!青晗你亲手煎的药我哪能错过呢,再怎么不济也不能浪费你这这美意不是?”凤眼笑得弯弯,
调笑了句:“甭说是良药了,就是毒药咱都得往下灌哟。”
青晗听了这话,却又意外的发现无话可接,看他那副半是天真半是犯贱的模样,也真不好再伤他,便干脆一笑掠过。
“不过我想你干脆就没煎药吧。”他依旧是笑意不断,但却看不出半分失望,“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很满足了。”
少女看了看面前的小媳妇儿似的语气的燕隐,犹豫了半刻,又从床上站起身来,后退半步,上下左右的看了看这房间的陈设,好像隐约觉得有那么一点的不对劲。
微微蹙了眉,揣着满肚子的疑问又挑了纸帐,眼神往床上一扫,这才见了燕隐再次笑成奸商的德行,这才确认了——这原本就是她的房间,明明只是鸠占鹊巢,却好像是她特意来见他似的!
青晗上下打量他几番,虽然还颇有些气不过,但末了还是看在他有伤在身的份儿上,她最终决定不要再在他右眼上留一个“爱的痕迹”了。
“你伤怎样了?还疼么?”青晗又坐回了床沿,好算是正正经经的问了回话儿。说到最后,还不忘讽刺的揶揄道:“说来你刚刚也吃了大力丸,伤口是不是都已经好的差不多啦?”
燕隐自然看得出她眼神中的丝丝笑意,也便缓了神色嘴角,轻轻一勾,“好没好的差不多,要不要我脱衣服你来检查一下?”说着,就真的又准备宽衣解带起来。
一看这个预兆,少女连忙别过脸去,“行、行、行了!你好些了我就放心了!就不用检查了!”
看她吓成那副样子,他也不由得好笑,想再挑逗一句‘都是一家人’之类的话,想想又怕她真的恼了,便也作罢,整整衣装,最终只说声:“还是不逗你了。”
但这个时候,就算听到这样的结论,青晗还是迟迟没有将脑袋转回来看他,倒是自言自语似的说着:“你这个人也真是的……明明那么不中用,还偏要逞什么英雄,受伤了也是活该!”说罢
了,这才转回头来,看着燕隐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还想着保护我做什么。”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那青年歪了头,唇梢漾出笑意弥散,“我再怎么不济也是个男人,保护女孩子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嘛!再者说来,我整个人都赔给你了,生是你的人似是你的死人,
怎么好让你临了险还半点力都不助呢?”
她听罢,又皱眉绷笑的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我看你还是算了,我倒是好说,今儿的事你也见了,我用不着你保护,所以你自己小心一点就是。”她顿了顿,最终还是吃力的小声说句:“
不过今天还真该谢谢你……也很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瞧瞧你这有是说的什么话。”他一手按着刚刚被戳痛的额头,依旧皮皮的笑着,“跟我可用不上谢呀,”说到这里,不由得止住片刻,似乎犹豫着措辞,最后将嘴角的笑意染得更浓,“如
果你要是实在觉得对不起我,那以后万一再有什么事发生就由你来保护我好了嘛!”
……青晗其实很纠结的不知道该讽刺这厮没出息,还是应该夸奖一句:没错,我刚才说的就是类似这个意思。
不过她已经几乎习惯这小子没出息的德行,看来也不用再指望他还能多厉害多能干了。
“好啦小子,”青晗抬眼看看窗外天色也不甚早,想想之前不单想去找綦晖,而且还要依苍薰所说练习用‘术’——到时候若让綦晖指点,怎么说也不能太糟糕而丢丑不是?想到这里,又觉
得该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面上的表情也微微泛着些许为难,伸出手来拍拍他的肩膀,自顾的说道:“你就在这儿歇着吧,受伤了就少动些。”
那青年听着,也犹豫了几分,而后嘴角骤然挑起一个狡黠的弧度——“我睡这里啦?”
“嗯。”她点头,“你受伤了就别走来走去的嘛,睡这儿也无妨。”
“所以……晚上咱们一起睡?”他贱笑着凑近了半寸。
青晗的脸瞬间就黑了,强忍住自己不要跟伤患动手,“……不必,这宅子这么大,想必空屋总还是有的,我去找下人再腾出间屋子住住就成。”
那粘人的小妖精这番听来还颇为不满似的,“呀,真冷淡~”说着,还不忘啧啧几声,搞得好像青晗多对不起他,拖他独守空房一般。
青晗想了许久,最终还是从“乖乖听话等我回来哟”、“摸摸毛,乖孩子要懂事点哟”和“再唠叨老娘我捏死你哟”这三条选项之中选择了最后一条。
“好好养着吧,晚些时候再来看你。”青晗走到门口,也终究是回了头,安抚了一句作为告别。而那青年也坐在床上,朝她摆摆手,还不忘颤着贱音的来了句“人家会想你的~”
她瞬间觉得她睁开眼睛的方式可能出了点问题,赶紧一把推上门,并表示自己的精神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屋外雨已驻,想必言澧已经施术将雨云推走,止住冰雨。凤言澧做事还是很靠谱的,要不为何还在有言澈和苍薰管事的基础上,仍尊她当家之位。
她抬头看看天色,那依旧朦朦胧胧的并不肯放晴。关于术的事情,青晗说不上是很懂,但找这种情况来看,想必对方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说不好这雨过了一阵还会再下。
但好歹言澧手上有风琉璃,按理说也是她应当更强一些。不过自己在这里怎么想也都是无济于事,到了最后还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也难怪被人嫌弃了。
“唉。”她叹了口气,下意识的朝前走着。地上的冰依旧是那薄薄一层,像铺在花园里小粒的石子似的。她弯身抓起了一把,依旧是凉凉的,当真也同透明的宝石般晶莹透亮。她将一把冰粒
攥在手心,可能感受到的只有它自手上传来的寒气。松开手,冰粒从指缝剑噼里啪啦的掉落开来。
说不出这到底算是捂不热的石头,还是融不化的冰。
落地的碎冰弹跳着,不老实的在她脚边滚动,末了才渐渐停住。只是这粒冰并非透明或乳白,而是透着殷红的血色。
青晗忽然想起之前她和燕隐回来的时候听到的那声惨叫——也不知道那时被冰雨刺伤的人到底怎样了。
她稍一抬眸,这才发现面前的一大片冰都泛着鲜红的色泽。她走近几步,伸手去摸,冰粒表面上湿润黏、腻,竟应是液体的质感。
她沾了些放在鼻下去闻,仅有一股腥锈的血气。
青晗赶忙掏了帕子将手上的残血擦净,遮挡天际的乌云终于被风吹开,退后几步看着这被血浸泡碎冰,只在阳光的折射下透着熠熠红光,
留了这么多血,现在恐怕很难说那人究竟怎样了。
眼见着血迹断断续续的延伸,她忍不住好奇,的跟着血迹行上前去,又走了几十步,绕过屋子的侧廊,转到个不起眼的小径。
三五人站在那里,围成半个圆圈,隐约透过人墙她能见到横躺着的那人所穿的、脚上的那双女式的灰底布鞋,还有半缕丫鬟穿的绲边绸衣摆。
她快走了几步,想看得分明,可这样的动作已然惊动了那几人。当中一人回过头,则是略带惊讶的熟悉面容。
“你怎么到这来了。”言淅开口问了句,却见少女并没搭腔,反而凑得近了想要看仔细些,忙侧身过去想要拉她走开。“别看了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她的视线穿过他侧身留下的缝隙,看清了躺在地上那人的情状。
身上的衣服已经褴褛不堪,满是斑斑血渍,腰间挂着的绣着莲花的浅湖色小香囊也已经被血浸出了片片殷红。裸露的手和脸也因为被冰侵蚀、以水注入而变得浮肿。恐怕之前她面上已被冰针
刺得太多,就算言淅以火术融了冰,可依旧恢复不了她密布的伤口。伤处太多而杂,好端端的一张脸孔硬是被细密的冰针戳成了一张腐肉。
不辨五官。